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條件？”駱澤雙目一凝，“還是之前提過的合作？”
“算是吧。”老妖重重地將頭一點，“他們跟趙茵茵合作去對付黑叉，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了，只是啾啾說，華氏兄弟背後的人似乎還想借着這次合作的機會，連趙茵茵一起除掉。”
“什麼？”
這個信息明顯超出了我們判斷太多，別說我跟清遊這倆沉不住氣的，連駱澤都忍不住也跟着反問。
“啾啾聽來的是這樣，具體還不清楚。”
老妖說完，枯瘦的右手撫摸着在他講述間一直安靜趴着的白老鼠，或許是理解不了這些信息裡所包含的實際意義，這白老鼠的因爲老妖的撫摸，愉悅之下，眼又眯了起來。
擡手抹去額頭的冷汗，我將目光從白老鼠身上收回來，開始強迫自己腦子去思考華氏兄弟他們這做，到底是爲了什麼？還有，如果他們將那些對趙茵茵極爲重要的物件都還給她的話，那麼一次性除去兩個排行前十的鬼王，他們到底哪來的自信？
這樣的計劃成功了還好，如果不成功，他們，不，可能整個鄭州都要跟着他們一起經受兩個鬼王的怒火及反撲......
這麼想着，我腦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幾副喪屍屠城之後的殘破畫面，什麼滿地斷臂殘肢，什麼處處屍首分離，肝腸外露......用力搖了搖頭把這些畫面全扔出腦袋，我忍不住擡手揉揉太陽穴，望向另外倆“病友”。
“還有...什麼別的消息麼？”駱澤不知道是不是也聯想到了什麼恐怖畫面，這會兒僅露在外的兩根手指頭同樣在揉着裹成糉子一樣的腦袋。
我聞聲手上動作幾乎頓時停住，目光望向愁容滿面的老妖的同時，豎起耳朵。
作爲我們三人關注的重心，老妖目光微閃着搖了搖頭，可藉着月光看其模樣，明顯是還在思考着什麼。扭頭看了看同樣精神緊繃的清遊和駱澤，我也不由自主地把呼吸都放緩了許多。
半分鐘後，他再次輕輕搖頭，“別的，好像是沒什麼了。”
聽到這話，我渾身緊繃的肌肉微微放鬆了些，此時此刻，這種情況下沒有更壞的消息，應該就算是好消息了。
講真，老妖剛纔嘴脣動起來的時候，我心真的都又吊到嗓子眼去了，生怕他再爆出個什麼猛料信息來，直接把我這相比之下算是比較脆弱的神經給壓垮，然後再留下個從此遇上靈異事件就一蹶不振的後遺症，樂子就大了。
不同於我的清遊跟駱澤，在我胡思亂想的這一會兒時間裡，他們已然是同老妖開始討論起了前天晚上那件事情發生的所有經過，討論其間，駱澤也發揮起自己的專長——在結合起老妖剛纔帶來的信息後，對這整件事情進行了進一步的分析。
我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着，由於前天夜裡我被華地願打到一半的時候來了個倒栽蔥，而後又被三清明火圍在裡面驅煞驅陰，以至於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都還是迷迷糊糊的，基本沒有印象。
或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駱澤同清遊他們說着說着，可能無意中扭頭看到了我迷茫的神眼，他的身體微微一頓，隨即幫我解了惑。
事情的原版，應該是這樣的。
那天下午，清遊從610出來之後，那副受了內傷的模樣其實並不完全因爲卜卦，而是因爲給伏魔上靈。
上靈，是他們所學派系裡頭的一種獨門絕技，因爲施展起來難度極高，以至於他們派系裡頭，算上清遊在內，整個華夏地區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兩三個人能做到。
不過，能在十幾分鍾這樣短的時候裡頭做到爲法器或者武器上靈的，可能目前這個時代裡頭，就只有清遊了。
十分隱晦地將清遊在這方面的天賦誇了又誇之後，對於上靈具體怎麼上，上的靈又是什麼，並沒有學會上靈的駱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跟我細說。不過他不說我也能猜到一些，畢竟照那天清遊的狀態來看，上靈指定是要比卜卦還要損耗自身，並且不止一丁點兒。
回到正題，上靈的作用有二。
一，可以將分屬不同魂魄的陰煞之氣強行分離開來，從而降低某些厲鬼對陰陽先生所造成的威脅。
二，被上靈的武器會在被擊中的任何生物，死物，甚至鬼物身上留下一種短時間裡抹不去的氣味及痕跡，以便於追蹤。
