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倌不是心疼金子,他覺得,這裡是仇人的酒樓,多花一兩金子,他心中都感到很難受。
王半仙知道他的心思,側過頭,翻着眼皮看了老馬倌一眼,緊接着抓住老馬倌的衣袖,右手拿着那根木頭棍子,在地上拄着,走向靠近窗戶的一張飯桌。
“兩位客官真會節省,敢問兩位客官,準備吃點什麼請說。”
視線隨着兩人移動,見老馬倌和王半仙坐下後,夥計急忙趕過去,手裡拿着一本菜譜,直接向老馬倌遞過去。
“不用點菜了,就上來一桌山湖鯽魚宴吧!”
老馬倌看都不看夥計遞來的菜譜,王半仙到了自己的家鄉,就算他很不情願把金子花在韓家酒樓,對待好朋友也不能顯得寒酸了。
“兩位客官,山湖鯽魚宴能擺滿一桌,兩位吃不了怪可惜的,不如減去幾樣,也能勝點金子。”
夥計說着滿口的山湖鎮口音,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可能是聽出了老馬倌的口音,對他的態度顯得特別好。
“吃不了打包帶走,小夥子,你是山湖鎮本地人吧!聽口音和我一樣。”老馬倌對夥計說道。
“我就是本地人,聽客官的聲音,也是山湖鎮口音,可是,我對客官一點印象也沒有!”
夥計想打聽老馬倌的身份,可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還不便問出口,於是,很婉轉的說了幾句話,從夥計的話中能看出來,他很聰明。
“我姓馬,人送綽號老馬倌,你的年紀還小,可能沒聽過我的名字。”老馬倌也語氣舒緩的說道。
“你是……馬老伯,我聽馬通大哥提起過,他有一個上仙叔叔,原來就是老伯您,馬老伯,我是馬糞蛋,我爹叫馬伯強。”
卻原來,老馬倌的侄子叫馬通,聽夥計話裡的意思,他和馬通的關係還不錯。
知道了老馬倌的身份後,馬糞蛋顯得很激動,尤其知曉老馬倌是上仙,滿是羨慕的看着面前的同族長輩。
“你是馬伯強的孩子,我走的時候你爹還小,一晃離家幾十年,馬伯強的兒子都長這麼大了。”
“是啊馬老伯,您離開家的時候還沒我呢!一晃我都二十歲了,老伯,先不說呢!我去給您準備吃的去。”
馬糞蛋激動的神***不曾退去,很是恭敬地對老馬倌說完後,轉身快速離開了這張桌邊。
“你可以抽時間向馬糞蛋打聽一下,你兄嫂是怎麼讓韓家人害死的,你侄子馬通沒說,我們也只是猜測,說不定會和事實有所出入。”目送馬糞蛋走遠後,王半仙這纔對老馬倌說道。
“你說的對,我一問到兄嫂的事兒,馬通就傷心的嚎啕大哭,我實在不忍心再問,如果還要問,無異於在他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問馬糞蛋比較合適。”老馬倌同意了王半仙的意見。
“山湖鯽魚宴來了!”
後廚通向大廳的過道之處,傳來了馬糞蛋的叫聲,這是在提醒食客,他們點的菜餚上來了。
老馬倌和王半仙扭頭看去,只見在馬糞蛋身後,跟着五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每位姑娘都推着一臺小車,車上擺放着做好的山湖鯽魚宴。
不大一會兒,山湖鯽魚宴擺滿了一桌,擺在桌子中心的是一整條山湖鯽魚。
“馬老伯請慢用,有什麼事兒隨時叫我,我先去忙其他的事情。”
馬糞蛋客氣的對老馬倌說着,說完轉身就要走,剛走出去兩步,讓老馬倌叫住了。
“你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老馬倌對馬糞蛋說道。
“馬老伯,有什麼事兒儘管說,如果這裡不太方便,等我換班了再說也可以。”馬糞蛋回身對老馬倌說道。
“你什麼時候換班?”老馬倌看着馬糞蛋說道。
“子時準時換班,馬老伯可以在這裡等我,也可以告訴我去哪裡,換班後我去找馬老伯。”馬糞蛋對老馬倌說道。
“那就在這兒等你吧!你換班後,我們一起出去到外面去說。”
老馬倌定下了時間,馬糞蛋點了點頭後,轉身離開了大廳,老馬倌回過身來,發現王半仙正看着自己。
“這條山湖鯽魚個頭不小,最少也有六七斤吧!咱們別吃這條魚,帶回去給你侄子,當年因爲一條魚,你兄嫂丟了性命,這條魚,權當是對你兄嫂的祭奠。”見老馬倌向他看來,王半仙對他說道。
“沒必要,你第一次到山湖鎮,怎麼說也該吃上一條山湖鯽魚,馬通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吃到。”老馬倌不同意王半仙的意見。
“因爲一條山湖鯽魚,也值得跟我爭執?聽我的沒有錯,以後我在山湖鎮住下不走了,想什麼時候吃都行。”王半仙執意這麼做。
“好吧!聽你的,把這條魚打包帶走,我們可以喝點酒了吧!”
