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和小雨正吃着晚餐就接到了劉武的電話,說是合同談成了,打算請同事去KTV,這次合作李隊長和小雨也幫了忙,於是也請了兩人。兩人應邀前往。
KTV裡所有人都玩瘋了,五音不全的人也不怕臉面不全,“想唱就唱”的思想此時被貫穿的很透徹,天籟之音完全無法嚇跑這鬼哭狼嚎,其實在KTV唱歌最大的好處就是包房裡面隔音效果好,再刺耳的尖叫也嚇不到外面的人。
麥霸爭奪戰終於告一段落,流行音樂也隨之進入低谷,一些勵志深沉的音樂登上舞臺,劉武高歌了幾曲後,看到坐在一旁的李隊長依然巋然不動。小雨知道父親是在等待——等待着一個唱歌比自己還難聽的人,這樣纔有勇氣上臺。別看李隊長平時英勇無比,但在這些方面還是有點害羞。
東道主劉武好像看出了李隊長的心事,走了過來遞上一根菸,自己也抽了一根。
劉武:“去唱一首?”
李隊長:“唱的太難聽了。”
劉武:“沒事,反正咱幾個也沒有唱的好聽的。”
音響裡傳出《水手》的曲子,劉武把剛抽了幾口的煙扛在菸灰缸旁邊: “我的歌了。你也來唱,別說這歌你不會。”
李隊長露出了罕見的笑容,真是瞎貓遇上死耗子了,終於遇到了會的歌,而且和別人一起和唱的話,可以濫竽充數,於是也把煙放在一邊高歌起來: “
苦澀的沙 吹痛臉旁的感覺,
像父母的責罵,母親的哭泣
永遠難忘記
年少的我 喜歡一個人在海邊
捲起褲管光着腳丫踩在沙灘上
總是幻想海洋的盡頭有另一個世界
總是以爲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兒
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
在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問 爲什麼
長大以後 爲了理想而努力
漸漸的忽略了 父親母親和
故鄉的消息
如今的我 生活就像在演戲
說着言不由衷的話戴着僞善的面具
總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來騙自己
總是莫名奇妙感到一陣的空虛
總是靠一點酒精的麻醉才能夠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間彷彿又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問 爲什麼
尋尋覓覓尋不到 活着的證據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 踩不出足跡
驕傲無知的現代人 不知道珍惜
那一片被文明糟蹋過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遠離人羣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帶着鹹味的空氣中自由的呼吸
耳畔又傳來汽笛聲和水手的笑語
永遠在內心的最深處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問 爲什麼~~~~~~~~~~~~
一曲過後,劉武的眼角泛出一滴淚光。李隊長能體會出那裡面的淡淡的東西,能體會離鄉背景的無奈,能體會堅守夢想時的快樂與心酸,而這種心情是跨時代的,所以,無論經過了多少時間,多少年代,這種心靈的相通永遠是有的。抽菸永遠是排除煩腦最好的方式。李隊長拿起了剛抽了兩口的煙,現一曲畢後煙已經燒完了一大半,李隊長看着兩隻燃燒着煙突然愣住了,然後迅速跑了出去。劉武看到這一幕沉重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宣判的時刻。
當李隊長再次回來的時候其它的人都已經走完了,包箱裡只有小雨和劉武玩着猜篩子的遊戲。
“中途走開,太不過意思了。”劉武停下手中的遊戲,猜想着李隊長會什麼時候說出自己最害怕聽的那句話。
“真遺憾。我知道了你不在場的證明。而且剛剛得到通知,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
“爸,你就不能先放開一下嗎?”小雨終於不耐煩了。
“把兇手繩之於法是我的作爲**的責任。”
“看來,你還是認定我是兇手,那麼,請問我的不在場證明是怎麼回事?”
“其實很簡項目,就在剛剛已經被我破解了。我們的煙同時放在菸灰缸上就一起自動燃燒了,於是我就想到了,你利用菸頭來爲你做證明一直在外面抽菸,但事實上你同時點燃二十多根菸,然後放在樓梯上,讓其自動燃燒最多不過6,7分鐘就能燒完了,我被你迷惑了。我剛剛就去確認了菸頭,每一顆都是濾嘴的地方斷的,明顯是濾嘴的地方不能燃燒所致。可見你的不在場證明不明成立。”
“好,就算我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但你也不能說我進了王經理的房間,更不能說明我是兇手。”
“我有兩件事情可以確定你進去過房間。第一:我們在死者家裡並沒有找到手套。也就是說,裝合同書的塑膠袋死者並沒有碰過。”
“那又怎麼了?我忘記說了,我一開始就把塑膠袋打開了,所以,死者並沒有打開。”
“那死者怎麼拿進去的?”
