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殺局

“師父!”

墨畫三人一驚。

雪姨也神色一變,忙道:“莊先生……”

莊先生搖頭,“該教的我都教了,這裡是是非之地,你們不能再留了。”

“可是……”

莊先生神色冷淡,目光斷然。

這是心意已決的模樣。

衆人都知道,莊先生高深莫測,行事自有判斷,他們根本干涉不了。

雪姨無奈,嘆道:

“先生,我何時帶他們離開?”

莊先生早有所料,“明日吧。”

雪姨拱手稱是。

墨畫滿眼不捨,還想說什麼,卻見莊先生搖了搖頭,溫聲道: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會,你和師兄師姐去收拾一下,明日便離開吧。”

墨畫有些心酸,但還是懂事地點了點頭,“嗯,師父。”

三人回到房間,神情都有些怏怏。

白子勝不解道:“師父爲什麼突然就讓我們走了呢?”

“不是突然……”墨畫神色落寞,搖了搖頭道,“師父應該早就這麼打算的。”

五行宗,是這次雲遊的終點。

白子曦也低垂着目光,絕美的眸子,閃過一絲低落,隨後她擡起頭,看向雪姨,問道:

“雪姨,是不是孃親讓你來的?”

雪姨微怔。

白子勝道:“子曦,雪姨本來就是奉孃親的命,保護我們的啊。”

白子曦搖頭,“不一樣,我的意思是,孃親……她是不是也要來?伱跟着師父,是奉了孃親的命令,在爲她引路?”

雪姨看着白子曦清麗的眸子,一時有些恍然。

子曦小姐……跟夫人真的好像啊……

一樣地絕美,一樣地冰雪聰明,而且,一樣地心思敏銳,目光果決。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雪姨不想隱瞞,點頭道:“是的,夫人會來的。”

白子曦神色微白。

白子勝還是不明白,“孃親來了,又怎麼了?”

白子曦緊緊抿着嘴脣,目光低沉,“師父和孃親師出同門,情同手足,但這麼多年,師父一直不願見孃親。”

“爲什麼?”白子勝疑惑。

“因爲……”白子曦頓了一下,沉聲道:“孃親……在算計師父。”

“算計?”

白子勝嚇了一跳。

兩人是兄妹,有些事,白子勝性格豁達,不曾察覺,但心思細膩的白子曦,卻心知肚明。

“之前孃親算計不到,所以不敢來見師父,但她現在來了,就意味着,師父走不了了……”

白子勝道:“就算孃親來了,也沒什麼吧,她難道還會害師父麼?”

“師父的仇家很多的……”白子曦垂眸嘆道,“孃親能算到,他的仇家,也能算到,師父走不了,那自然而然,就要面對很多仇人……”

墨畫皺着小臉,“師父的仇家,有很多麼?”

“嗯,”白子曦點頭,看着墨畫道,“很多的,有些是有宿怨,有些則是單純圖謀不軌……”

墨畫一怔,“師父身上,有讓人覬覦的寶物?”

白子曦皺了皺眉,看向了雪姨。

雪姨怔忡片刻,隨後嘆道:

“莊先生身上,有着大秘密,但這秘密,夫人知道,道廷的大修士知道,魔門的老祖知道……”

雪姨苦笑一下,“卻不是我能知道的。”

這些修士,距墨畫太遠了,這些勢力,也都太龐大了。

墨畫只是一個煉氣境界的散修,對這種紛爭,沒什麼概念,他只掛念着莊先生。

墨畫問道:“雪姨,師父不能脫身麼?”

雪姨看着墨畫的眸子,有些不忍心,但又不得不道:

“若非山窮水盡,莊先生應該不會,讓我帶你們離開的……”

墨畫三人都失望地垂下了頭。

墨畫心思急轉,但無論怎麼想,還是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爲力。

他只是煉氣。

只是一品陣師。

就算會絕陣,也只是一品絕陣。

神識築基,但也只是築基。

會衍算,但又不能像師父那樣,洞悉因果,衍算天機。

會大陣,但也無法靠一己之力,構建大陣,逆轉乾坤……

自己幫不上忙,也保護不了師父……

墨畫失落地嘆了口氣。

就在他皺着眉頭,苦思冥想,還是一籌莫展之時,忽而他擡頭一看,神色陡變。

雪姨見了墨畫的異樣,不由問道:“怎麼了?”

墨畫皺眉不語,便跑出房門,來到走廊,向天上看去。

雪姨、白子勝和白子曦,也都相視一眼,而後隨着墨畫,來到房外,自雕樑畫棟之間,擡頭望去。

可天上一碧如洗,沒任何異常。

白子勝問道:“墨畫,發生什麼了?”