因爲一條魚,兩人爭執了半晌,最後,還是老馬倌妥協了,兩人這纔開始喝酒。
“這酒不好喝,還是喝我們帶來的十里飄香吧!”
老馬倌喝了一口酒,他覺得如同泔水一般索然無味,不等王半仙開口,老馬倌擡手一拍儲物袋,拿出來一罈子十里飄香酒。
王半仙沒有阻止老馬倌,放下酒碗後,靜靜的看着老馬倌打開了酒罈蓋子。
十里飄香酒聞名玄天大陸,只因這種酒出產於大陸東部,地域太過偏遠,很少有人販賣,山湖鎮這地方根本就沒有。
酒罈蓋子打開的一瞬,酒香立馬飄散出來,眨眼間瀰漫了整個酒樓的第一層大廳,所有人都向兩人看來,凡是酒癮大的人,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好酒!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享譽整個大陸的十里飄香酒,好多年沒有聞到這種酒香了,沒想到今日在山湖鎮再次重溫。”
老馬倌剛給王半仙的酒碗倒滿了酒,酒樓外傳來了一人的說話聲,老馬倌雙手抱着酒罈子扭臉看去,進來的一共有七個人,說話的正是爲首一人。
老馬倌看了一眼後,馬上收回了視線,給自己的酒碗也倒滿了酒後,放下酒罈坐了下來。
“半仙,謝謝你陪着我回來,本想着讓你享清福呢!沒想到還要跟着我擔驚受怕,乾了這碗酒,算是我老馬倌對你表示歉意了。”老馬倌真誠的說道。
“快別這麼說,我本來就無家可歸了,你能給我一個家就是我的福分,幹了,說多了都是廢話。”兩人你有來言他有去語。
“兩位道友聊得好熱鬧啊!在下姓韓,單字潮,是這家酒樓的老闆,不知兩位道友能否賞臉,韓某也湊個熱鬧,順便討杯美酒。”
老馬倌和王半仙兩人剛喝完了第二碗酒,被人簇擁着進來的那個爲首之人,主動自報了家門,他叫韓潮,是這家酒樓的老闆。
“老伯,韓公子不但是韓記酒樓的老闆,整個山湖鎮所有的買賣,都是韓公子的。”
韓潮說話的聲音很大,整個酒樓的人都聽見了,馬糞蛋正在照顧別人,看到韓潮向老馬倌走去,急忙從遠處小跑過來。
馬糞蛋很聰明,也難怪,在整個玄天大陸,榆木腦袋也幹不了酒樓夥計。
馬糞蛋說話前想了很多,爲了不給老馬倌找惹麻煩,他在叫老伯的時候,前面沒有加上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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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韓潮就不至於猜測老馬倌是山湖鎮的人,至於口音問題,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久了,或者長期出門在外的人,口音很容易發生改變。
“哦!山湖鎮的地頭蛇,對不起韓公子,我這酒不給不相識之人喝,我更沒有和陌生人飲酒的習慣,韓公子你請便吧!”
能到這裡喝酒的都是修者,都是衝着山湖鎮的山湖鯽魚而來,普通的凡人吃不起這種魚,因爲都是用靈石或者元石結算,凡人沒有。
韓記酒樓的一層大廳很大,足能容納上百人,當這些人知道了韓潮的身份後,都羨慕的看着老馬倌,這些人也想巴結韓潮,可手中沒有好酒。
老馬倌的回答石破天驚,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韓潮更是如此,沒想到老馬倌會當衆懟了自己,那張臉頓時紅了。
“聽這位道友的聲音,應該是山湖鎮本地人吧!韓某來山湖鎮也有些時日了,看道友的面相很陌生啊!”
當衆讓老馬倌懟了幾句,韓潮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心中立馬升起一團怒火,眼看就要發作的時,讓他強行壓制下去了。
韓潮不是傻子,幾句話就聽出了老馬倌的口音,只要老馬倌承認是山湖鎮人,他就有辦法收拾這個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的人。
“據我所知,韓公子應該是大韓國的皇親貴胄吧!可我聽公子說話也是山湖鎮口音,這又當如何解釋?”
老馬倌心中也壓抑着一團火,自稱韓潮之人,即便不是殺害兄嫂的直接兇手,也是他手下人殺的,這是不共戴天之處,韓潮能從老馬倌嘴裡聽到順耳的話纔怪。
“呵呵呵!這位道友說笑了,韓某在山湖鎮的時日有些久了,自然而然的沾上了山湖鎮的口音,不足爲怪。”韓潮呵呵一笑,掩飾了臉上的尷尬之色。
“公子既然如此,又何必質疑老朽的口音呢?你我彼此彼此,公子請自便,老夥計,走一個!”
老馬倌連續三次懟了韓潮,說完後端起來酒碗,扭臉看向王半仙,乾脆不再搭理韓潮了。
“是韓某唐突了,道友一定遊歷過好多地方,話中夾雜着燕國的口音,告辭!”
韓潮抱了抱拳,轉身就走,他身邊的六個人也都看了老馬倌一眼,很快隨着韓潮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