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神情一震,當即化作一道水光,迅速後撤。
與此同時,黑衣頭目目光一冷,抽出靈劍,劈出一道劍光,向一片水影覆身的墨畫砍去。
墨畫加快遁法,又退了一步。
劍光慢了一步,砍在了墨畫身前,將地面的磚石,砍得粉碎。
廳內的靈力震動,引起了外面程默等人的注意。
他們記着墨畫的吩咐:
“只要有動靜,就立馬動手。”
郝玄施展風系身法,腳步如風,立馬來到一個築基前期黑衣人身後,舉起千鈞棒,猛然敲下。
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腦袋受了重擊,鮮血直流,頭昏腦漲。
程默嘴裡還銜着樹枝,無聲無息,猛虎一般撲過去,兩個大斧頭高高舉起,直接劈在了黑衣人的腦門上。
這黑衣人當即身死。
附近另一個黑衣人,察覺到動靜,想來支援,卻被早已埋伏好的楊千軍,一招槍出如龍,直接紮在了肩膀上。
司徒劍御起離火劍,捅穿了他的小腹。
而後兩人聯手,繼續攻擊。
黑衣人還在掙扎,三個回合後,就被楊千軍和司徒劍聯手斃殺。
這下大廳外,只剩下最後一個黑衣人。
他離得較遠,感知到靈力波動,趕過來時,另外兩個黑衣人同夥已經死了。
這黑衣人面色驟變,轉身想跑。
易禮運氣片刻,手掌一擡,凝成一個土牢術,將他困住。
程默四人立馬撲殺過來,斧劍槍棒齊出,將這最後一個黑衣人,也給解決掉了。
等墨畫退出大廳時,大廳外已經全部被清場了。
這一夥黑衣人販子,除了築基中期的黑衣頭目,其他人全軍覆沒。
與此同時,黑衣頭目也追了出來。
剛一出門,他就見到,自己最後一個黑衣兄弟,慘死在程默五人的圍攻之下。
轉頭再看,其他地方也橫七豎八,躺着不少屍體,只不過被藏得很好,不易被發現。
神識一掠,偌大一個荒廢的煉器行,氣息寥寥,透着死寂。
黑衣頭目神色震動,難以置信。
自己那麼多手下,那麼多兄弟,就這麼不知不覺地……全都死了?!
一股怒火涌上心頭,黑衣頭目望着程默幾人,厲聲道:
“一羣小雜種!誰指使你們來的?”
他絕不信,憑這幾個築基初期的宗門弟子,就能將自己麾下這十多個兄弟,殺個乾乾淨淨。
這一瞬間,他想起了剛纔大廳之中窺探他的,那個看不見的修士。
隱匿術?
黑衣頭目皺眉。
他四處看了看,並沒有那個隱匿修士的身影。
似乎那人蹤跡敗露,藉着水系身法,逃了出來之後,又施展了隱匿術,隱藏了身形。
黑衣頭目目光一沉。
適才匆匆一瞥,他只看見一團水光,並沒有看到隱匿之人真正的身形樣貌。
但能學隱匿術,還能把隱匿術用得好的,必然是個老辣陰險的修士。
沒兩百歲,也至少一百歲了。
“一個藏頭露尾的陰險修士,五個初入宗門的小畜生,殺了我十多個兄弟……”
黑衣頭目抽出一把制式靈劍,周身氣息攀升,聲音冰冷。
“我要你們陪葬!”
黑衣頭目築基中期修爲,氣息渾厚,威壓頗重。
程默五人神情凝重,但畢竟都是天之驕子,不願服輸。
程默吐掉嘴裡那根墨畫讓他銜着的樹枝,大喝一聲,“孽畜,受死!”而後便直接揮舞着斧頭,砍殺了上去。
其餘四人,一同掩殺。
楊千軍槍勢凌厲,與程默正面強攻。
司徒劍御起離火劍輔攻。
易禮和郝玄在外圍策應。
五人圍攻,彼此間配合還算默契,有近戰,有遠攻,有體修,有靈脩。
斧光、劍光、長槍交錯。
法術飛舞。
黑衣頭目一時間,竟被壓制住了。
他面容冷漠,但心中微驚。
“這幾個小子,的確有點底子,也有股狠勁……”
“真要殺了他們,怕是要費一番周折。”
“更何況,旁邊還有個老辣陰險的隱身修士虎視眈眈,一直沒有出手……”
黑衣頭目沉思片刻,忽而目光一冷,一劍盪開程默的巨斧,一掌逼退楊千軍,轉身就要往大廳裡走。
他的眼中,動了殺心。
司徒劍瞬間就明白了,驚道:
“他要殺那些被拐賣的修士滅口!”
