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東西?”
王志洋站在我身邊,鑑於清遊一向對不他不喜的原因,他從跟着來到現在,幾乎都在充當着人肉背景板,還是可有可無的那種。這會兒,他手指着相框裡頭,頗有些激動。
“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爲角度問題,聽着王志洋的詢問,清遊疑惑地回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再次看回自己身前。胡南珍和老妖見狀,也連忙湊到清遊邊上看了一看,結果卻同清遊一樣,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們三個一起回頭,看着我和王志洋。
“那裡頭啊,不知道啥玩意兒,一直在冒着紅光呢。”王志洋依然指着那裡,堅定地說。
我看了他一眼,試着左右橫向走動了一番,而後才朝他們招手:“你們過來點兒,站我們這個角度來。”
王志洋一個人看着可能是眼花,可我也這麼說,清遊面色一凝,快步朝我們這邊走,王志洋連忙後退,將位置讓出來。
“這是......”腳下站定,清遊雙眼驟然眯起,定定地看了那抹紅光幾秒,他猛得轉頭朝我們身後看去,“在那兒!”
他指着第一排左側的石柱,我們順着的他的手指,齊齊轉頭看去。
雖然我們幾個的夜視能力都不錯,但王志洋還是認真地將手電燈光照在上面。這大廳裡的六個大理石柱子並非全部同色,就拿清遊指的這個來講,這個柱子通體微黃,一塊塊白色的石斑在手電燈光下反着瑩瑩亮光,而清遊指着的位置,卻是有着一道突兀的紅線嵌在黃白之中。
再回過頭看最裡側閃着紅光的相框,我頓時明白了清遊的意思。
“那是什麼?”我扭頭朝着清遊問道。
“不知道。”
清遊搖了搖頭,同時擡腳朝着玻璃門左側的石柱走去,我們幾個下意識地也跟了過去。
那道紅線的位置很高,十釐米左右長,幾乎可以說就在這柱子最上端位置,距離地面少說有兩米五六。其實這個高度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算高,從我說吧,我在這幾個裡頭算是最差的,還都能在前些時候天天打籃球都還能扣籃的人,老妖,王志洋和胡南珍這三個妖仙就更不用說了,論跳躍能力,他們比我們只強不弱。
所以,現在就只看清遊讓我們做什麼了。
“老妖,你上去那紅線附近,敲幾下給我聽聽。”
清遊眯眼後退了幾步,把柱子前的位置讓了出來。
我們幾個也一樣,除了將柺杖交於胡南珍手裡,開始活動手腳的老妖。
“他能行麼?”
王志洋嘴裡在我和胡南珍中間低聲嘀咕着,我看了他一眼沒吭聲,同是妖仙,他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同時,我的腦海裡也是浮現了老妖前些天從七樓走窗口下樓的畫面,心道這點兒高度老妖活動手腳,都屬於獅子搏兔了吧。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
老妖活動胳膊腿兒也就用了半分多鐘,其中還包括了十秒的伸懶腰。他走到柱子跟前雙手在上頭拍了拍,輕輕點頭,也不知這點頭的意思是滿意自己的狀態,還是滿意這柱子的質量。
“行了,趕緊的。”清遊看着他這番準備,明顯有着不耐。
老妖扭頭衝他笑了笑,最後甩了一下胳膊,他擡腳便踩在了柱子表面,垂直着身體開始往上走。
“我去!~”
不該是雙手雙腿抱着往上爬麼?我被老妖這堪比武俠電影裡頭特效的高難度動作嚇了一跳。
我的這個感嘆落到了周圍幾個的耳朵裡頭,除了專心關注着老妖動作的清遊之外,胡南珍和王志洋都扭頭朝我遞了個眼神,裡面滿是詢問:你去......幹啥?
“......”
按理說這種不符合地心引力的行爲應該要儘快纔對,可老妖卻是不急,腳步走的很慢也很穩,每一次腳底落到柱面上都像是粘住了一般,不歪不扭,還紋絲不動。
“再往上一點兒。”清遊在下頭淡定地指揮着:“對,再走兩步彎腰。”
我默默地看着,胡南珍和王志洋兩個,也重新把目光放回了老妖身上。
兩步,很快就到了,老妖按着清遊說的,雙腳一前一後站在柱子上,怎麼看怎麼彆扭,但他偏偏就是這麼站住了,同時,本就有些佝僂的腰也跟着彎了下去,雙手觸在了那條紅線旁邊,一手扶着柱面,一手在旁邊輕輕敲擊着。
“噔噔,噔噔......咚咚!”
空心的地方敲擊聲音,總歸是和實心的不一樣,老妖敲了有個五六次之後,終於有一道明顯與先前不同的聲響,從他手下頭傳了出來。
“停!”
