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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龍陽城之後,水生並沒有着急着去尋找鐵翼將軍,而是首先找到了木雞和尚,想看看這名和尚做了些什麼。鐵翼將軍是龍陽城百姓的最大倚仗,木雞和尚卻是水生的最大倚仗,只要木雞和尚待在龍陽城中,水生就可以安心。
果然,木雞和尚根本就沒有到城頭上去殺敵。在木雞和尚看來,狄族大軍固然窮兇極惡,龍陽城的守城軍卒同樣不是善類。
兩天來,木雞和尚一直在幫助負傷的軍丁百姓療傷,看到水生過來,只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隨後又埋頭忙碌起來,以木雞和尚的“醫術”,吸引來的傷員排起了長隊。在明皓、淨塵、孫千均三人的參與下,衆人好不容易把這些傷員全部處理完畢,龍陽城外卻再次響起了金鼓之聲。
神識掃過龍陽城外越逼越近的狄族大軍,水生心中暗自一緊,十幾萬狄族大軍竟然合兵一處,看來,隗囂是要孤注一擲攻擊龍陽城西門了。好說歹說把木雞和尚拉上了城牆,沒想到,剛走到城牆之上,還沒有看到鐵翼將軍,卻看到了周金鵬和羅秀英。
周金鵬嘿嘿一笑,憨厚地說道:“你娘不放心你,我們過來看看?”
“胡說什麼?我兒子神通廣大,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這是來給兒媳報仇?”
羅秀英白了周金鵬一眼,伸手拉住水生,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水生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喜孜孜地說道:“兒子,你知道嗎,上次狄族大軍攻城。娘射死了上百名狄人,這一次,你看着,娘要射死他一千人才夠!”
水生臉色卻黑了下來,說道:“好了,好了,你厲害還不行嗎?你看看,這城牆之上哪裡有婦道人家?你一個呆在這上面像話嗎?這樣,你先去下面等我,我替你殺一千名狄人。我自個替我媳婦把仇。”
說罷,扭頭望向周金鵬,又說道:“還有你,你也不管管她,敢快把她拉下去呀?”
“臭小子。你倒管起我來了。你”羅秀英伸手欲打,周金鵬一把拉住其胳膊,把其拉開,說道:“走吧,走吧,有兒子替你報仇你還不放心嗎?我也覺得這城牆之上不是你待的地方。”
羅秀英當然知道水生是好心,是在擔心她二人的安全,反過來卻又擔心水生,一邊不情願地跟着周金鵬向城樓下走去,一邊扭頭說道:“臭小子。你給我當心一點。”
水生遠遠地擺擺手,說道:“你放心下去吧,沒事去幫幫我師傅,他現在是龍陽城的巡城使,說不定就有人想要暗殺他呢。”
“原來仙人也會徇私,他們是你的爹孃,就可以不在這城牆之上受兇險,那麼這城牆上的其它人呢,他們也有兒女,他們也有父母,他們是不是也可以不來守城?龍陽城中如果都是你等這樣的人,哪裡能保得住?”
看到爹孃走遠,水生放下心來,正要向木雞和尚走去,城牆上人來人往的鄉民中卻傳來一聲蒼老的責備聲音。
水生一怔,循着聲音望去,看到一名鬚髮皆白,滿臉皺紋的老者,手提一把狄軍佩帶的彎刀,顫微微地站在不遠處,緊緊盯着自己,面色鐵青。
“江老夫子?”水生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指着老者失聲叫道。
“正是老夫,你那父母身手矯健,乃是護城殺敵的好手,爲何讓其此時離開,難不成神仙就比別人特殊一些?”
江老夫子冷冷說道。對於水生昔日的救命之恩一點都不領情,反而厲言相責,對於水生的“神仙”身份更是沒有一絲畏懼之心。
水生伸手搔了搔頭皮,嘻嘻一笑,說道:“神仙也是爹孃生出來的,難道神仙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爹孃立於危險之地不管不顧?老夫子放心,他二人能殺敵,在下也能殺敵,替他們殺過來就是了,夫子年邁,還是到城牆下面歇着,你要殺的敵人,在下也替你殺過就是。”
江老夫子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城上守軍卻不約而同地發出氣怒交集的大聲吵嚷。
水生顧不得再和老夫子囉嗦,衝着跟在身後不遠處的孫千均使了個眼色,大步走到城牆邊緣,放眼往城外望去。
孫千均嘿嘿一笑,快步走到江老夫子身邊,大袖一揮,一團白光從袖中涌出,裹住江老夫子,江老夫子只感覺眼前一花,身影騰空而起,從城牆之上飛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江老夫子嘶聲叫道,滿都是驚懼憤怒之色,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嘯,身影卻不受控制地向城內一處街道上飛去,只到穩穩落在街面之上,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陣後怕。
就這不足一頓飯的時間,狄族大軍中的前鋒離龍陽城城牆已不足一百丈,走在狄族大軍前面的,不是軍卒,而是一羣羣被麻繩捆成一串的百姓。
“哈哈,殺呀,怎麼不放箭了,怎麼不放滾木雷石了,都他孃的傻了吧,沸油呢,熟石灰呢,往下扔啊?”
