陰冷潮溼的地下暗道,滴答滴答的水聲此起彼伏,不時低落在脖頸處,讓人激靈靈打個寒顫!
吳福藝高人膽大,率先而行,滿頭白髮在陰暗的地道中格外顯眼。
無論是暗門,還是用符籙遮蔽的機關,在其強大的神識下,都無所遁形。
“福伯,後面的路就要您和表哥去了!”
深入了足有三里路,吳明喊住衆人。
“我一個人就行,不必讓表少爺涉險!”
吳福眉頭微皺道。
“福伯,裡面不可能只有柴大娘母女受難,難保落蓮門的人以人質要挾,表哥跟去也好有個照應!以半個時辰爲限,無論有沒有找到人,都要回來!”
吳明沉聲道。
“好!”
吳福和陸子青互視一眼,齊齊飛奔向深處。
“散開,將我標記的地方,全部埋好!”
吳明冷聲道。
“是!”
胡來等衆小得令,揹着包裹快速進入來前的路,還有探查過的支線暗道。
包裹內,全部都是整齊劃一的臂長鐵管,還有筷子粗細的油紙引線,就算在溼冷的地道內也不怕水漬沾染。
半刻鐘後,一切準備就緒,吳明帶隊出了井口。
院中的慘叫還在繼續,留守的一名小夥伴上前稟報,沒有任何異常。
“木老太監這次有點慢啊!”
吳明眉頭微挑的看向皇城方向。
咻啪!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響箭!
“集合!”
吳明沉吟少頃道。
呼啦!
三十名小夥伴整齊劃一的列隊,腰桿筆直的矗立在院中。
“你們很好,我很高興!”
目光一一掃過一張張稚嫩的臉孔,吳明面色前所未有的鄭重。
半年來吃住在一個屋檐下,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捂熱了!
依稀間,仿似又回到了被特招入伍時,跟一幫小青年打鬧操練的時光。
縱然讓少年郎們習練殺戮手段,很殘忍,但在這樣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殘忍!
殺戮,同樣是守護的一種手段!
“謝小王爺栽培!”
衆小齊聲吶喊,隱現激動。
“小王爺,王安報道!”
“小王爺,彭超報道!”
呼啦啦,一陣急促腳步聲中,王安、彭超等四人飛奔而入,看到衆小列隊,快步上前。
還有一臉焦急的柴青。
“很好,王安帶隊,全體回王府,彭超接應胡來,出發!”
吳明肅然道。
一聲令下,頭一次衆小沒有動,齊齊愕然的看着他。
目光中透着不明白,爲何人沒到齊,柴家母女還沒找到,就要他們回府。
“嗯?我的話不管用嗎?”
吳明微微側身,倒背雙手,面色一沉道。
誰也沒有看到,其微紅的雙目,溼潤的眼角!
“小王爺……”
王安面露遲疑。
“謹遵小王爺令!”
彭超拉了他一把,高聲喊道。
“去吧!”
吳明滿意的點點頭。
縱然再有遲疑,王安也不得不聽從,帶隊率先駕車離開,彭超則轉道巡捕房。
“小王爺……”
柴青聲音顫抖上前。
“柴叔,你要有心理準備!人已經抓住了!”
吳明深吸口氣,不得不硬着心腸提醒,指了指慘叫不絕的房間。
“多謝小王爺!”
柴青雙眼登時紅了,抱拳一禮,衝進了房內。
“雛鷹,終究是要放飛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陪不了你們了!”
吳明望着衆小離去的方向,呢喃自語。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腳步傳來,便見數十名鐵捕、銅捕自四面八方沿着屋脊,飛奔而來。
爲首的是三名銀捕,最先的身影略顯嬌小,正是桑葉!
吳明深深看了眼桑葉,淡漠的轉身進入屋中,看着滿身血污的馮朝成等人,一言不發的用匕首結果了所有人的性命。
“胡老,柴叔,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動手,一切等福伯回來再說!”
囑咐幾句,吳明率先走出門,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的看向面帶銀色面具的桑葉,道,“葉子姐!”
“別叫我姐,我沒你這種目無法紀,私設公堂,無法無天的弟弟!”
桑葉美眸中痛苦之色一閃,冷聲道。
“別呀,我知道錯了,但也不能不認我了吧?”
吳明賠笑道。
“哼!”
桑葉嘴角一抽的撇過臉去。
顯然,是被吳明痞賴的樣子氣到了。
“呼……”
見她神色和雙肩微抖的樣子,吳明鬆了口氣。
雖然明顯還在生氣,但只要不翻臉,比生命都強!
“大人,無一活口!”
幾名進屋查看的鐵捕,黑着臉稟報。
“你……真是被你氣死了!這次,我看誰救得了你!”
桑葉神色一僵,恨恨道。
“姐,我知道這次闖的禍比較大,但這不是事出有因嘛!”
吳明腆着臉湊到近前,小心陪着不是。
見他一副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樣子,柴青虎着臉上前,拱手一禮,道:“桑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小王爺的事,全都是小人爲了婆娘和閨女做……”
“住口,我跟自家姐姐說話,有你什麼事?”
