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毒瘡的人我不是沒見過,越是窮山惡水之地,越容易出這種可怕的病症,但以往見過的患者,身上長一兩個毒瘡就差不多了,這渾身都長滿了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尤其是此人已經到了毒瘡末期,身上的毒瘡紛紛潰爛,流着黃色的膿水,連牀單都溼掉了,非常的噁心。
那病人看見了道恆進來,唯一完好的眼睛裡爆出了強烈的眼神來,甚至激動的想哭,看得出來,此人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已經把道恆當做是救命的希望了。
道恆不愧是醫道大家,那人如此噁心可怕,他也當做看不見,取了一雙手套,就過去檢查起來。
劉老道也捏着鼻子過去看了看,臉色慢慢的慎重起來,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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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先生,撐住,快好了,相信老道,再撐三天,只要三天就行”
道恆老道細心安慰那病患,隨即又回頭說道“快,去把螞蟻端來,還有蜂蜜,這次換山螞蟻”
護士有些猶豫,但還是跑出去了,我在一邊卻傻了,用螞蟻治病?還是山螞蟻,我可是知道山上螞蟻有多毒的,咬一口就一個大包。
不過螞蟻治病我也見過,用螞蟻泡藥酒,據說功能很多,甚至還有炸雞塊一樣炸螞蟻,用來吃的。
然而幾分鐘之後,我就驚呆了,因爲我看見那護士端了一盆的螞蟻進來,個頭很大的那種,然後道恆老道在那病患身上抹了一層蜂蜜,再直接把螞蟻倒在了那人身上。
“啊”
那個病患立馬發出悽慘的叫聲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萬蟻食心”
我腦子裡忍不住蹦出了這四個字來,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這個行爲在某個朝代可是最殘酷的酷刑之一,慘無人道的那種,怎麼到了道恆這裡變成了治病的手段了。
“給他灌蔘湯,掛點滴,續命,快快快”
道恆老道連連指揮,那護士忙裡忙外,看來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那病患喝了幾口蔘湯,還要求打了一針止痛針,但效果不是很好,慘叫了很久,然後兩眼一歪,暈過去了。
“師兄,這不像是毒瘡,反倒是有點像····”
“你猜得沒錯,不是毒瘡,是詛咒,是人禍,哎”
我們出門之後,劉老道皺着眉頭說道,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那道恆卻直接承認了。
“詛咒,這麼惡毒的詛咒可多年不見了,呵呵”
劉老道冷笑道,這樣的詛咒,一看就知道復仇的,裡面那傢伙,也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惹來這種報復。
“一言難盡,此人姓吳,是山西人,他父親是當地一個煤礦主,年輕時壞事沒少做,他也是個富二代,爲富不仁的那種,沒少禍害女孩子,得了這病也是報應,哎”
“大師,你都說了是報應了,怎麼還救他”
我一聽就不爽了,這道恆也真是的,知道此人和他父親都是作惡多端的人,幹嘛還救他,這不是助紂爲虐嘛,死了拉倒。
“閉嘴,你知道個屁,醫者父母心,在醫生眼裡,沒有是非,只有病患,這乃是醫者天德”
劉老道頓時就不高興了,回頭就把我怒斥了一頓,我癟癟嘴,不說了。
“老哥,算了,小夥子正氣凜然,其實他說的也沒錯,一開始我是不想救治的,可他命好,有個善良的母親,他們父子倆一邊作惡,她一邊行善,爲了求我救她兒子,在我門前跪了足足兩天,跪得暈死過去了,我才勉爲其難,答應一試,不過這詛咒實在是太厲害了,能不能救活很難說”
道恆老道笑着說道,醫者醫道,他也是有的,善惡之心比別人分的更清楚,他心裡何嘗不是想讓他死了算了,然而造化弄人,他們父子倆壞事做盡,可卻有一個行善積德的母親,看在他母親的份上,他才施以援手的。
“道恆老哥,看來這些年你修行漸退哦,我記得你當年可是嫉惡如仇的”
劉老道笑着說道,這道恆他可是很熟悉的,當年嫉惡如仇,別說是跪他兩天,就算是直接跪死了也不能改他的意願。
“是啊,人老了,心也變了,這些年變成了醫生,看見世間百態,千般滋味,萬生苦難,道心早已崩碎,唯剩那麼一點慈悲心了”
道恆老道嘆息一聲,修行之人爲什麼要選擇深山老林,就是想不被外物所擾,可他倒好,大開方便之門,由道士變成了醫生,看盡了這世間之苦,道心動搖,修行之路已經斷了,反倒是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醫生了。
“老哥,你這不是逗我嗎,修行路各不一樣,你這可是保生大帝的修行路啊”
劉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道恆老道,難道醫者就不是修行了嗎,那保生大帝是幹嘛的?
“哈哈”
道恆老道放聲大笑,也不反駁也不迴應,是非黑白,跟他有關係嗎,他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而已。
“老哥,我剛剛看了你的手法,按道理來說是沒錯的,那傢伙身上怨氣纏身,應該是厲鬼作祟,你驅不走那厲鬼,所以反倒是施手封住它,又讓萬螞食心,想要逼走那厲鬼,可我看那傢伙可不是毅力過人之輩,不見得能撐下來”
劉老道隨即又說道,這種詛咒不是尋常手段能醫治的,道恆也是在劍走偏鋒,方法是對的,可施法的對象卻不咋地的。
那萬螞食心的法子是對雙方的,不僅對那患者,也對他身上的厲鬼,現在他們就在熬鷹,看誰熬得過誰,贏了,活,輸了,死。
然而那厲鬼執念強大,即使是萬般痛苦也不肯走,非得弄死那傢伙,反倒是那傢伙,富二代一個,沒吃過什麼苦頭,毅力不堅,指不定能不能堅持下來。
“那我就不管了,生死有命,如果他堅持不下去,那我也沒辦法,老道我還沒成仙呢”
道恆搖搖頭,這是他能做的唯一辦法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要是自己不行,那神仙難救。
“劉老哥,還沒說你呢,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
道恆把我們帶回客房,又重新問了起來,被剛纔的事情一打擾,話都沒說完。
劉老道頓時說起了我們的事情來,他對這道恆老道沒什麼瞞着的,把清河鎮的一些事情說了一遍,尤其是那秦爺如此囂張,面對我們的追殺,還敢挑釁,真是忍無可忍。
“嘖嘖,這姓秦的肯定不知道你柳三絕的名聲,要不然他哪敢這麼放肆”
道恆老道聽後哈哈大笑說道。
我在旁邊一腦門的迷惑,這是第二次聽到柳三絕的話了,劉老道的外號這麼厲害?可爲毛又要叫柳三絕。
“哈哈,劉老哥,看來這些年你是真的隱居了,連徒弟都沒告訴你名號的來歷,想當年,你可是····”
“咳咳,老哥,往事就不提了,我這次來除了想在你這小住幾日,看看老友之外,也想請老哥你發動一下人脈,找找這秦爺的來歷,不幹掉他,我心有不甘啊”
劉老道立馬阻止了那道恆要給我講述劉老道年輕的故事,順便還提了一下我們的目的,秦爺放話一年之後找我們麻煩,可我們沒想等那麼久,追殺是不會停的。
“這自然沒問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把剛纔那個十八號患者醫治好”
道恆很乾脆的答應了,可卻不是白幫忙的,反而要我們醫治好剛纔那人,我都覺得這道恆在開玩笑吧,劉老道哪有這個本事。
可沒想到,劉老道卻一口答應了下來,顯得十分的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