一名身高體壯聲音洪亮的狄族男子,跟在一衆百姓身後從遠處不疾不徐地走來,操着流利的漢人語言大聲叫嚷。此人左右兩側,各有上百名軍士,人手一件半人高的木盾,似乎要藉手中木盾抵擋城上射下的箭矢。
看到被繩索捆在一起,如同串起來的蚱蜢一般的衆百姓,看到衆百姓驚懼的神情,再看看黑甲男子趾高氣揚的模樣,水生胸中騰起一團滔天怒火,退後一步,高舉手中鐵槍,用力向那名黑甲男子擲去。
長槍槍尖爆出一團黑霧,發出尖利刺耳的呼嘯之聲,比利箭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隔着將近一百丈的距離,眨眼即到。
黑甲男子看到長槍來勢驚人,不由嚇了一跳,大叫道:“快擋住他!”
一邊向左側衝去,試圖躲開長槍,一邊揮動右手中的彎刀,蓄勢待發,似乎想在長槍到來之時,用彎刀格檔。
兩側的衛士沒料到城牆之上沒有射來箭矢,卻擲來一杆長槍,而且其速驚人,慌忙從兩側衝過來,高舉手中厚厚的木盾,擋在黑甲男子面前。
先是“砰”的一聲沉悶響聲,隨後響起“撲撲通通”的跌倒之聲,丈長的黑色長槍帶着萬均巨力,在衆衛士還沒有到來之前,已經刺在黑甲男子身上,穿胸而過,沒入地面尺許,直接把黑甲男子給釘在了地上。
至於黑甲男子手中的彎刀,雖然及時揮了出去,卻被長槍一下子磕飛到了天上。伴隨長槍而來的,還有一股洶涌的氣浪,想替黑甲男子遮擋長槍的二十幾名士卒同時受到波及,軀體不可自制地向遠處飛去,一個個口噴鮮血,半天爬不起來,眼看活不轉。
城牆之上傳來雷鳴般的喝彩之聲。
如此大的動靜,站在城牆之上的一衆黑鐵軍和百姓看得是清清楚楚。
城牆之下的狄族大軍卻是心驚膽顫,紛紛後退,生怕有人跟着扔下來無數杆同樣的長槍。
遠在二三千丈之外的隗囂,瞳仁驟然一縮,面色陰冷下來,放開神識,掃向城牆之上的水生。
此人也是一名練氣六層的修士,神識之力已經能達到六七裡遠,此時站在城下,和城牆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千丈遠,隗囂卻是始終無法看清水生的法力深淺,想想水生氣貫長虹一般的攻擊,心中怦怔亂跳,偷偷看了一眼身側不遠處的蘇倫,這才放下心來。
蘇倫的心中如同壓着一塊大石,不過,他的目光注意的卻不是水生,而是離水生十幾丈遠的明皓。明皓同樣把目光望向蘇倫所在的方向,體內的幾件法寶呼之欲出,暗自戒備。
隨着一陣陣號角齊鳴,喊殺聲接連響起,一隊隊狄族士兵擡着一架架雲梯向龍陽城城牆處衝來,數百人擡着一根水桶般粗細的巨木,從遠處快步跑來,準備撞向城門。
短短兩天時間,狄族大軍就再次殺到了龍陽城下,上次守城之時,從城牆上拋下的無數滾木雷石和一具具屍體把護城河塞了個滿滿當當,還沒來得及清理,護城河已經失去防敵的效用,城牆之下又站着五千多名被狄軍抓過來的人質,一時之間,城牆之上的守軍誰也不捨得把滾木雷石拋下,如果拋下,這五千多名鄉民豈不是首當其衝?
張仲站在鐵翼將軍左側,心中焦急萬分,幾天的時間,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多了一倍,看到一架架雲梯紛紛靠在城牆之上,狄族軍士開始飛快地爬上雲梯,扭頭問道:“將軍,怎麼辦?”
鐵翼將軍心中如同熱油在煎,沒想到隗囂竟然用出瞭如此毒辣的一招,別說是扔下滾木雷石,即使是單單殺死這些衝上城牆而來的狄軍,也有可能把龍陽城下的五千多名鄉民砸殺而死。
正在此時,一名離雲梯只有三五步遠的中年婦女悄悄對身邊之人說了幾句什麼,三名被串起來的“蚱蜢”突然動了起來,撲向雲梯,似乎要把雲梯掀倒在地,其它“蚱蜢”見狀,發了一聲喊,同時向雲梯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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