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剝皮”惡貫滿盈,選了個好贅婿,定了個好家主,他自己死後,也死不瞑目,被煉成了殭屍。
也算是善惡有報,純屬活該了……
墨畫暗暗想道。
陸乘雲罵完陸家老祖,在一邊打坐調息。
墨畫也沒辦法偷偷溜出去,只好躲在祭壇後面,耐心等着,等陸乘雲出去之後,自己再找機會,偷偷溜出去。
可陸乘雲打坐了老半天,神識還沒恢復好……
墨畫都替他着急。
“神識回覆,有這麼慢麼?”
自己冥想一會就能好了,這個陸乘雲,烏龜打坐一樣,坐了半天了,神識還沒恢復多少,這也太慢了……
莫非是冥想術的問題?
墨畫又皺眉想道。
自己跟莊先生學了冥想術,打坐冥想,心思空靈,所以神識回覆得才快。
陸乘雲不會冥想,心機又多,心眼還髒,所以神識才回得這麼慢?
是陸乘雲這麼慢,還是說,其他陣師回覆神識,也都這麼慢呢?
這個問題,墨畫之前沒怎麼比較過。
“看來師父教的冥想術,的確是好東西……”
墨畫心中又對莊先生感激起來。
陸乘雲又調息了一會,便睜開了雙眼,似乎是有些心浮氣躁。
而他的神識,只回復了一小半。
墨畫有些不解。
“陸乘雲想做什麼?”
他神識都沒回復完,怎麼畫陣法?
出乎墨畫意料的是,陸乘雲並未畫陣法,而是從貼身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幅圖。
這張圖,有點皺,帶着摺痕,還有沒擦乾淨的腳印。
墨畫一眼就認出來了。
因爲圖上的腳印,就是他踩上去的。
這是張全的那幅祖師圖!
是一幅殭屍圖,也是一幅觀想圖!
這圖果然在陸乘雲手裡!
張全這個“數典忘祖”的混蛋,竟然將自己的老祖宗送人,害得自己一通好找。
墨畫腹誹道,隨即又暗暗揣摩。
張全對這張祖師圖,視若珍寶,大概不願給,而只是借。
他跟陸乘雲之間,估計又有什麼交易。
而這交易中,張全肯定獲利不小,否則定然是不會將圖借出去的。
這可是觀想圖,可以增強神識。
張全未必知道用處,但陸乘雲肯定清楚。
墨畫隨後又是一愣。
觀想圖的用處,是可以增強神識……
可怎麼增強來着?
自己是直接“吃”的,因爲自己不“吃”,就會被“吃”……
可其他修士,識海沒有道碑,不會神念殺伐,應該是“吃”不了的。
“吃”不了的話,他們要怎麼做呢?
他們不會被“吃”麼?
或者說,觀想圖正統的用法,是什麼呢?
其他修士,是怎麼用觀想圖,來增強神識的呢?
……
墨畫一時滿腦袋疑惑,便悄悄探出頭,去打量陸乘雲,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做的,自己好做個參考。
祭壇之外,萬屍陣中。
陸乘雲先是取出一個香爐,供上三支香。
而後恭恭敬敬地打開張家的祖師圖,合掌一拜,再將圖懸起,於香菸嫋嫋中,盤腿而坐,身姿端正,注視圖像,神遊無物,靜心觀想。
人與圖的氣息,漸漸合一。
陸乘雲似乎陷入到了一種,玄妙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漸悟的境界。
他的神識,也漸漸得到滋養,慢慢恢復,緩緩增長。
“奇怪了……”
墨畫皺眉。
這圖好像真的能觀想,而且觀想後,真的能滋養神識。
這跟自己的遭遇不一樣啊……
墨畫回想了一下。
自己第一次,見山水道童圖,道童變小鬼,鑽入自己識海,要吃自己。
第二次,見張家祖師圖,祖師變殭屍,撲入自己天庭,還是要吃自己……
也沒給自己觀想領悟的機會啊……
爲什麼呢?
爲什麼陸乘雲就能好好地,焚香禮敬,利用觀想圖,來增強神識呢?
