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老範當時過來的方式根本不是用的兩條腿?畢竟他的速度再快,應該也是快不過鼠妖出身的老妖,而每每老妖在清澤醫院裡來去,清遊可是都能第一時間知曉,可這一次呢?
我記得清遊當時回答我的神色,那種肯定是經過謹慎回憶才做出的判斷。
所以,若是老範帶着雙腿重傷昏迷的安昕,還能以超過老妖的速度在樓梯下行,這得有多匪夷所思。如今想起,他能知道這些就說明了他指定是我們圈裡人,而身爲陰陽先生,看家本領除了像清遊他們這種有強悍身體這一類之外,剩下的就是精通道術道法借力打力,以及我們這一主要靠寫符話咒,算是半遠程法術攻擊的派系。
前一種,怎麼也快不到那種如白駒過隙一般的詭異程度;第二種,據我所知好像還沒有這種能加持到堪比BUG存在的道術道法......所以,想要達到這種一閃即逝效果的,似乎只有我的兵解符能與之有上一拼。
“清遊哥。”我回神,看到他們都還在沉默着,便主動先將問題的關鍵拉到了這個來去方式的問題上,或許想通這一點,他如何能拿到陰陽丸並捨得給安昕吃,也就能搞個清楚明白了。
當即,我把心頭的疑惑又說了出來,而爲了證明我沒有記錯,楚玥桐也是出聲證明,並把我沒說完整的部分予以補充。較我而言,楚玥桐這種學霸的敘述更爲簡潔明瞭,直切重點,三兩句之後,周遭個人的神情,頓時都精彩了起來。
“你可知道什麼道術道法,能讓人的速度達到如此之快麼?”清遊沉吟片刻,轉頭問向陸狄道人。
後者明顯身材並不如何高大魁梧,甚至胳膊上的肌肉還不如我和強子,單單從體型上看,他所在的派系裡,注重的方向明顯就與我們不同。
陸狄道人長得頗有些俊秀,濃郁的劍眉一簇,說道:“類似的道術當然是有,可怎麼快也不可能帶個人還能跑得過妖仙,這不是道術能做到的。”
他幾乎是沒猶豫的就給了否定答案,清遊的目光掃過衆人,但凡視線對上的,皆是與他緩緩搖頭。
“那......你知不知道,有哪個流派能有這種可能?”我垂頭想了想,凝聲道:“比如擅長符咒啊,陣法之類的?”
“符咒?”陸狄道人想都沒想地就繼續搖頭:“不知道,我是沒見過。不過聽有些同行說,你不是會奇門遁甲裡的兵解符麼?如果真要說,是不是你這符咒的效果,跟這丫頭看着的情形,最爲相似呢?”
“是倒是。”我沒有否認,但當世之上,老頭子從來沒有說我們還有同門存在,而這些日子以來,除了清遊能偶爾用秘法將靈力暫時加持在武器之上,我還沒見誰能借着口訣或法咒,操控靈力的。想到這兒,我不禁看向那看上去似乎在這一行裡算是挺博聞廣見陸狄道人,說:“陸哥,既然你知曉奇門遁甲,那可否知道,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用這類符咒的呢?”
這話一出,本就安靜的辦公室裡,頓時靜得有些詭異了。他們彷彿都在一瞬間裡屏住了呼吸,一雙雙驚疑不定的眼睛不住的在別人身上掃過,掃過,最後落在自己的手上,眉頭緊皺,像是想到了某種可能似的。
但再往後,這些個人像是有着某種神秘默契似的,竟是在同一瞬間都看向了我。
“怎麼?”我被這突然的一幕搞得一頭霧水,那一雙雙眼睛裡帶着的不明信息,使得我心臟莫名的一陣狂跳,“你們想到了啥?”
“蘇然,你還有沒有同門?”陸狄道人取代清遊,代表了他們這些個陰陽先生及妖仙,嚴肅地看着我問道:“奇門遁甲之術雖歸屬於道門,但我所知道的精通這一行的同行裡頭,他們最多也就是用這一行卜個卦,布個陣,真正能把其簡化到符咒上歸爲己用的,就只有你們這一派。”
所以,他們的言外之意就是想問,這老範是不是我走失多年的師兄?