程默幾人也神色大變,紛紛出手,想將這黑衣頭目留住,但畢竟慢了一步。
黑衣頭目冷笑,輕蔑地看了衆人一眼。
他修爲高,身法也快了一籌,先行一步,踏進了大廳。
可腳剛落地,地面光芒一閃,陣紋觸發,猩紅的火光,勾勒出了一副深奧複雜的陣圖。
黑衣頭目眼睛陡然睜大,目光駭然。
“陣……陣法?!”
眼看紅光刺目,陣法之上,靈力流轉。
千鈞一髮之際,黑衣頭目連忙收回腳步,激活一枚護身符籙,轉身背對陣法。
之後火光四溢,轟隆聲響起。
一股強烈的火系靈力,瞬間爆炸,靈力波動震盪開來。
黑衣頭目直接被炸飛數丈,膝蓋半跪於地,在地面拉出一條血痕。
他防身的符籙,被炸得粉碎,火系靈力灼傷經脈,留下一大片焦痕。
程默等人大驚。
黑衣頭目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目光更是難以置信。
怎麼會有陣法?
自己不久前,才從大廳門口路過……
是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瞞着自己,無聲無息地佈下這等威力的陣法?
而且,他怎麼知道,我必然會回去滅口?
是……
那個隱匿修士?
黑衣頭目心中壓力陡增,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程默五人見陣法爆炸,也有點愣神,但隨後見到這黑衣頭目被陣法炸傷,都是神情一振。
程默二話不說,拎着兩隻斧頭,就衝着黑衣頭目砍了上去。
楊千軍和司徒劍也緊隨其後。
黑衣頭目啐了一口,心中暗罵。
“他媽的,大意了,被算計了……”
他架起長劍,與程默的巨斧硬拼了一記,轉頭看了眼大廳,發現陣法爆炸後,大廳的門已經被落石封住了,短時間內進不去,心中惱火。
“滅不了口了……”
“既然如此……”
黑衣頭目一聲冷笑,“那就把你們全殺了!”
話音未落,他的眼眸,陡然變得污黑渾濁。
一股污濁的,黑色的魔氣,不知從何處浮現,遊遍他的全身,而後又附在他手中那把,制式靈劍之上。
黑衣頭目整個人,都變得陰森可怖,魔氣重重。
“入魔?”
程默等人神色一變。
一直隱藏在暗處,想法子暗算的墨畫,也皺了皺眉,覺得十分奇怪。
正是正,魔是魔。
正與魔的靈力氣息有着本質的不同。
其他黑衣人,也只是服邪丹,或是死後魔氣腐化血肉,纔有一絲魔祟的氣息。
但這黑衣頭目,卻截然不同。
適才動手之時,他身上是純正的靈力,並沒有一絲一毫魔道的氣息。
可如今靈力一轉,突然就能“入魔”了?
“有點詭異……”
“還有之前他身上那個血色妖魔虛影,究竟是什麼?” “竟然能窺破我的隱匿術?”
墨畫目光微微凝起。
而另一邊,“魔化”後的黑衣頭目,已經開始與程默幾人廝殺了。
他的靈力,變得污穢了,但也變得更強了。
靈劍之上纏繞的陰森魔氣,也宛如劇毒,帶着黑色的腐蝕之力。
程默幾人壓力驟增。
正面交鋒變得異常困難,每次與纏繞着魔氣的制式靈劍硬拼,無論是程默,還是楊千軍,血氣都會被震得翻騰。
而一旦被黑衣頭目的劍氣劃傷,魔氣入體,經脈會被逐漸侵蝕,血氣會被污染。
所以交手之時,必須格外小心。
好在這黑衣頭目,之前被墨畫的陣法炸傷了,實力受損,不然形勢就更加嚴峻了。
墨畫在旁邊觀察許久,默默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不太好打了……”
混戰之下,敵我交錯,不太好佈陣法。
否則容易誤傷同伴,連程默和司徒劍他們一起都炸到。
而且這黑衣頭目,已經中了一次計,被陣法炸傷之後,明顯有了提防,想再用陣法坑他,不太容易了。
墨畫又默默考慮:
五行源陣……
程默和楊千軍是體修,與黑衣頭目交手,身形你來我往,不可能站着不動。
郝玄就算了,他能逃命就不錯了。
易禮和司徒劍倒是可以試下,但程默未必能牽制住黑衣頭目。
一旦易禮和司徒劍,在受五行增幅,運氣凝術的過程中,被黑衣頭目暴起突襲,那這兩人即便不死,也是重傷。
用法術的話……
水牢術有用,但牽制一會,意義也不大。
程默他們修爲有限,無法速戰速決。
小隕石禁術……又需要靠近才能用。
這種情況下靠近,危險太大了。
墨畫不太想冒這個風險。
而且更棘手的是,墨畫還不敢耗下去……
程默他們雖然天賦好,傳承不差,但畢竟只是剛入門的弟子,經驗不夠,修爲也只有築基初期。
一旦這黑衣頭目,再動用什麼底牌,突然暴起,怕是程默五人都有性命之危。
即便是持續消耗,在陰毒魔氣的威脅下,程默幾人也不可能堅持得太久。
這麼耗下去,他們不可能不失誤。
一旦失誤,輕則重傷,重則丟掉性命。
墨畫嘆了口氣,心中感慨道:
“鬥法廝殺,還是要有個‘前排’,自己纔好跟着混……”
之前做任務時,都是楓師兄和上官師兄衝在最前面,頂住了壓力。
而慕容師姐和淺淺師姐,修爲都不弱,攻伐手段也很強。
這種勢均力敵的戰鬥中,自己只要稍微動點手腳,給點控制法術,就能改變戰局,奠定勝勢。
與火佛陀的交戰,同樣如此。
顧叔叔一個金丹大修士站在前面,頂住了火佛陀全部隕火禁術的威力。
自己通過陣法下“黑手”就行。
可以說,“輸出”全是師兄師姐,還有顧叔叔打的。
自己要麼控制,要麼陰人,最後實在迫不得已,纔會撿漏“收人頭”。
可現在不行了。
程默他們,根本頂不住。
他們年紀也不大,修爲不深,經驗尚淺,這種生死搏殺的風險,他們還承擔不起。
“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要先撤退,再從長計議麼?”