有過一點了解的人大致都知道，厲鬼身外的陰煞之氣，正常情況下來源有兩種。第一種煞氣，是死前附在人身上的怨氣或者煞氣所化，屬於生前自帶，這種煞氣的濃郁度相對來說，會略高一些。第二種，是人死後靈魂化成鬼，以鬼身害人，或害（食）鬼得來的，這種煞氣雖說基礎的濃郁度不如第一種高，但相對來說卻是要更復雜一些，同時對陰陽先生的威脅力，也更高一些。
我之前所遇到的七煞陰鬼陣，校園養鬼迷宮（僞黃泉路），甚至還有柳晨風，都屬於典型的第二種。
當然，能合體的華氏兄弟也不例外。
關於他們爲何能夠合體爲一，駱澤也跟我解釋了一番，這個事實跟我想的也並不一樣。
華氏兄弟生前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親兄弟，而是一個人，這個人活着的時候，名字叫作華天安。
華天安自出生之時，便不同於常人，活人應有的三魂七魄他都有，但說不清是什麼緣由，他的身體裡頭還存在着連陰陽先生都難以理解的第四魂，第五魂及第八魄。
據陰間透露給陰陽先生的檔案上記載，因爲比常人多了兩魂一魄，華天安的精神世界自然是極爲豐富的，這樣的魂魄狀態便得他生前先後幾次的診斷結果，無一例外地是重度精神分裂。
生前每時每刻都被人當成神經病治療着，防備着，甚至時不時還會遭受別人毆打，華天安的怨氣和怒氣自然是越積越深。直到他三十歲生日前的幾天，在精神病院不知呆了多少個年頭的他，終於是躲過醫護人員的防備，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把廢氣的手術刀，自殺身亡。
他死後，滿帶凶煞怨氣的五魂八魄一起離體，其中三魂七魄構成了已成厲鬼的華天安，剩餘的兩魂一魄組在一起，雖不成人型，但他還是跟隨着化成厲鬼的華天安完成了第一次屠殺——他死亡時所在的整個精神病院，從醫生護士，到各種病號，一夜之後無一生存。
那夜之後，華地願凝聚了厲鬼之身，也有了神志，跟在了華天安身旁。
幾乎所有聽說過他們故事的人都知道，跟在華天安身旁的華地願，是由兩魂一魄組成的，論兇殘程度，華地願甚至還要超過華天安。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卻依然沒有人知道華地願在那夜究竟是怎麼把三魂七魄補齊的，當然，也有可能他從來就沒有補齊過。
那次屠殺之後，華天安同華地願在初成厲鬼的那些年裡，又做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可因爲他們生前同處一身，死後化成厲鬼依然可以隨時隨地合二爲一，使自身實力暴增，以至於爲了陽間太平而前去收服他們的陰陽先生，在這幾十年裡前赴後繼地死去，直到學會了上靈的清游出現。
因爲這些年裡他們分處兩身行走於陽間，魂魄雖然還能組合在一起，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魂魄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兩個鬼了。
而這種變化，正好應了清遊所學的上靈，憑着這一招獨門絕技，可以用初生牛犢不怕虎來形容的清遊，在幾年前帶着一票陰陽先生和妖仙，終於是將這兩個惡跡斑斑，提起名號就使人聞風喪膽的鬼王封進鎮仙誅鬼陣裡，生生磨了幾年煞氣。
關於鎮仙誅鬼陣之後的，跳過不提。
這一次，清遊再次用出了上靈，但目的卻是不同於上一次，他只是想借着上靈伏魔在華地願身上留下特殊的印記，從而找到華氏兄弟的藏身點，以及他們背後的人。
事實證明，他的計劃這次又成功了，雖說代價有點兒大。
除了這些，駱澤還說起了這一次被陰差帶走的三個厲鬼，就是跟着華氏兄弟來的那三個。
說來也是巧，這三個厲鬼其實在那天之前，跟我都還有過交集。
大晚上出門帶墨鏡的男性厲鬼，及那天晚上站於左邊個頭略低的男性厲鬼，他們倆其實就是從張忠國在白事兒一條街出車禍當天，曹姐店裡地下室丟的那幾個封鬼罈子裡跑出來的，當然，駱澤和清遊提到的十幾年前在開封鬧事兒的倆厲鬼，也是他們。
據駱澤分析，這倆排名三十幾位的厲鬼是在封鬼壇丟失的當天，就被放了出來，而放他們出來的人，基本上可能確定是華氏兄弟背後的那位神秘人，至於目的，應該就是爲了前天晚上的那場戰鬥。
至於剩下的一個，我對他的印象倒是挺深的。
這麼說吧，如果我臉盲症沒有犯的話，其實他們三個應該就是我跟強子他們在小肥羊吃火鍋那天，遇到點了血腦雙拼的三個臨桌，而剩下個頭最高的男性厲鬼就是當時吃得最多的那個。
聯想老妖之前的分析，他也很有可能就是在陳文博辦公室裡頭，把我打暈並抱走擺件的兩“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