墨畫仰頭望天,神色凝重,“天……被什麼東西‘遮’住了……”

雪姨臉色一變,又擡頭看去,片刻後,眉頭皺緊。

她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青天白日,晴空萬里。

一片雲彩都沒有。

但她又知道,墨畫這孩子雖然靈根一般,但天資聰穎,神識異稟,陣法不凡,又得莊先生寵愛,必然是真的見到了什麼異常。

墨畫神情肅然。

自從見過劫雷,見過仙紋,他時常就會看天。

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也隱隱約約,能感知到天上一絲微妙的氣機。

就如同大地的道蘊一般。

每次擡頭望天,就能感知天道自強,生生不息。

但現在,這絲意蘊,卻感知不到了。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遮蔽了一般。

墨畫仰着頭,仍舊目不轉睛地望着天空,片刻之後,瞳孔微震,喃喃道:

“來了……”

雪姨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猛然擡頭,便見原本一碧如洗的天空,忽然自天邊,漲起了血潮!

一道血紅色的魂幡,如同潮水,遮天蔽日,自天邊慢慢拉攏,蔓延,覆蓋過來……

似乎要將整個五行宗,不,是整個離山城,全部籠罩其中!

雪姨瞳孔微縮,失聲道:

“魔道至寶,煉魂幡?!”

……

異象驟現,血色漫天。

整個五行宗,瞬間陷入一陣騷亂。

“怎麼回事?”

“天上哪裡來的血海?”

“好強的魔氣!”

“這是……金丹期的魔修?!”

一衆長老也是既驚且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以魔道邪物,犯我五行宗門,真是欺人太甚!”

“來者不善……”

“不是不善,是大凶!”

“欺我五行宗無人?!”

“大長老……”

大長老神色凝重。

便在這時,漫天的血海之中,浮出一柄巨大的魔劍,此劍的劍身,生着一隻巨大的,血遍佈的豎瞳。

豎瞳之中,有着密密麻麻的人臉。

它們在哀嚎,在痛苦,在掙扎……

像是被魔劍吞噬後,不得超生的冤魂厲鬼。

此劍一出,漫天的血氣,凝成劍氣,如有實質,蘊含着恐怖的殺伐之力!

“又一把魔道金丹至寶?!”

血幡主困,魔劍主殺!

五行宗人人驚恐,顫慄不已。

大長老厲聲道:“快!開大陣!”

“開大陣!”

“開大陣!”

一衆長老領命,匆匆傳令下去。

過了一會,五行宗山體震顫,靈力洶涌,偌大的宗門之上,一道道陣紋,紛紛亮起,伴隨着驚人的靈壓,結成一整片大陣。

五色光芒,沖天而起。

二品五行護山大陣,全力開啓!

時隔六百餘年,五行宗的這套護山大陣,終於又見天日。海量靈石,被瞬間消耗,如水一般的靈力,沿着陣樞流轉,洶涌澎湃。

墨畫就在五行護山大陣之內,心中震撼莫名。

這就是……五行護山大陣!

是二品大陣!

陣紋更復雜,陣樞更渾厚,五色光芒璀璨奪目,靈力流轉,如同江河……

既唯美,又宏大。

墨畫心神俱震,忽然一驚。

“師父!”

血幡和魔劍,是金丹魔修的至寶。

魔修罔顧道廷,驟然出手,目的自然不可能是五行宗,而是此時此刻,正在五行宗內的師父!

墨畫剛一轉身,就發現不知何時,莊先生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師父……”墨畫神色擔憂。

莊先生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微微一笑,又擡頭看了眼五行護山大陣,感慨道:

“這個陣法,是個好東西啊,可惜了……”

墨畫也擡頭望去,就見那恐怖的魔劍,已化出萬道血腥的劍氣,如同狂風捲席驟雨一般,猛然攻向大陣。

魔氣隨着劍氣,洶涌而至,一道道,一劍劍,落在大陣靈幕之上。

整座大陣,發出劇烈的嗡鳴聲。

整個五行宗,山石震動,宗門搖晃。

洞府傾覆,木石都有了裂痕。

大陣的靈力,也在急劇消耗,但與此同時,更多的靈石,被聚靈陣煉化,如同江水一般,涌入五行護山大陣,穩固着陣基,供給着陣法。

魔劍的攻勢停止了。

而五行護山大陣,雖然損耗巨大,但仍然守了下來。

五行宗的所有修士,都鬆了口氣。

大長老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

“守住了……能守住就好……”

只要能守住就好,守住就能有轉機。

普天之下,莫非“道”土。

這天下,是道廷的天下。

這些魔道孽障,雖然不知爲何突然膽大包天,對五行宗發難,但只要能守住,等道廷或是其他正道來援,便可消弭此次大禍。

大長老又看了眼山門外的五行護山大陣,心中唏噓。

“大陣不愧爲宗門根基!”

“生死關頭,這可真是救命的東西……”

如果沒有大陣,適才魔劍釋放的金丹劍氣,便足以將五行宗的修士,滅殺大半了。

作爲五行宗碩果僅存的金丹,自己年邁體衰,根本抵擋不住。

“可是這些魔道妖孽,究竟是怎麼敢大張旗鼓,攻打我五行宗的?”

大長老皺眉不解。

“莫非,他們的目的是……”

大長老若有所思,可還沒等他細想,便神色一變,猛然看向大陣,心中大驚:

“不對!”

“這護山大陣,有點不對!”

