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張家的殭屍弟子,甫一進入墨畫識海,便神色震驚:
“好深厚的神識!”
“先天大補!”
它的聲音嘶啞而粘稠,還有些漏風。
像是腐化成屍的活人。
而後它便迫不及待,張開猙獰大口,狠狠地吸食了一口識海中充盈的神識。
神識入口,殭屍弟子目露興奮。
純粹、濃郁而美味。
這是上品神識的味道!
殭屍桀桀狂笑。
之後便忍不住大快朵頤,猛然吸食起來。
隨着它吞噬的神識越多,身軀也漸漸健壯,身形也高大了幾分。
殭屍吸食神識,墨畫的識海,也隱隱作痛。
“這就是神識被吃的感覺麼?”
隱匿在一旁,觀察着殭屍的墨畫,心中默默道。
有些疼痛,有點不適,但又相當隱晦。
如果不留心,的確注意不到。
甚至若非親眼所見,很可能也根本不會相信。
只會覺得自己精神虛耗,精力不濟,心神渙散,心情抑鬱,諸多煩惱邪欲,縈繞於心。
不會想到,自己的神識,正在被邪物蠶食。
墨畫點了點頭,記住了這種感覺。
“以後一定要小心提防!”
人心虛妄莫測,神識的諸多變化,自己未必時時刻刻都能發現。
所以要一步步,去熟悉識海變動的種種徵兆,防微杜漸,以杜絕神識中未知的隱患。
以免將來,有什麼邪祟,偷吃自己的神識,自己卻不知道。
除此以外,墨畫還驗證了一點。
就是識海之中,隱匿術是可以生效的。
至少這個殭屍,就沒發現自己。
墨畫又微微皺眉。
但這個殭屍,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
它算是人,還算是殭屍?
墨畫又觀察了一會,心裡漸漸有了推測。
這殭屍弟子,應該也算是張家的先人。
張家世代煉屍,神念與殭屍同化,自我認知中,自己既是人,也是屍,所以死後神念封存於圖中,便顯化出了殭屍的模樣。
不過不管它是人是屍,墨畫都不打算放過它。
墨畫隱着身,拎着千鈞棒,悄悄走到殭屍弟子身後。
這殭屍張開大嘴,吃得正歡。
根本想不到,自己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下。
也根本意識不到,兇險在逐步降臨。
墨畫走到殭屍身後,高舉千鈞棒,雙手用盡全力,狠狠地砸了下去!
“讓你偷吃!”
這一棒,威力極大,砸得殭屍弟子頭皮變形,身形都虛幻了幾分。
因偷吃神識,而增長的身高,被這棒子一砸,又矮了回去。
砸完之後,墨畫也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自己這一記千鈞棒,威力竟這麼大。
而那殭屍弟子,卻頭皮發麻,痛徹心扉,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怒氣洶洶地轉過頭,便見他身後,站着一個眉眼清秀,脣紅齒白的小修士。
殭屍弟子愣住了。
隨後它瞪大眼睛,如同見“鬼”一般。
“不對!怎麼會有人?!”
墨畫板着小臉,神情有些危險:
“你到我的識海里偷吃,還問怎麼會有人?我的神識,是那麼好吃的麼?我……”
墨畫還想再威脅幾句。
可沒等他說完,那殭屍弟子,見機不妙,拔腿就跑。
它醜陋的臉上,滿是慌亂。
見到墨畫的瞬間,它便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這小修士年紀不大,身姿小巧,但身形卻清晰無比,而且氣息深厚莫測。
這是神識強大,完全顯化的徵兆。
更何況,它剛剛還吃了一記千鈞棒。
這棒子的威力,讓它心有餘悸。
威力越大,便說明神念越強。
殭屍弟子心生畏懼。
若是神識不曾顯化,自己還能偷吃。
可一旦顯化,神識懸殊至此,自己再不跑,那就只能葬身於此了。
殭屍想逃出墨畫的識海。
墨畫自不會讓它逃,小手一伸,反掌虛握,顯化的靈力便凝結成水牢術。
神念枷鎖,憑空出現,將那殭屍,死死捆在原地。殭屍弟子奮力掙脫,卻根本掙脫不開。
它一臉驚恐,難以置信道:
“法術?”
