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碰了碰強子,低聲道:“你在這等着,我先出去看看,這女人八成是被鬼上身了。”
“嗯。”
強子應了一聲,也探出頭往朝那女人看去。我打量了四周後,起身從這冬青樹叢裡走了出去,停在了這條小路中間,摸索了兩下從兜裡掏出來狼眼手電,扭開照了過去。這一照嚇了我一跳,這女人看起來比我要大個幾歲,二十出頭的模樣,此時正用凍得發青的雙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臉上表情亦是相當猙獰,瞪圓了的雙眼帶着血絲,臉色發紫嘴還歪着,赫然一副厲鬼標配臉。
但奇怪的是,她都成這副模樣了,卻在我的感應中,她身上還有着陽氣,而且還不算少,光憑這點足以證明她還沒有死去。她走的並不快,可以說是一步一頓,隨着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那有些艱難地呼吸聲,隱隱地傳進了我的耳中。
“還真是鬼上身啊。”
我看了看她此時此刻的模樣,做出了個基礎的判斷,鬼上身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好破,畢竟只要人還活着,體內的陽氣對鬼來說都是種威脅,只要找到鬼的命門,一擊下去就能將其驅出。
只是每個鬼的命門都不一樣,不過大多數鬼的命門都在頭和心臟的位置。而且一般情況下來說,鬼上身的時間不會很長,但哪怕只是上身幾分鐘,鬼若想整死這個人,也是相當容易,只要控制着附主的身體爬上樓頂,縱身一跳就行了。
此時我藉着手電的燈光打量着她,在她離我只有一米左右的時候,右手五指併攏成手刀狀,凝靈力成刀刃,直劈向了這女人的腦門。雖說這具身體裡有兩道靈魂,但按道理來說,首先受到靈力攻擊的,定是附在其身上帶着陰氣的鬼魂。
可讓我意外的是,我手刀劈下去的那一刻,這女人竟同時鬆開掐在自己脖間的雙手,直接朝我脖子掐了過來。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這女人腦門被我劈中後,白眼都最翻到了極限,但雙手卻沒有受一絲影響。而我措不及防地對上了她這張恐怖的臉,她這一雙冰冷刺骨的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巨痛加窒息感的同時來襲,我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
“呃~。”
我在她越來越大的手勁兒裡拼命後退掙扎着,雙手也不停地裹着靈力往她身上拍去,但凡是我雙手能觸及的地方,我幾乎都拍了個遍,但卻依然沒有用。而我卻因爲這陣窒息感,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就當我打算掏出五雷天罡咒符,跟她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從我身邊晃過,停在了這女人的身後。
“給我放開!”
伴着一聲低喝,掐着我脖子的這個女人像是受了什麼重擊一般,原本緊緊掐着我脖子的雙手一滑,她的身本居然順勢撲到了我懷裡。她雙手鬆開後,這突然間從鼻腔涌入的氧氣,在兩次呼吸間就拯救我的大腦,可剛緩過神來,這緊貼着我胸前的恐怖面容,卻讓我渾身雞皮疙瘩驟起,嚇得我直接伸手把她重重地推了開,自己則蹦着往後退了兩步。
救我的是強子,這女人被我推開後,退了兩步後倒在了地上,此時強子的手裡不知拿的是什麼,但憤怒中的他卻用手中的這個東西,對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是一通亂砸,天黑加上他揮的又快,我隱隱地只看到了一點輪廓,像是個長方體。這個女人在強子的一通亂砸裡,身體不停地顫抖着,但很快,就有一道虛影從她身體裡飄了出來。
“趕緊停!”
眼見這道鬼影出來後,我捂着脖子趕忙衝強子喊道,別一會兒上這女人身的鬼沒把她整死,反倒讓強子給砸死,那強子就真成了過失殺人犯,而我是幫兇。好在強子的反應還是很快的,我話剛喊出口,他的手就停了下來,拿着那個黑糊糊的長方體,站起身來同樣喘着粗氣。
我捂着脖子朝前走了兩步,緊盯着飄在強子和我中間的那道鬼影,從兜裡掏出來一張五雷天罡咒符戒備着,但照眼前這個鬼魂的情況來看,別說五雷天罡咒符,就是我裹上靈力的拳頭,再打上幾拳,他差不多就要魂飛魄散了。
只是剛纔爲何我拍了那女人身體那麼多下,她都像是沒有受影響一樣,連掐着我的力氣都沒有減弱,可再說強子,他到底拿的什麼東西,就算是打到了命門,可也纔打了一下,居然就能讓這個鬼放手。
這個鬼影雖說已經相當虛弱,但其周身還是散發着憤怒的情緒,我繞過地上趴着的女人,走到強子身邊,剛擡起捏着紙符的左手,這道鬼魂卻突然轉身就逃,可他飄的路線卻不是直的,像是在繞着什麼彎子一樣。
“你看着這女人,要是呼吸太弱的話,趕緊打個120,我去追。”我趕緊交代了強子一聲,捏着符咒朝那個鬼魂跑了去,不得不說,哪怕是他是在繞彎子,但飄總是比跑要快的快,我盯着他跑的路線琢磨着,難道說這就是那倆鬼魂所說的迷宮?