吳明冷聲呵斥,轉而笑對桑葉,“姐,他就是個大老粗,不懂事,你別介意!”
柴青張了張嘴,被胡倉一把拉住,搖頭示意不要說話,只能沮喪的蹲到牆角,揉着頭髮!
“哼,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沒有的話,跟我走一趟吧,這次誰也保不了你!”
桑葉臉色稍鬆,目露覆雜道。
“能不能再等等?福伯還沒上來!”
吳明懇求道。
“嗯,就……”
桑葉本能的點頭應允。
“呵呵,等什麼等?你莫以爲一個殘廢,就能帶你逃離京城吧?”
就在此時,一道陰冷小聲傳來,不知何時,院中赫然出現一名身穿大紅錦袍的矮瘦老太監。
“八虎太監高鳳芝!”
看到此人,桑葉失聲低呼。
“桀桀,你是桑家的小丫頭吧?難得有人記得咱家!”
高鳳芝陰測測笑道。
其笑聲有如夜梟,刺耳生疼,幾名鐵捕面露難受之色,紛紛捂着耳朵倒退。
“既然知道咱家,桑捕頭還是按律辦事,羈押人犯吧!”
聽得此言,桑葉明顯猶豫了。
她看的出來,若自己不動手,高鳳芝絕對會出手。
到時候,吳明少不得吃苦頭。
“誰敢?”
胡倉和柴青大步上前,攔在吳明身側,一個手撫神臂弩,一個亮出寶刀。
“嘿嘿,已經很多年沒人敢在咱家面前動武了,莫要以爲有個老殘廢,就敢放肆!”
高鳳芝獰笑一聲,目中詭譎冷芒一閃。
“啊!”
陰冷無形的神識之力散逸,瞬間讓兩人如遭重擊,慘哼一聲的抱着頭,蜷縮成一團。
“敢傷我父,死來!”
就在此時,一道厲喝傳來,只見胡慶高瘦的身體猛的凌空而落,一掌拍向高鳳芝頭頂。
“住手!不可……”
吳明厲聲呼喊,卻無法阻止。
“嘿,不知死活的東西!”
高鳳芝頭也不回,淡漠的好似拍蒼蠅般,隨手向後一甩袖。
呼!
陰寒似鬼蜮之風,輕飄飄吹蕩而出,瞬間吹了胡慶正着,其一身凌厲氣勁好似被凍住,滿身都瞬間結滿了詭異的黑灰色冰渣,噗通一聲跌落在地。
“虎叔!”
吳明登時紅了雙眼,就要上前查看。
嗡!
腳步未動,身形便被一股無形的偉力制住,凝固在當場。
“嘿,小雜種,你最好乖乖的跟桑大人走,否則,咱家不介意讓你斷手斷腳!”
高鳳芝輕輕彈了下手指,吳明如被重錘掃中,猛的狂噴一口鮮血的跌落在桑葉腳下。
其風輕雲淡,隨手重創三大意境高手,輕描淡寫的無以復加,足可見實力之恐怖!
“住手,高公公還是不要擅動私刑,否則……”
桑葉俏臉一沉,攔在前面道。
“否則你待怎樣?莫說是你,就算是桑老太婆,也不敢在咱家面前放肆!”
高鳳芝目光森然一掃,登時讓所有捕快噤若寒蟬,冷冷的看了強撐着起身的吳明一眼,“桑大人,還是儘快將犯人押走吧,咱家還要會一會那個成了殘廢的故人!”
“你……”
桑葉怒火中燒,可面對此等強者,就算擺出法家,此時也無濟於事。
“嘿嘿,殘廢?你在說自個兒嗎?”
吳明吐了口血水,冷笑道。
“小雜種,你還真是活膩歪了啊!真以爲自己命硬的沒人能收嗎?”
高鳳芝臉色一沉,目中殺機凜然。
“嘿,我命不命硬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沒膽子殺我!你們都沒膽子!哦,倒是忘了,你還是個沒卵子的殘廢,哈哈!”
吳明死死盯着高鳳芝,強硬回擊。
“很好,你徹底激怒咱家了!雖然咱家確實不能殺你,但讓你受點折磨,外加把這些雜碎生吞活剮,還是可以的!”
高鳳芝怒極反笑,緩緩擡起枯槁如雞爪般的右手,陰冷的掃向胡倉三人。
“你敢!”
吳明目呲欲裂。
“高公公,你最好不要挑戰王法底線!”
桑葉沉聲道。
“嘿,王法?多少年了,沒人在咱家面前提王法了!今天咱家就要以身試法,你待怎樣?”
高鳳芝毫無顧忌,陰測測的凝聚一股陰冷至極的真氣。
“哦,我也很想以身試法,看看你待怎樣?”
眼見三人就要斃命於其掌下,井口中忽然傳來滔天浪聲,呼嘯着躥出沖天水柱,其上一道白髮獨臂身影,持槍而立,目光如炬的冷冷盯着高鳳芝,正是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