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
清遊嘆着氣反問,依然苦笑着的眼神裡,有着我所不太能理解的苦澀。而看着他這副模樣,我發疼的腦袋裡突然間閃過了一個念頭。
趙茵茵在陽間呆了這麼久,除了心心念念着她的柳晨風之外,對她瞭解不夠多的我,還想不到有什麼別的理由。再者說,那盯了上百年雲生後代的鬼王排名一定比趙茵茵要靠近的多,不敢說是前三,但最少也是前五之列的,雖然說趙茵茵的排行也在榜上第十二位,但前二十里的每個鬼王的實力,卻絕不是像他們之間的排名那麼靠近。
能讓趙茵茵下決心,甚至付出行動和代價去對付一個正面相對,沒有絲毫勝算的鬼王,難道說,柳晨風和趙茵茵明明在一個城市,卻在柳晨風死後一直無法相見,是因爲他麼?
“嘶!”
柳晨風與趙茵茵之間,那股莫名其妙的相斥之力!
“想到了?”
聽到我倒吸冷氣的反應,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的清遊開了口,我擡頭看向他,輕輕點頭並沒有馬上回答,柳晨風身上那股恐怖的推力,是我親身體會過的,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那麼那股推力,也指定是趙茵茵所要對付的鬼王搞出來的。
“想到什麼了?”
正想着,強子碰了碰我胳膊,目光裡滿是緊張與不安。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我便明白了他此刻指定是還在想着楚玥桐的事情,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我既解釋又安慰地開口道:“跟楚玥桐沒啥關係,是趙茵茵跟柳晨風之間的事兒。”
“哦。”
他應着,只是神色卻沒有什麼改變。心裡暗暗地嘆了口氣,我轉頭回來看向清遊,略微想了想腦海裡尚掛着問號並且放了許久的幾個疑團,決定趁着這會兒,把這些都給搞明白。
“柳晨風到底是怎麼死的,你知道麼?”
第一個問題,自然是我自己感覺裡,整件事情的開端。既然柳晨風是趙茵茵留在陽間裡的最主要原因,那麼柳晨風的死,很可能就是她爲什麼要對付這個神秘鬼王的主要原因。
果然,聽了我這問題,清遊嘆着氣點了頭,這代表確認的小動作剛剛讓我心頭一喜,他卻是緊接着又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我有些發愣。
“柳晨風的死因,我想你應該是去打聽過的吧。”
清遊沉沉地開口朝我問道,雖說我還沒緩過來神,但對於他的話,我的大腦卻也有着本能的反應,略微回憶了下曾打聽到的消息,我看向清遊的雙眼微眯,道:“嗯,好像是說吸入了什麼有毒的化學氣體,具體是什麼不清楚。”
“嗯。”他看着我輕輕點頭,接着道:“事實上,他的死也確實是因爲吸入了某些致命氣體,但不是毒氣,而是幾乎快凝結成實體,濃度極高的煞氣。”
“什麼?”我心臟一陣猛跳,失聲反問道:“怎麼會?”
幾乎快要凝結成實體的煞氣,僅是想想,我頭皮,不,是連嘴脣都開始發麻起來,濃郁到這種地步的煞氣怎麼可能會被柳晨風吸入體內?
“這是事實,我看過屍體,原本派出所的人想解剖,被我阻止了。”相比我的震驚,清遊臉上的苦笑卻是要平靜得多,深吸了幾口氣,他望着我與我身旁因爲對煞氣沒有太多概念,而反應不算多誇張的強子,又問了我一句:“你現在能猜到陳文博的辦公室,爲什麼會聚集那麼多陰氣和煞氣麼?”
陳文博辦公室?
那是柳晨風的死亡地點,清遊這會兒提這個問題,難不成他想說,那些聚集在陳文博辦公室裡的陰氣和煞氣,是因爲柳晨風的死?
“你沒猜錯,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柳晨風的死。”
清遊點頭,看着他這副模樣和表情,我越來越不敢往下想,或許我之前判斷的一切,都只是沾了一點邊而已,而事情的真相,比我想象中,要複雜太多。
彎下腰我輕輕揉着因爲過度思考而越發劇痛的太陽穴,心裡情緒複雜,腦袋裡更復雜。深吸了幾口氣,我努力平靜着自己因爲過度震驚而逐漸有些麻木的內心,直起身看向清遊。
“那,另一部分呢?”