“或者把這黑衣頭目逼走,先救下被拐賣的修士?”
墨畫皺眉思索。
忽而他一怔,擡頭看向四周。
“有人?”
墨畫放開神識,眼眸一亮。
“道廷司的人!”
而且有幾道氣息,十分熟悉,似乎是顧家的人。
“是自己一夥的!”
墨畫精神一振。
看來自己之前發出去的消息,顧叔叔還是收到了,也派人過來了。
有道廷司的幫手,這個黑衣頭目,哪怕他“魔化”了,應該也是插翅難飛。
幾息之後,黑衣頭目神色一變。
他也感覺出來,有人過來了。
而且這些人,明顯跟他不是一路修士,氣息迂腐刻板,散發着道廷司鷹犬的“氣味”。
“竟還有援兵……”
黑衣頭目目光一沉,神色微怒。
他沒想到,只不過是一趟尋常的,買賣“牲口”的生意,本該順順利利的,卻屢次橫遭變故。
先是意外被撞破,去追殺滅口的人遲遲不回。
到了現在,自己這一夥兄弟,更是眨眼死了個乾淨。
“他媽的,一羣廢物!”
黑衣頭目怒罵。
可是憤怒也無濟於事。
如今與這幾個小鬼周旋,道廷司的走狗也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旦陷入包圍,即便解了封印,入了魔道,實力大增,可真與這麼多修士交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難逃羅網。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兄弟都死了,自己得活下去。
不過,在走之前……
黑衣頭目眼眸微張,陡然變得猩紅。
先把眼前這幾個礙事的小鬼宰了!
“區區幾個剛入宗門的小鬼,以爲聯起手來,就是我的對手了?”
黑衣頭目獰笑笑。
他的身上,魔氣驟然翻涌。
與此同時,他的額頭裂開,血肉翻卷,露出了一隻邪異的眼眸。
這隻眼眸冷漠,渾濁,但又猙獰而瘋狂,彷彿充斥着冰冷而固執的邪欲。
一隻血腥的妖魔虛影,在他身上浮現。
一股血色的邪神之念,瞬間蔓延四周。
程默和楊千軍幾人,剎那之間,就被血色邪念籠罩,神識昏聵,神色痛苦,心中生出一種,屈從世間邪欲,皈依神主的衝動,手腳動憚不得。
黑衣頭目舉起魔氣纏繞的劍器,剛想就此將程默等人梟首,卻忽而一怔,轉頭看向一旁。
一旁的墨畫,也被血色籠罩,露出了隱匿的身形。
但與程默等人不同的是,墨畫的神念,似乎並不受影響。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與黑衣頭目對視起來。
黑衣頭目瞳孔一縮,隨即神色驚駭。
那個隱匿在一旁,陰險暗算的修士,竟是個如此年幼的小鬼?!
而且……
神主無上的威嚴籠罩之下,這個小鬼……爲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黑衣頭目心中震顫。
他額間的第三隻眼眸,忽然憤怒起來,扭曲翻轉,遍佈血絲。
四周的血色邪念,也更加濃烈,籠罩在墨畫身上。
但墨畫的神念,任由血色侵蝕,卻依舊紋絲不變,百邪不侵。
黑衣頭目難以置信。
墨畫一怔,隨後神色同樣震驚。
血色加重的那一瞬間,他彷彿感受到了,一股來自“神魂”的吸引。
恍然之間,他又坐上了那個莊嚴的祭壇。
古老氣蘊加身,萬道妖魔拱伏,天地生靈朝拜。
冥冥之中,彷彿有人在告訴他:
你的祭品……
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