“趙仁義拿進去的吧。”
“上面也沒有趙仁義的指紋。”
“這~~~。”劉武再也找不出其它藉口了。
“第二:今天我終於想通了關於那那幅四君子的電子屏幕。就是被害者的司機和趙仁義都去過他的房間,都知道屏幕上出現的應該是綠色的竹子,而你卻換成了紫紅色的蘭花,因爲你知道房間的整個色調土黃搭配綠色,按五行來說是相剋的,所以,你改成了紫紅色。可是,王經理並不知道,是因爲喜歡竹葉才換的。這種專業的的知識只有學習了這個專業的你才知道。”
“好吧,即使我進去了又怎麼樣?趙仁義也進去了。我只進去了一夥,王經理就說不舒服,然後我就出來了。在外面抽菸,之後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我只是不想引禍上身才不想說的”
“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
“在我之後趙仁義有進去過,當時他沒有發現王經理的屍體。”
“沒有發現王經理的屍體?也就是說當時是有的,只是沒有發現而已。”劉武一時嘴快說錯了話正後悔不遲。:“我已經證明趙仁義不是殺手。他離開後只有你和馬材一起來過房間,也就是發現屍體的時候,而在那之前,只有你去過。”
“憑什麼說只有我們來過?據我所知,這棟樓只有一樓的一個監視器。萬一兇手不是從外面來的,而是本棟的人,那可能是趙仁義走後死者遇害。”劉武大吼“說我是殺手的決定性的證據。”
“決定性的證據我有。”李隊長也變得激動起來,盯着劉武的眼睛:“我們發現了頭髮,經檢驗發現是你的頭髮。”李隊長從衣兜裡取出一個小袋子,裡面裝了一根短頭髮。
“這,這也不奇怪嘛。”劉武慌張的掩示着:“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嗎?我扶王經理躺在牀上休息的時候,可能這時候掉的。”
“不,我不是說在牀上找到了頭髮,而是”李隊長注視着劉武驚訝的表情慢慢的說:“而是在牀下。”
劉武瞬間呆住了,不得不說這一點是自己忽略了的。
“一開始我就在想被害者並沒有打鬥的痕跡,爲什麼衣服會如此凌亂?”李隊長拿出了照片再次觀察着:“後來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殺手把屍體移到了另一個地方?這樣就能和趙仁義的描述相吻合了,也就是說在他來之前,被害者王宏已經被兇手殺死了,他所看到的躺在牀上的人是兇手,兇手只能通過短信和趙仁義交流,且不讓趙仁義來問候自己。”李隊長看到劉武的臉色越來越白:“好大膽的兇手。 在現場並沒有發現屍體拖運的痕跡,看來,你是用扛的,根據被害者的身型來看花了不少力氣,想了不少辦法吧。所以,被害者的衣物纔會凌亂不堪。”
劉武嘆了口氣。
“然後我就想當時你會把屍體放在哪裡呢?因爲你躲在房間裡,所以,把屍體藏在房間裡是最安全的。恐怕在被子裡藏了一把刀,如果趙仁義發現了便把他也殺了。一不做,二不休。”李隊長深深吸了一口氣,面對着這個年紀輕輕的犯人多少有點可惜:“不過,一切都很順利。趙仁義並沒有對此事懷疑。在他走後你便把屍體扛出來,還原成被害現場。清理現場痕跡。但是,牀下的畢竟不好清理的地方,所以,留下了一定的痕跡,以及你在不小心的時候掉在牀底下的頭髮。”
“真失敗。居然有這種事情。”劉武終於垂下頭。
“你爲什麼殺人之後不馬上離開?”
“沒有辦法,有監視器,我一旦離開那棟大廈就會成爲重點懷疑對象。”
“所以,你就嫁禍給趙仁義?”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第一眼見到你。”
“怎麼可能?難道我的身上粘有血漬?”劉武無法置信。
“沒有血漬,是汗。”
“汗?”
“對,現在正是春天,這樣的天氣,如果一直躲在樓梯裡抽菸是不可能出這麼多汗的。”
“可那時候汗早已幹了。”
“對,不過當我跟你握手的時候我聞到了汗臭味,這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去掉的。當然也有可能是你來之前就有的,不過,一向視客戶如同上帝的你一定不會邋遢的來見這麼重要的客戶。”
“真失敗。早知道我就不扛了,重得像豬一樣。”被發現了,倒好像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臂:“第二天又開電動車去那麼遠的地方,手真痛。”
李隊長髮出了又低又尖的笑聲:“真是不好意思呢?”
“現在就要逮捕我嗎?”
“還有什麼要做的事情嗎?”