想着我加快了腳步,往前追了去,可就在我離他只剩十米左右的時候,一道恐怖的陰煞之氣,突然穿過側前面的教學樓外牆,出現在我的側前方。其濃郁的陰煞之氣成氣旋狀,雖說我離的不近,但那煞氣卻依舊刺的我皮膚隱隱地發疼,我趕忙把已經所剩不多的靈力聚起擋在身前。可當我護好自己再看過去時,那道逃竄的鬼魂已經消失在我眼前。
“什麼情況?不會吧!?”
我盯着在我身前不遠處的那道煞氣旋自言自語了句,那道氣旋里透露出的氣息我相當熟悉,雖說只見過兩次他這種狀態,但我卻記憶猶深,不是變身後的柳晨風還能是誰!此時再想想佟靜雪和半個小時前的那倆遊魂的話,我心裡頓時難受了起來,剛纔那個魂魄八成是被柳晨風逮住吃了。
雖說鬼魂並不算是活生生的人,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卻是由魂魄和肉體組成,所以在我眼裡,遊魂厲鬼和活人並沒有太大區別,都是一條條的人命,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將他們度去陰間轉生,我都不會直接將他們抹殺。可是剛纔那一道鬼魂,卻就在我眼前這麼消失了,以至於我此時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在殺人現場一樣。
我眼前煞氣旋里的柳晨風,像是做了很平常的一件事一樣,情緒上沒有一絲的變化,同時也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一般,在這裡停留了一分多鐘後,才往着他的正前方的大草坪悠悠地飄走,其實這並不算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殺鬼魂,但我現在的感覺,卻比碎肉運動員那次難受許多。
就這樣目送他消失在黑暗中,站在原地的我直到冬末春初的冰冷夜風吹進了脖子裡,纔想起來強子還在那,守着那暈倒的女人在等我。
那女人剛被附體完,身體還弱地很,加上剛纔被強子那一通拍,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想着我趕忙轉身往回跑,深夜冰冷的空氣充斥着我的鼻腔,這快跑中,我脖間隨着心臟一起,一陣陣地疼痛。
直到跑回到強子身前,我脖子依然疼得像快斷掉了一樣,但因爲那個鬼魂而生的煩躁壓抑,卻在看到這個女人後,減輕了一些。我彎腰雙手撐着膝蓋,看着倒在地上,面部表情已經恢復差不多的女人,喘着粗氣向強子問道:“她怎麼樣?”
強子搖了搖頭,“呼吸是還有,但怎麼叫都叫不醒,我摸了摸她脖子和四肢,都還是涼的,蘇然,打急救吧,真死了怎麼辦?”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這女人,但身上卻蓋着強子的外套,雖說表情上已經不再猙獰,但臉色還是有些青紫,只是在我離近看後,我突然發現了些不對勁的地方。
趕忙用手電照了照這女人的脖頸間,居然沒有掐痕,剛纔我才被她掐了一分鐘不到,就感覺自己脖子都快斷了,這個女的如果是從女生宿舍這麼走過的話,照她剛纔的速度,走到這裡最少要十分鐘,再按她剛纔掐我的那力道,別說十分鐘,說她能撐兩分鐘都是我高看她。
難道說,她掐自己的時候沒有用力?如果沒用力的話,她這青紫色的臉是怎麼回事。
強子見我沒吭聲,伸手推了推我說道:“蘇然,我出來沒帶手機,別墨跡,人命要緊。”
我緊盯着她搖了搖頭,還是決定先看看這女的到底是啥情況再說,雖說我是個醫學白癡,但我的靈力卻能幫着我感受到她魂魄的情況。正常情況下來說,鬼上身之後受影響最大的是魂魄,其次纔是肉體。而此時,我靈力的存貨量已經明顯不足,費勁調出來一半附在手上,大眼看去也只有薄薄的一層,但僅管如此,我還是小心控制着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閉目感應着。
這一感應,我更加奇怪了,這女人的魂魄也沒怎麼受影響,此時沒醒居然還是因爲在深度沉睡狀態,但她的魂魄卻依然有些異樣的波動,不知道是因爲身體被凍的還是做了什麼噩夢,又或者是被強子剛纔那一通砸給疼的。
不過總體來說,她算是沒什麼大礙,那個鬼魂附上她身擺那樣的POSS轉了將近六分之一的校園,到底是圖什麼?嚇人麼?這大半夜,除了我們倆也估計就剩下定時巡邏的保安了吧,嚇他們有什麼用?想試試保安們的電警棍是不是能燙頭髮麼?
在我腦子裡想的東西越跑越遠之前,我趕緊強行讓自己回了神,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要把這女人叫醒,從哪來把她送回哪去。想罷,我對着一臉焦急地強子說道:“她沒什麼大事,先把她叫醒問問。”
強子低頭看了看這個女人,又半信半疑看向我,隨後從地上撿起了一小塊黑色的板磚裝到兜裡,才點頭對我說道:“那你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