清遊立刻喊道,老妖扒着柱子低頭,送來了個“還用你說”的眼神。
“看看那周圍有沒有縫隙。”清遊說着往旁邊走了走,以便看得更爲清楚。
H大建校已經有幾十年了,經濟管理系專業這個大樓雖新,但也少說有七八年樓齡了,我們眼前的這些個柱子,想來是蓋樓裡候就已經打好擱在這裡的,而這兩個陣法,則是這兩三年纔開始有的,所以,這樣推算下來,柱子裡頭藏着的東西,也是這兩三年裡才放入的。
老妖的手乍一看就是一層薄皮包着骨頭,細看,是一層枯皮包着骨頭,怎麼看怎麼嚇人,同樣是妖仙,他和胡南珍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極爲誇張的對比。但這會兒,我們幾個的目光,卻都跟隨着這兩隻手在移動。
“咚咚,咚咚,噔噔。”
他的指關節又在柱面了敲了三下,兩次移動的距離不過一兩釐米,但第三下的時候,明顯敲到的又是實心的位置。
怎麼這麼小?我看着他手邊足有十釐米長的紅線,有些詫異柱子裡空間的狹小,同時,也更好奇這麼小的空間裡頭,到底會裝些什麼東西來壓陣。
“滋~......”
老妖確定完這些,尖銳的指甲開始貼着那一小塊柱面緩緩移動,我們幾個看着,幾乎同時屏住呼吸,生怕這樣輕微的聲響,會影響到他的判斷。一兩釐米,這樣的距離着實太短了,老妖的指甲很快便橫向挪動完了,我們期待的停頓並沒有出現。
正常情況裡頭,想要在柱面或者牆面上頭藏東西,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用方形或者圓形的空間,這兩種佔位置小,邊線也足夠均勻。但我們遇到的似乎不是,老妖湊近眯眼看了看,果斷換了個角度,繼續用指甲檢查着。
“仔細一些。”清遊仰着頭,忍不住朝他交待着。
事實上,老妖已經很仔細了,只是這樣細緻的檢查,一直過了五分鐘,才宣告結束。
“叮。”
極其輕微的一聲隨着老妖身體的輕震,傳入了我們的耳朵,清遊眼前一亮,頓時仰頭朝前走了兩步。
“找着了?”他問。
“呼!”老妖長舒了口氣,輕輕點頭。
我們也一樣鬆了口氣,只是,我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脖子再朝老妖看去時,剛剛松下的那口氣,又提回了胸口,找到只是第一步,將其打開是第二步,而最重要的則是第三步,將其完全處理掉。
“小心一些。”清遊仰頭交待着他。
老妖手指卡在那裡沒有動,整個身體還是保持着那怪異的姿勢,但看了這麼久,這姿勢我們竟也看得習慣了。他的手指動了動,只有一兩毫米的指甲,在他手指的活動間迅速長長並變得極爲尖銳,輕輕地擡起一些後,他眯着眼睛,手上一用力,堅硬而鋒利的指甲便卡在了柱子裡。
“小心。”胡南珍又交待了一句。
老妖沒有吭聲,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眼前,他的手指明顯已經開始用力了,那高高繃起的青筋,看得我不由自主地再次屏息,牙關緊咬。
“嘭!~”
這樣緊張的氣氛裡,老妖的手一顫,一聲毫無預兆的爆響,差點震破了我們的耳膜。
“小心!”清遊突然大聲喝着:“下來,快!”
他話音未落,柱子上黑影一閃,老妖瞬間落地,跑到胡南珍跟前:“給我!”
胡南珍也已經從爆響之中反應了過來,一把將柺杖扔給老妖,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同清遊一道兒站在了柱子下頭。
而在這一刻,我才真正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柱子頂上,黃白色的大理石面被老妖用指甲扣開了一道橢圓形缺口,此刻,一股濃郁到有些嚇人的紅色液體,正從那缺口裡頭“汩汩”地往外流。
清遊說讓老妖小心的原因,就是因爲它。
“這怎麼回事?”
我最近被這種跟血類似的東西給搞得神經敏感,看到這東西的第一反應,便是將辟邪提到手裡,同時運起靈力,將整個身體都包進其中。短短的幾秒,大廳裡的空氣竟是驟然下降了七八度不止,呼吸間,已然有了陣陣哈氣。
“不知道,但這東西很危險。”
清遊冷冷地說着,伏魔被他舉在身前,刀刃隱隱開始發着白光,這是又要上靈了麼?
“我也感覺到了。”
我說着心底有了個不好的預感,這東西看上有些眼熟,似乎......有些像昨天夜裡將柳晨風吞噬進去的血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