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劉老道平時基本上是不飲酒的,之前也只有和老黃見面的時候,看見劉老道差點喝醉,所以大俠提着酒來,我們也基本上沒碰。
一個人喝酒自然是沒什麼意思,所以我們又把張胖子也叫來了,張胖子倒是不客氣,拿出手機又點了幾個外賣,加了點菜開始胡吃海喝起來。
大俠喝了酒,話就更多了,不免的說起了關於推拿的事情來,大俠年齡比劉老道小那麼幾歲,他當年還讀過高中,這在當時算是很高的學歷了,那個年代,大學生才幾個人。
可那時候他家裡窮,都是點着煤油燈看書,也正是因此把眼睛讀壞了,近視很嚴重,那時候他連眼鏡都配不起,這眼睛一壞,在家種田和出門打工都不方便,所以就過了一段好長時間的苦日子。
直到後來,他遇到了他師父,大俠的師父是一個老中醫,按摩推拿只是副業,不過那老中醫心善,他當時遇到了幾個盲人,知道盲人有多苦,沒有一點謀生的手段,就教了幾個徒弟,讓他們能有一個吃飯的手藝。
大俠也成了那老中醫的一個徒弟,而且還是學得最好的一個,因爲他有文化,其餘的盲人很多都是先天性致盲的,那個年代可沒什麼盲人學校,有也供不起,字都不認識,怎麼能夠真正的學好。
老中醫告訴大俠,按摩推拿也是一門可以研究到很深的手藝,手藝到了極致,就近乎於道了,所以學好這門手藝不簡單,不管是要了解人的身體結構以及經脈血液之類的,還得學氣功。
是的,就是氣功,按那老中醫的說法理論,氣功練到高深之時,能夠發出一些氣來,用這個氣去刺激人的經脈穴位,能夠起到一種非常良好的治療保健效果,比如現在的一些很突出的職業病,腰椎頸椎什麼的都能徹底根治。
聽到老中醫如此介紹,大俠頓時起了心思,要拜老中醫爲師父,這可不是那些混口飯吃的學生,而是真正傳承技藝的徒弟,老中醫也答應了下來,盡心全力的教導大俠。
然而好景不長,不到半年的時間,老中醫就因故去世,而半年的時間大俠才學了個皮毛,就連氣功也剛剛入門而已,離老中醫說的那種境界還差很遠。
而偏偏很多中醫技藝都沒有記載醫書上,因爲中醫本就是偏帶經驗之學,大俠算是半途而廢了,不過他並沒有放棄,開始到全國各地拜師學藝,可這手藝終究是達不到老中醫說的那種程度,因爲推拿按摩對於很多中醫來說只是其中一門技術,平時夠用就行,哪有說專研此道的,半吊子的大俠反而成爲此中大家了。
此後大俠就在魔都定居下來,數十年來給無數盲人培訓按摩推拿技藝,甚至在很多按摩培訓學校都掛了名,但這件事始終是大俠心裡的一個遺憾。
直到今天,他看見了我給他的那本醫書,那本醫書大部分內容平平無奇,就是正常的按摩推拿技術,可在最後幾頁,有幾幅經脈走勢和推拿技術,像極了當年老中醫描述的那個樣子。
所以今晚大俠纔會上門求書,當然,求書只是順帶的,他主要是想問問給我們這本書背後的人,他強烈懷疑那背後的人就會有這種失傳的技術。
“師父,你怎麼看”
聽完了大俠的故事,我擡頭問了一句劉老道。
說實在的,我已經有些被大俠感動了,能夠在一個事情上堅持數十年的人,這種品德就值得別人尊敬。
“劉老道,佛家有曰,渡人渡己,你可能不知道,咱們老祖宗的東西如今已經丟的太多了,咱中醫這些年來爲什麼一直被人批判,正是因爲真正的技藝沒有得到流傳,反倒是一些連皮毛都沒學到的人在招搖撞騙,這豈不是我輩人士的一大遺憾,如果真有這種高人,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做些什麼的”
張胖子此時也開口說道,大俠言辭誠懇,平時的風評也是有目共睹,他覺得應該要幫一把。
劉老道猶豫了片刻,起身拿了紙筆,然後寫下了一段地址,正是那道恆的地址。
“那本書我可以做主,你拿去複印一份,給書的人我卻不敢答應什麼,他是我曾經的好友,如今立志於醫道,我只能給你一個地址,至於結果如何,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謝謝,謝謝,十分感謝”
劉老道說得有些推辭,可大俠卻依舊是非常的激動,在魔都之中他已經看盡了世間冷暖,區區認識才幾天的人,能幫這個忙,已經很不錯了、
“來來來,喝酒,喝酒”
張胖子看大俠已經很滿意了,又叫嚷着喝酒,到最後,兩人醉醺醺的離開了。
第二天我再去按摩館的時候,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了,大俠已經買好了去找道恆的車票,他們對我的態度也更加的熱情了很多。
不過大俠要走,那也出了一個小問題,那就是按摩館的經營會出問題,按摩館很多事情都是大俠在操持的,比如一些網絡上的接單之類的,還有給員工準備的茶飲點心之類都是他在負責。
要是大俠走了,按摩館豈不是要關門?這裡的盲人絕大部分只有這一個收入,他們怎麼辦?
看見他們如此發愁,我沒忍住,站了出來,我對大俠說,我可以照顧一陣子,早上除了跑步之外,臨摹字帖,打坐誦經都可以在按摩館進行,時間直到我們離開爲止。
大俠頓時大喜,根本沒有任何的疑慮,跟我說了很多按摩館需要注意的事項,等到了時間,他就提着一個行李箱走了。
這件事,我回家之後跟劉老道說了一聲,他也沒反對,只是告訴我,我們在魔都呆的時間不會很長,如果那大俠真的能在道恆那邊拜師學藝,時間可不會短,三五個月都是短的,三五年很正常,任何一門技藝,想要學到近乎於道的程度,那都是要花一生的時間去學習的。
對於這種情況,我也是沒辦法,只能說盡力做好吧,而且我也準備讓按摩館的人自己參與進來經營,不管是我還是大俠,畢竟幫不了他們一輩子,我們走後,他們要是有能力,還能繼續靠這門手藝吃飯。
所以等到第二天開始,我接手了按摩館的事宜,每天跑完步就開始張羅,打掃衛生,整理店鋪,買一些水果點心,準備茶飲什麼的一大堆,讓我更加忙碌起來了。
然而沒過幾天,張胖子那邊傳來消息了,他已經收到了買家的消息,這一次總共有三波的買家出手,像這種東西,就算是拍賣也不能公開拍,所以張胖子得出差了。
張胖子給我們之前的時間是三五天到十天半個月,加上他出差的時間,差不多剛剛好,但也得看事情順不順利,如果不順利,那就不好說了,價格談不攏,或者得隴望蜀,最後談崩也是正常的。
所以這又得讓劉老道出一個底價的問題,達到了這個底價的數字,那就好辦多了,談判也簡單,劉老道把底價給了,卻沒讓我知道。
張胖子也走了,劉老道每天不見個人影,我就更無聊了,至於按摩館這些盲人,我其實也不是很聊得來,他們那些張家長,李家短的雞皮蒜毛的事情我聽得很煩,別的事情,這幾天能說的早就說完了。
就在我以爲會無聊到事情結束的時候,可沒想到按摩館出事了,一個叫做米老頭的盲人按摩師摔傷了,大半夜的我接到消息,連忙去醫院看他,卻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