因爲太過震驚,我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了許多,清遊聽得我問這個問題後,似乎有些詫異,但也只是猶豫了幾秒,還是開了口。
“另一部分,應該就是在柳晨風死後不久,出現在他辦公室裡的幾件擺設吧,不過在陳文博死後,那幾件擺設聽說也丟了。”
“哦,對呃。”這事還是我和小劉法醫,李宇波先知道的。
用力地晃了幾下腦袋,我努力平復着快要變作一片混亂的大腦,同時整理着清遊告訴我的,和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的信息,順帶還回憶着剛纔排出來,想要從清遊這裡得知答案的幾個問題。
至於剛纔排在柳晨風是怎麼死之後的問題他是被誰殺的,現在答案已經十分明瞭了。
“這麼說來,趙茵茵這幾年其實是知道柳晨風就在H大的,對麼?”
“嗯,她也是去年六月開始,才知道的。”
“嗯?”
“因爲那個時候,我們纔開始合作。”
“既然知道,那她之前見我的時候,不就是裝的了麼?”
“應該是。”
......
今天的清遊與往日有着很大的不同,不但對於我提問的問題回答於高達百分之八十之外,他還主動告訴了我一些,他不提,我絕對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趙茵茵現在,就在那個鬼王的手底下做事。
再比如,那個清遊怎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名字的鬼王,就在花氏集團裡,但他明面上的身份,並不是花安國,而是一個連清遊和駱澤他們費盡了心思,都沒有能打聽到的人。
並且這個人,連趙茵茵這種實力,都無法將他的名字說出來。
總而言之,跟清遊進行的這一番交談,讓我想明白了許多事情,同時腦海中又有着許多個新的疑團冒頭,如果趙茵茵是明面上給那鬼王辦事,私底下卻爲了柳晨風準備跟那鬼王搏命,那麼,李龍飛是怎麼回事?小志又是怎麼回事?甚至是我在洛陽遇上的,被趙茵茵盯上的霍雲帆,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都是清遊無法給我解答的問題,只能靠我自己摸索。
現在想想,眼下最重要的幾件事,除了楚玥桐和柳晨風之外,還有張忠國,和已經死去變作鬼煞,不知何時爆炸的極度危險分子陳文博。
楚玥桐的事情,清遊今天應該不會再跟我細說什麼,而柳晨風,剛纔能問得都問得差不多了,至於少數幾個沒問的問題,我琢磨着等到柳晨風來了再說。
張忠國,他的事情應該算是歸於駱澤去管,畢竟我還是個學生,所瞭解的事情也不如他們多,如果用得上我去幫忙的話,他們應該會叫上我。
至於最後一個陳文博,如果說趙茵茵跟我們算是一個陣營的話,那麼陳文博變作鬼煞的威脅,應該可以短時間內先排除掉的吧?
略作思考,我問:“那,陳文博變成的鬼煞,是不是......”
話題突轉,讓還在琢磨着柳晨風的清遊一怔,但他略微思索後,回答了我,而答案,也與我想象中的基本一樣,“嗯,依趙茵茵的性子,鬼煞應該是她留下來對付那鬼王用的,畢竟那鬼王不僅僅是他一個而已,明裡暗裡,他身邊有着的厲鬼數量,比我們想象中要多得多,所以就算是趙茵茵,也要備一些後手,來對付忠於鬼王的‘鬼兵鬼將’們。”
暗暗點了點頭,我心裡略輕鬆了些,比起剛纔來說,現在我的已經想開了,有趙茵茵這樣一個強勢的盟友,說不定我們還真能把那個鬼王拿下。想着我扭頭看看臉被愁雲籠罩的強子,不由得開口安慰道:“行了,楚玥桐一定不會有事的,不是還有我們的麼?放心吧。”
強子聞言側過頭看了一眼我們,一上一下點着的頭,依然無力。
又說了一會兒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扭頭看看牆上時針已經指到了九的掛錶,心又有些不穩當了,或許是因爲知道了趙茵茵是跟我們一夥的,我現在想見柳晨風的心情,可以說是這兩三個月來,最濃烈的一次。
一邊同清遊說話,我一邊偷偷偏過頭,往門的方向瞄着,一會兒見了柳晨風我要怎麼開口問他呢?是我自己問呢,還是拉着清遊一起問?
這麼想着,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盯上了清遊的臉,但緊接着便是一愣,腦海裡蹦出了另一個被我藏在心裡挺久,卻一直沒機會去問的問題。
內心掙扎着猶豫片刻,直到確定清遊的狀態完全正常,且不會發飆後,我小心翼翼地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清遊哥,你跟趙茵茵和柳晨風,到底有啥關係啊?”我有些忐忑。
“嗯?”他一愣,面色旋即便得又複雜許多。
“那個我之前問過胡姐,她說讓我過來問你。”
見狀,我連忙解釋道,只是清遊聽着卻沉默了起來,久久沒有說話。
果然是問不出來麼?我看着他這副模樣,心裡跟着失落起來,這麼想着,不知過了多久,清遊突然擡頭朝我看來,眼珠黑而明亮,帶着一股莫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