大長老驟然起身,環顧四周,厲聲道:“廖天德呢?”

廖天德是五行宗的掌門。

四周五行宗的長老和弟子面面相覷,他們此時才發現,五行宗大難臨頭,但卻沒人見到掌門的蹤影。

廖掌門,去了哪裡?

大長老心中冰涼,擡頭看向大陣,目露驚恐。

因爲原本五色靈力流轉的五行護山大陣,已經漸漸,變成了血色!

這個血色,是血腥之色。

大陣上面,涌起邪祟的氣息。

這不是五行宗的護山大陣!

這是一門邪道大陣!

爲什麼?

大陣是什麼時候被人動了手腳的?

大長老神色變換,心思急轉,慢慢想明白了。

大興土木!

五行宗爲了修建洞府,大興土木,必然要改動宗門格局,改動五行護山大陣,在這其中,有人偷偷摸摸,動了手腳,暗中篡改了陣樞。

將五行宗的護山大陣,改成了邪道大陣!

能動手腳的,必然是五行宗高層。

嫌疑最大的,就是五行宗的掌門——廖天德!

他在宗門的權柄,只在自己之下。

之前自己閉關,一切宗門事物,都由他負責,而大興土木,修建洞府,他也獲利最多!

如今大難臨頭,他卻跑了!

“廖!天!德!”

大長老目眥欲裂,恨得咬牙切齒。

這個數典忘祖的畜生,早已背棄了宗門!

他一邊憤怒,一邊疑惑不解。

這個廖天德,他憑什麼能篡改五行宗的護山大陣?

二品五行大陣,別說區區築基境界的廖天德,就連自己這個金丹期的大長老,都沒那個陣法造詣去改動。

大長老細細想來,忽然心中一凜。

有魔道高人!

此人必然精通陣法。

是他暗中支使廖天德,篡改了五行護山大陣的陣紋,借大興土木之機,將邪道陣紋,埋在了五行宗陣基之上。

表面上看,五行宗的大陣,還是那副五行護山大陣。

但只要大陣一啓動,靈力損耗加劇,受了魔氣浸染,激活了暗藏的邪道陣紋,就會漸漸褪去靈力,衍變成一門魔道大陣!

這裡面涉及的陣法門道很深。

大長老自己一竅不通,但也知道,暗改大陣,如此手筆,非魔道高人不可!

而且很可能,此人修爲,不只金丹!

大長老入贅冰窖。

此時他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局!

五行宗是棋局,廖天德是棋子。

五行護山大陣,是一條大龍。

有人籌謀數百年,暗布棋子,規劃了這個殺局。

要殺的,不是五行宗,而只能是……

大長老轉過頭,眺望遠處,看向了雕樑走廊間的莊先生。

是他!

魔教設局,想殺的人,是莊先生!

與此同時,五行護山大陣之上的靈力,已被完全污染,變成猩紅血色。

大陣之內的所有人,籠罩在血光之下,只覺頭暈目眩,身上的血氣,也似乎在漸漸流失。

這些流失的血氣,慢慢上涌,匯入大陣,一點點壯大着陣法。

大長老心中絕望:

“這是……五行血煞大陣?”

這是一門,魔道二品困殺大陣!

困在大陣之中的修士,無法脫身,只能被生生煉化血氣而死!

這些魔道的金丹魔頭,想用此陣,困住莊先生!

便在此時,五行宗遠處,漫天血海之中,傳來了一道渾厚冷漠的聲音:

“魔道,羽化境,玄散人。”

“求見莊先生。”

……

“羽化境?玄散人?”

大長老被“羽化”兩個字震懾,半晌回過神來,唸叨起“玄散人”的名字,突然心膽俱裂:

“玄散人……是當年的,玄魔老祖?!”

竟是他的手段?

大長老一時手足皆軟,心如死灰:

我五行宗今日,或有滅門絕戶之災!

血幡遮天,血海茫茫。

其中又傳來“玄散人”的聲音:

“魔道,羽化境,玄散人。”

“求見莊先生……”

五行宗內。

莊先生聞言,冷哼一聲,“不見,滾!”

聲音不大,但卻響徹天地。

天地爲之一靜。

玄散人沉默良久,冰冷的言語之中,透着怒意:

“在我五行血煞大陣之下,可由不得你!”

莊先生一聲冷笑:

“班門弄斧!”

隨後他輕輕拂袖,沒有任何靈力和神識波動,卻天地驟變。

漫天血海之中,邪道大陣上的陣紋,一一變化消解。

原本浸滿了血氣的大陣,又漸漸被靈力洗滌。

陣紋衍變,陣樞逆轉。

彷彿因果倒懸,光陰回溯。

五色光芒重新閃耀,而且更爲璀璨。

五行血煞大陣,陣法逆轉,重又變成了,五行護山大陣,將五行宗所有修士,護在了大陣之內!

這是什麼手筆?

五行宗上下目瞪口呆。

五行宗外,血海之下。

一位身穿黑袍,鶴髮童顏,目光深邃而陰鷙的魔道修士,也瞳孔一縮。

“仙天逆轉……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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