自己卻只能“吃”與“被吃”二選一?
還有一個問題:
這個陸乘雲,他觀想這圖的時候,沒發現張家這些道貌岸然的先人祖師,其實都是殭屍麼?
他是看到了,但是不在意。
還是說,他根本就沒看破,所以壓根就不知道?
在他的眼裡,這就是一幅,莊嚴肅穆,傳道解惑的,祖師授業圖?有些蹊蹺……
墨畫又細細琢磨:
觀想圖中的邪念,之所以想“吃”自己,不“吃”陸乘雲……
是因爲自己看破了它們的本相?
還是因爲自己先天神識強大,是大補之物?
又或者是單純的欺軟怕硬,見自己年紀小,所以想“吃”了自己?
墨畫皺了皺眉,感覺這三原因可能都有……
窺破本相,神識大補,又好欺負。
設身處地想想,自己要是這些邪祟的鬼物,也會選自己這樣的小孩來“吃”……
人善被“鬼”欺啊。
墨畫無奈嘆了口氣。
……
另一邊的陸乘雲,還在心無旁騖,參悟觀想圖,似乎對外事外物,沒了感知。
墨畫便想着,自己是現在溜,還是待會溜。
可他想着想着,又頓住了。
觀想圖就在眼前,自己溜什麼呢?
這圖陸乘雲貼身帶着。
這次不想辦法搶一下,下次再有機會,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可怎麼搶呢?
強搶是不行的。
他打不過陸乘雲。
偷……估計也偷不到。
陸乘雲不是傻子,也不是木頭。
自己隱匿術可以瞞得過他,但近身偷他東西,就有點不把他當人了。
“怎麼辦呢?”
墨畫想來想去,都沒想到好辦法,最後只能無奈放棄。
忽然墨畫又靈光一閃。
不能搶,不能偷……但可以“偷”吃!
這圖放在陸乘雲手裡,自己暫時要不回來,但收收利息,抓幾個殭屍,打打牙祭,應該沒問題的。
墨畫又偷偷探出小腦袋。
他處的位置,被陸乘雲擋住,看不到觀想圖的全貌,只能看到一部分。
但墨畫對這圖很熟悉。
只有這一部分,他也能大概推測出,觀想圖中的景象。
高閣莊嚴肅穆。
祖師綸音傳道,仙氣盎然。
弟子們奉其綸音,口口相傳。
而陸乘雲一臉專注,彷彿從這綸音之中,體悟了玄妙,感受了大道,無形之中,心領神會,增強了神識。
但墨畫聽得明白。
這不是什麼“綸音”,而是一些假大空的狗屁話。
動輒說什麼“道”,“命”,“真”……
看似玄之又玄,實則虛而無物,什麼都不是。
陸乘雲也只是在自我陶醉而已。
不過墨畫也懶得管他,陸乘雲越沉迷其中越好,最好被張家的殭屍老祖洗腦,一輩子不出來纔好。
墨畫做着自己的事。
他目光快速從觀想圖上掠過,挑肥揀瘦,最後選中了一個張家長老。
這個長老,坐在角落,張家祖師傳道,別“人”都在口口相頌,它卻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含糊地念叨着什麼,糊弄了事。
即便少了它,也不會引“人”注意。
“就是你了!”
墨畫目光炯炯地看着它。
這長老正念着經,忽然一怔,似有所覺,緩緩轉過頭來,渾濁的目光中,也看到了墨畫。
不出墨畫所料,變故漸生。
這長老在墨畫的注視下,漸漸現出了本相。
墨畫的目光,清澈明亮,如同日光,灼燒着這長老的面容,使它的臉皮漸漸褪去,露出了殭屍的本相。
這殭屍長老既怒且喜。
怒的是有小鬼不識擡舉,膽敢窺視其真容。
喜的是這小鬼神識深厚,必然可口至極!
一個面帶稚氣的煉氣小鬼,還不是任它宰割?
殭屍長老面露垂涎,飢不可耐,立馬縱身一躍,從圖中跳出,躍入墨畫的識海。
它心中大喜,以爲面前將會是一場神識的饗宴。
卻不知它躍向的,是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