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交代好小鬼,再回到操作室旁邊的時候,這邊的情況已經好多了,最少雙方說話的音量都已經恢復了正常分貝,不過這些依舊挺激動的遊客們,還是把這個不大的操作室圍得水泄不通。
我藉着自己的身高,和相當不錯的彈跳力,可勁兒蹦着往裡瞅,老竇白毛他們現在都在最裡面那一圈,而在他們身前的操作室門口,站着個管事模樣的男人,我隱約記得剛開始的時候好像並沒有見到他,應該是最來趕過來的,不過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手裡,那厚厚的一疊卡片。
我趕緊也排到了一個男的後面,不時蹦起來研究研究,他那一張一張發出去的卡片到底是個什麼鬼,雖然說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指定是作爲補償發給我們這些受驚遊客的補償,但奈何我的好奇心還是被勾了起來。
操作室邊的燈泡亮度着實有限,我特麼斷斷續續蹦了有一分鐘,都沒看清楚到底上面寫的啥,直到不小心扭頭,撇到後面人那看山炮一樣的眼光後,我才趕緊乾咳了兩聲,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
其實圍在這裡的人並不多,一共也就二三十個,其中還有一些是沒有上去玩的家屬,這個管事的男人也知道這個常識,所以這會兒走到他跟前要卡片的,都要一個個進行確認,確定每個從他手裡領走卡片的人,都是在大擺錘上玩過360度轉體的。
在排了有兩分鐘左右的隊,終於輪到我了,才站在他跟前沒幾秒鐘,他身後幾個員工盯着我,齊齊地點了點頭,他才賠着笑臉遞給了我一張,然後說了句,“歡迎您下次再來玩啊”。
我伸手接過這張卡片,聽了他這句話倒是挺無語,走到一旁藉着操作室的燈光一看,我頓時樂了起來,居然是海底撈五十元代金券,不過即使補償是這個,我也再也不想來玩了,估計這裡所有人跟我的想法都差不多。
“蘇然,拿了沒,就差你了。”排在我身後的其實沒幾個人了,我拿了卡片剛往外走,老竇他們幾個就都快步走到我跟前,衝我揮了揮他手中的火鍋券。
他恢復的挺快,那會兒我記得他眼裡那滔天的怒火,我還說就算消防車來了也澆不滅,可是我明顯是高估他了,50塊錢的海底撈火鍋券,居然就能消滅的乾乾淨淨。
不過當我扭頭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臉色並不怎麼好看的民警們的時候,大概也猜出來了一點兒,畢竟民警處理這種事情,一般就是先問你要不要直接雙方私了,應該就是眼前這種,另一種估計要麻煩一點,大家跟着民警上派出所裡喝點茶,再聊聊天,再雙方私了,不過至於結果如何,還看個人的底氣如何。
“走吧,拿着了。”我也朝他揮了揮手裡的火鍋券,不過說實話,雖然我沒拿到卡片之前挺鄙視這些人的,但真拿到火鍋券之後,心情確實好了不少,畢竟大多數中國人,對火鍋美食這一類東西,幾乎都沒什麼抵抗力。
只是才走了幾步,再扭頭的時候,看到警車上一閃一閃的警燈,又讓我想起了劉雨詩和張果果,不知道他們現在到醫院了沒有,也不清楚白板女鬼和那個她背後的男人,他們折騰這一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不是真的爲了張果果的魂魄,不過眼下我擔心這些好像沒什麼用,畢竟連他們去的是哪個醫院都不知道。
歡樂園其實還是挺大的,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裡玩了一天,只是現在在看着這裡的各種白天玩過的遊樂設施,心情挺複雜的。
路兩旁種着許多不算多高大的松樹,不時還夾雜着幾棵只剩下禿條兒的柳樹,樹上的細枝在冬日裡略微刺骨的晚風中微微搖曳着,兩旁的路燈的光亮中,它們投下斑駁的光影更爲這夜色添了一抹寒意。
冬天裡的夜還是很安靜的,靜到連只蟲鳴都沒有。
老竇摟着吳萌萌走在最前面,吳萌萌身邊跟着她宿舍的另一個女生,叫李雨微,此時低聲的在說着些什麼,我們認識她是比吳萌萌要早上一天,之前我說遇到的鬼嬰,就是纏上了她,到現在,雖然距離鬼嬰的事件已經過了有兩個多月,但她那緊緊挽住吳萌萌胳膊的模樣,我們也能看的出來,可能對於那件事留下的陰影,她還是沒能全數抹去。
白毛強子還有我走在他們後面一點,經過今天的事情,我默默的決定把符文專用包隨意都要挎在肩上,哪怕不帶包,身上最少也要備上一張兵解符,畢竟小命要緊,關鍵時刻救人也更要緊。
那個小鬼在我們往外走的時候,挺自覺得跟了上來,此時在我身邊又蹦又跳,踩在我們幾個人被路燈拉長的影子上,歡笑聲從離開大擺錘那裡後,幾乎就沒有停過。