怎麼會?
神念還能用法術?
老祖沒說過這事啊……
墨畫慢悠悠地走到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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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跪倒在地,惶恐道:“小前輩,饒我一命!”
墨畫道:“饒你一命,讓你再去害人麼?”
殭屍弟子發誓道:“小前輩放心,我從今往後,恪守本分,絕不害人!”
墨畫疑惑道:“你是殭屍吧,本分不就是害人麼?你恪守本分,又怎麼可能不害人呢?”
殭屍弟子一滯,見墨畫神色玩味,心知這小修士根本不會信自己的誆騙,氣急敗壞道:
“老祖不會放過你的!”
墨畫目光微動,似笑非笑道:
“你以爲……我會放過你們老祖?”
殭屍弟子大驚失色。
這個小鬼,竟然,在打它老祖宗的主意?!
他怎麼敢?
殭屍弟子忽而心中又是一涼。
這小鬼神識強橫,詭計多端,手段莫測,神念還會用法術,以有心算無心之下,老祖他恐怕……
殭屍弟子既驚且怒。
“不行,一定要告知老祖,不然老祖危矣!”
殭屍弟子面容陡然猙獰,一口咬掉自己的手指,吞入腹中,而後身軀膨脹,周身惡意漸生,轉瞬間,便化作了一具膚色鐵青的死屍。
與張全服用屍血丹的情形,一模一樣。
“先拼了老命,與這小修士周旋,然後趁機逃走,向老祖稟報,哪怕事後元氣大傷,肢體不全,老祖念我孝心,也會保我周全。”
殭屍弟子心道。
而後它盡全力,掙脫了水牢術的束縛,猛然向墨畫撲去。
墨畫神色不變,輕輕擡手,凝出了一記火球術。
火球鮮紅而熾熱,是神識凝聚的虛妄之火,但看着又無比真實。
墨畫心念一動,火球便驟然射出,轟擊在屍化的殭屍胸口。
火光四溢中,殭屍弟子還沒撲到墨畫面前,也沒周旋到一個回合,就直接被火球術打回了原形。
他泄了氣一般,褪去了屍化,全身着火,躺在地上哀嚎。
彷彿有真正的火,在它身上焚燒。
與痛苦一同蔓延的,還有無邊的絕望。
它萬萬沒想到,這個小修士的神念,竟如此強大。
顯化出的火球術,威力竟如此恐怖……
墨畫也皺了皺眉,疑惑道:
“我怎麼這麼強呢?”
他琢磨了一下,漸漸明白了。
現實中,自己是煉氣。
但在識海中,自己可是築基。
這個殭屍弟子,只是一般行屍,算起來也就是煉氣修爲。
自己現在是在以築基,打煉氣。
算是在以“大”欺“小”。
墨畫小腰桿瞬間挺直了。
“怪不得,我說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築基贏煉氣,還不是天經地義。
墨畫得意了一會,又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這個殭屍弟子,太弱了,發揮不了自己的實力。
看來得在張全的先人中,挑一些實力強的,來練練手了。
一步一步,循序漸進。
等自己將顯化的手段練熟了,將張家滿門殭屍的手段摸透了,再對張全的老祖下手。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張全的老祖,修爲最高,邪念最強,必然是一隻大殭屍。
而且活了這麼久,詭計肯定也多。
現在對它下手,還是有些風險。
何況它還有那麼多“徒子徒孫”,雙拳難敵四手,一羣殭屍跑到識海里,墨畫也應付不過來。
飯要一口一口吃。
墨畫主意已定,便打算先“吃”第一口飯。
這隻殭屍弟子,已經沒用了。
墨畫打算物盡其用。
他又用了幾發火球術,直接將這殭屍轟成飛灰。
飛灰散去,殭屍形念俱滅,化爲灰色的,氣絲一般的神念。
墨畫小口一張,全部吞入腹中。
這隻想吃墨畫神識的殭屍,最終便被墨畫給“吃”了。
它的邪念,也壯大了墨畫的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