其實,這麼想也沒什麼不對,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麼會凌晨時候不在家睡覺,跑來之後雖然沒直接參乎進戰鬥裡,但也算是間接的幫我們解決了後顧之憂——帶走了最無害也無助的安昕,還肯花那麼些積分給安昕買陰陽丸吃。
嘶,按着他們這一想,還真有可能呢。
可老頭子先前跟我說過,我們這一派到他那一代的時候,已經是單傳了兩三代了。當然,我們這一派系與別的門派並不一樣,別的派系人才凋零後繼無人可能都是因爲收不着好的徒弟,或者宗門內亂叛徒層出,生生把自個兒這一派給搞沒掉了。
而我們這一派則是完全不同,老頭子是運氣背到無人可比,死了這麼多年才收着個我。可在他之前,他的師父師祖,可並不是因爲跟鬼王互懟而戰死人間的,用他的話說,那是功德已夠,得道飛昇了。
這是真是假,過了這幾百年誰也無從判斷,但方寸的道術能在上百年無人施用的情況下,還能聞名於世間,這顯然不是虛名。而老頭子留給我的門派簡介信息裡,也十分肯定地有着一段話,意思就是在收我爲徒之前,這些人聽聞過的方寸道術道法,絕大多數都是他當年行走江湖時,流傳下來的各種傳說。
所以,老頭子都已經死了這麼久,屍體都腐爛風化到沒剩幾塊骨頭,我也更不會有什麼師兄師伯,能尚存人間,福澤衆生了。
排除了這一種可能,再排除先前他們給予否定了的各種可能性,剩下的,似乎就只有一種了。
“蘇然,我記得你這符咒是可以讓別人用的吧?”胡南珍狹長的眼眸輕眯,長長的睫毛下,眸光不住地閃爍着:“咱初遇貓妖的那一次,我記得你是把符咒給了強子,讓他帶着宋玲玲兩個先離開的,對麼?”
她說的同時,我剛好腦袋裡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會不會是老範也用的兵解符,一來一回帶着安昕離開了這裡呢?但,若是這樣,他首先得有靈力,而後得會繪製兵解符,最後知曉兵解符的使用方法,才能做到這些。
而兵解符的單純繪出並不算難,只要知曉符文排序的樣式便可,可靈力呢?
他會有麼?
琢磨着着這些,我沒來得及迴應,而與我並排而立的強子似乎還沒想太明白,但那第一次用符的經歷,他應該是這輩子都忘不掉。
“是。”他點着頭,臉色微黑地補充着別人並不關心的話:“那符咒可不靠譜了,距離啥的傳的遠我就不說了,還傳到了坑邊上......”
“......”我回過神來,胳膊輕輕碰了碰他,接口朝着胡南珍道:“你是覺得,有可能老範用的是我畫的符咒?”
“不然呢?”胡南珍眉頭輕輕一蹙,“目前,我們能想到的可能都跟你的兵解符有關,既然如此,那不如就順着往下想,他有沒有可能,用的就是兵解符呢?”
“兵解符的使用,一是需要符咒,二是需要靈力。”我把這兩個關鍵點說了出來,做了簡單的解釋之後,把疑點攤在了他們面前:“畫兵解符是需要靈力的,而且是有技巧性的,我連他怎麼能把靈力匯聚控爲己用都想不出來,更不用說畫符用符了。”
“蘇然,我記得你說過你靈力丟過?”清遊突然回頭看向我,似乎在確認着什麼:“好像還不止一次是吧,你先前在四樓的時候吧,說是昏迷醒過來之後,身體裡頭一點兒靈力都沒有了,對麼?”
“嘶......是啊。”
清遊這麼一說,我頓時就倒抽了口涼氣,是啊,我怎麼把這茬子給忘了!頓時,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兩幅畫面來,第一幅,是強子拿着兵解符帶着方敬希和宋玲玲兩個逃離那醫院;而另一幅,則是先前的某一次,我從昏迷之中醒來,意外發現自己身體裡竟是一點兒靈力都沒有,像是一罈子水被人傾倒乾淨,又拿吸水布來來回回擦過似的,那種空虛到可怕的感覺,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
是了,靈力我是丟過,而且當時的我也認定是被人給偷了。
“可就算是這樣,符咒怎麼解釋?”我心底一凜,一邊算着靈力被偷走之後還能保存匯聚不散的可能性有多大,一邊說着另一個問題:“兵解符繪製的時候,可是需要靈力跟着筆尖走的,繪完之後還要特殊處理,才能用。難道,偷我靈力的人連兵解符都會畫麼?”
要是這樣,那真的是太恐怖了。
我不禁開始腦補着,月色晦暗,我正酣眠於美夢之中,一道看不清的黑影徒然出現在我牀邊,他的手按着我的額頭,一縷縷在我體內流轉着的靈力,順着他的手快速被抽離,隨着最後一絲靈力沒入其手,那黑影的嘴角,也掛起了一抹詭異的笑......
“臥槽,要真是這樣,我特麼不成了靈力奶牛了?”我怔怔地想着,恐懼到興奮的大腦已經繼續開始腦補着各種靈力被偷之後,發生的一系列可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