“我還想唱一遍。”於是再次把點唱歌曲調到《水手》,隨着伴奏唱了起來,唱着唱着劉武述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父母知道後是傷心還是責備?其實都好,只要還有這種機會。”
“突然好想回家,好想回到小時候,你知道嗎?我的家鄉有很多的山,山上有很多的小鳥,還有野生水果,小時候我經常和朋友一起去摘水果,抓鳥,然後送給喜歡的女孩,她說她也喜歡我。”
“有一次,跟着父親去山去找草藥,父親手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卻沒有錢去醫院,於是只得自己包,由於不方便就叫我幫他包紮,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血,我卻嚇得全身哆嗦。父親說‘沒事’。我那時就想以後要賺大錢,讓父母過上最好的生活。”
“很努力的讀書又有什麼用?以爲上大學就能有美好的未來?哼,現在我身上有的還是那一屁股債。窒內設計師這個夢想永遠也不能夠實現,畢業出來一切重零開始。”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一切都只是爲了那幾張薄薄的紙,因爲有了它,家人就可以得到一份虛榮,就可以過上好日子,而自己也可以過的舒適。可是,這種舒適幾乎是用性命在交換。而這種交換又是永無止境的,先是基本的生活保障,再是車子,然後是房子,接着是老婆,而後又是孩子,就連死後的墳墓也要用生前的命來換。真好笑,活不起,死不起,活着只是一種責任。”
“李隊長,你所說的都對。但有一樣錯了。我選擇蘭花的理由並不是什麼相生相剋,而是‘蘭,幽而不病。處深山,厭都市喧囂,不以境寂而色遜;居幽谷,喜明月清風,不因谷空而貌衰。藝蘭之人,跋涉林壑之間,尋採野生之蘭,馴其野性,育其良種,配山石襯其雋秀,置曲房顯其香幽;蘭葉,如挑破凡障睿劍,蘭花,如指點羣迷佛手,聞其香,瞻其容,如入禪境矣。蘭香如檀,置蘭之室不宜久坐,久坐而不聞其香,故癡迷呆滯者,實難見識蘭之雅趣。’ 我一點都不喜歡這裡,不喜歡這座城市,不喜歡這樣的機器的生活方式,把賺錢當作唯一的樂趣,像機器般越快越好的運作着,處於極端焦着浮躁的狀態,什麼都迅速發展,什麼都急功近利,而不去考慮人生的感受。 真不配說這樣的話,我也是想迅速向上升職。所以,當面前有一塊大阻礙的時候便想馬上想把其搬掉,不肯繞道而行。原來,極速之後的到達只能是一塊墓地。”
“感覺,大家都被利用了,被時代利用了,被思想利用了。其實農村人口向大城市轉移的時代總是會過去,然後慢慢的大家會嚮往農村的安靜,但是現在不行,現在回家的話家裡人會看不起,家裡會失望。所以,我沒有辦法。所有的發達國家城市發展規律都是這樣,爲什麼我沒有生活在那個時代呢?”
“以前爲了面子懦弱的不敢呆在家裡發展,現在終於沒有機會再見到我所愛的家鄉了。”劉武說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你羨慕蘭的“空谷幽香”,而自己卻只能呆在喧囂的城市裡,但被你殺害的王宏,同樣羨慕竹的“篩風弄月,瀟灑一生”,可最後也只能爲了責任生活在爾虞我詐中。我想,這就是他把屏幕定爲竹的原因吧。
“是這樣。”劉武的眼裡終於露出了悔意:“我真是錯了。”
“我會幫你請最好的律師。”
“請答應我,在逮捕我之前讓我回一次家吧。”
李隊長與小雨對視。李隊長:“好,我相信你。”
“謝謝。我會幫你帶土特產。”劉武彷彿像沒有發生案件只是像平時回家一樣,兩年了,沒有回去過。
小雨家裡兩人坐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吃着梅子。
“真甜。”小雨咬了一個又大又紅的楊梅做出很酸的表情:“不過我們這不算賄賂吧。
“這種程度的賄賂構不成威脅。”
“說實話,劉武也蠻可悲的。”
“是呀,大家都被時代騙了,而他作爲一個甘心被時代騙的人。”
“不,我是說,居然忘記頭髮在那裡。”
“頭髮?噢,那是我的~~~~設的陷阱。因爲只有兇手才知道頭髮可能掉在牀底下,而我們推理出來屍體曾經在牀底下呆過,這樣一邊起來就會讓殺手不打自招了。”
“暈。原來,他最大的悲哀是被你騙了。”
李隊長低沉的奸笑。
小雨一把奪過梅子:“你吃的時候完全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你還對別人有好感,不會覺得應該以悲傷的神情用來表示一下嗎?”李隊長搶回梅子。
小雨的臉上是出現了傷感的神情:“匆匆而來的好感,匆匆而去的悲傷。匆匆湊合的愛情,纔有匆匆撤去的婚姻。所以,爸,其實我比較喜歡深刻的去感受,而不是一切匆匆而過。陪伴在你身邊的幸福是那些三姑六婆無法體會的。所以,不要隨便的去介紹什麼地平線以下的人,讓我先陪伴在你身邊吧。”
小雨把頭搭在李隊長的肩上,李隊長露出了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