“對了蘇然,你啥時候走?”強子拉了拉衣領子,側頭問了我一句。
“明天下午吧,上午還有點事要辦。”其實計劃裡是中午走的,只是除了明天送小鬼回家找他媽之外,我還打算去土木工程系裡問問,看看有沒有趙茵茵的消息。
“嗯,行,我中午的票,本來想着咱幾個拼個車一起去火車站,怎麼感覺突然降溫了似的,看來明天得穿厚點。”強子瞅了瞅四周又擡頭看了看天,估計也沒想明白什麼,隨手又把外套拉鍊往上拉了拉。
“嗯呢,那明兒咱倆一起吧,不過這降溫挺突然,我也覺得好像冷下來了似的。”白毛也納悶唸叨了一句,不過作爲東北人,他明顯比我和強子要耐凍的多。
我點點頭沒說話,這股冷氣的來源,自然就是旁邊依然跳來跳去的這個小鬼,仗着自己能飄起來的優勢,聽了白毛跟強子的話,還抓着他倆的衣服爬上去,衝着倆人的領口可勁兒吹着冷氣。
“行了,別鬧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低聲唸叨他了一句,魂物自帶的陰氣,接觸的時間稍長一些的話,對於人來說還是有一定危害力,畢竟人和鬼的本質區別,就是陽氣。
這小鬼聽了我的話,才乖乖的從白毛身上跳了下來
“啥?”,倒是隱約聽到我這話的強子,歪頭看着我,看模樣應該是挺納悶我在到底嘀咕啥。
這一路上我也在不停地感應着,但無論是那個不要臉的女鬼還是她背後的那個男人,可都沒有一點發現,看着身邊依舊在飄來飄去的小鬼,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能力還差的很遠。
“對了蘇然,那會你到底對張果果乾啥了?”白毛湊到我跟前,低聲朝我問着,不過他明顯低估了強子的耳朵,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強子的腦袋也跟着湊了過來。
“你們真想聽?”我放低了聲音,說着又瞅了瞅在我們前面走着,離差不多有一米多遠的老竇三人,他們三個此時也在說着什麼,並沒有感覺到我們後面的異常。
“說唄,自從跟你住了一個宿舍之後,發生啥事我都能很快聯想到很多個可能性,而且就算有時候想不到什麼靠譜的原因,現在我都能直接編出來一個。”白毛低聲笑着說,我聽了完之後琢磨了一下,倒也沒想明白他倒底是誇我還是罵我。
“嗯。”在我琢磨的時候,強子聽了白毛這話,也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靠,那就別怪我嚇你們,不說別的,你們現在身邊就跟着一個小鬼。”我瞅了瞅依然樂在踩影子中的小男孩,不由得搖了搖頭。
“真的假的?”果然,強子跟白毛頓時愣了,不由的順着我的眼光打量着我身邊,嚥了咽口水。
“我不叫小鬼,我叫小志。”我旁邊的小鬼聽到我這麼叫他,倒是有些不樂意了,飄在我跟前叉着腰,一本正經的糾正我。
“呃,他叫小志。”我看着小志這副正經的模樣,突然覺得挺逗的,鬼就是這個樣子,不管死了有多久,他們的思維方式都會定格在死去的那一刻,看來這個小傢伙生前,應該是個挺有個性的小孩。
“蘇然,你搞的定不?之前咱不是幹掉過一個鬼娃子麼?這個就這麼跟着咱們,不會陰咱一把吧?”強子瞅着自己周圍的空氣,不由的有些擔心了起來。
“放心,那個還沒出孃胎就死了,壓根不算有腦子,這個已經有六,七歲了,害人什麼的應該是不會,話雖這麼說,我也保證不了,他不會調皮搗蛋,而且你們最好做個心理準備,晚上他要在咱寢室呆一晚,明天我帶他去找他媽。”我揉揉腦袋,剛說完這句話,我就有些不好的預感,但因爲太模糊,我也不太確定這個感覺到底和什麼有關。
“那就行。對了,張果果沒事吧?”白毛再次看了看自己周圍,用手在身上到處摸了一下,可能是發覺了什麼不對勁。
我無奈地看着小志一會兒蹦起來揪一揪強子的頭髮,一會兒又繼續往他們脖子裡吹冷氣,現在又在拽着白毛的褲子往底下扒,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好在他現在只是個鬼魂,又不是實力能力也不強,倒也沒真的扒下來,可對於白毛來說,估計感覺肯定是挺怪。
“張果果那事兒有點麻煩,跟你們說實話,今天咱最後坐大擺錘的時候,應該是鬼在搗亂,不然就算機器再怎麼損壞,再怎麼出問題,也不可能直接給咱蕩360度。”我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在大擺錘上的時候,是那個白板搗的亂,但他們目的是不是張果果我還不是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