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我一愣,隨即明白了剛纔老妖那偷偷看我一眼,又看一眼的猶豫不決是因爲什麼,想明白了這些,我心裡放鬆了下來,微微一笑,我點頭道:“當然可以,這積分本來就是用來救人的。”
“真的麼?”
可能我答應的有些太直接,這次換作老妖愣了,他怔怔地看着我,臉上也是變作了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這倒讓我有些意外。
他是妖,這麼開口已經算是求我了,那麼他想請我救的,到底是什麼人?
“當然是真的。”腦中想着,我把手中的積分符都放在茶几上,扭頭側身正視着他,問道:“不過,你救誰啊?”
“蘇然,老妖,過來看。”
“找到了麼?”
沒等老妖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們斜對面擠在同一張單人沙發上的清遊和駱澤,同時擡起頭朝我們看來,他們臉上的嚴肅,讓我跟老妖對視一眼後,果斷將剛纔所說的話題放下,起身走到他們身後。
地府月刊此刻被他們翻到了末頁,即使看得懂,可上面密密麻麻的鬼畫符,依然讓我在看到的第一眼,頭就大了一圈。這一頁上記錄的,是一年之內整個中原地區發生的所有靈異事件。
靈異事件這個詞說得有些含蓄,說直白一些,就是去年的一年裡,這個範圍裡,由鬼物或者妖仙惹出事的事端,無論有沒有化解的,只要被陰間的陰差們發覺,不需要保密的,都會被記錄在這上面。
“看這裡。”
清遊手指着這一頁中間的位置,那裡有着一段單獨隔出來的話,裡面的內容卻我眉頭微皺,下意識湊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不過老妖的速度卻是比我要快上那麼一些,眼前一晃,一個黝黑的腦袋便擋在了我和地府月刊之間,把月刊那一塊的文字,擋得一點不剩。
無語地縮回腦袋,我直起身站到駱澤身側,就在這時,俯身在大理石茶几前的老妖,嘴裡卻是陰陰地蹦出了三個字,“於北戰!”
月刊上真的有他?
我想着連忙又湊上去,把被老妖擋得嚴嚴實實的月刊往旁邊拉了一拉,認真的辨認着上面的鬼畫符。
“公元二零零八年,農曆七月十五,陽曆八月十五,北征道人(實名於北戰)亡於鄭州金水區XX路,死因不祥,經後期調查,似與在逃厲鬼排行榜上排名前十的鬼王有關。”
“鬼王?”
被我擠到一旁的老妖重複着這個詞,眉頭緊鎖,我心裡也是一陣莫明的煩躁,怎麼又是鬼王?
“北征道人,這個名號我聽過,不過印象不深,本人更是沒見過。”清遊說着避開身前站着的老妖,回到剛纔自己坐的位置上,喝了口水看向我們,眼神有些飄,不知在想些什麼。
“嗯,我也聽過,好像是從張忠國嘴裡聽的。”駱澤手敲着沙發扶手,說出了一個關鍵的信息。
“張忠國?”
我聽着一愣,但隨即便想明白了,張忠國生前跟曹姐關係這麼好,沒理由不認識於北戰,所以駱澤從張忠國嘴裡聽到北征道人這個道號,也不算奇怪,只是,於北戰的死,爲什麼會跟鬼王有關?
掃了一眼清遊和老妖,我也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着,琢磨着於北戰的死,到底會跟哪個鬼王有關。
趙茵茵?可能性應該不大,但如果於北戰的死和花安國有關,就沒法確定了。
華天安和華地願,這倆應該可能性爲零,畢竟在我來之前,他們倆已經被清遊封在鎮仙誅鬼陣裡不知道多少年。
既然他們的可能性都不大,那會是誰?
鬼王,鄭州,剛剛這麼一想,我心裡頓時一凜,難道,殺死於北戰的是隱藏在暗中的那個,盯上我的鬼王?
嚥了咽口水,我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朝清遊和駱澤看去,而清遊此刻正好在看我,這一次意外的對視,讓忽然間有些緊張不安的我又別開了目光,扭頭看向了清遊辦公室角落裡放着的青花瓷花瓶。
“既然跟鬼王有關,明天我再去那家店裡問問,關於於北戰的事,就算曹淑芬不知道,那老太婆,八成應該知道些什麼。”
“嗯,態度好點兒。”
清遊似乎沒注意到我的不安,語氣凝重地跟駱澤交談着,聽着他們的話,我心裡不由得罵着自己慫,輸人不輸氣,就算真的恁不過鬼王,但也該有對付他們的勇氣。
“老妖,你也幫着去問問,看你們那羣子裡,有沒有誰知道什麼。”清遊又朝着坐回我身邊的老妖交代着。
關於於北戰和鬼王這個問題,他們三個又討論了幾句,話題便又轉到了林金龍身上,因爲他這個案子性質算得上極度惡劣,駱澤已經上報到了省廳,至於之後怎麼處理,基本跟他沒太大關係了。
不過事實上這個案子還沒完,對於那個得到風聲提前跑了的黑醫,就算之後這些不歸駱澤管了,我相信我們也會翻遍整個中國把他找出來,因爲在心裡,我們都答應了寧寧。
除了林金龍,張忠國的案子也有了些進展,撞死他的路虎攬勝,正是他自己名下的那輛,而撞死人之後,那車子最終停到了蟠龍陵園正門側面的停車場裡,只是無論是陵園門口的哪個攝像頭,卻都沒有拍到駕駛車子去到陵園的人。
駱澤悶聲講着,我們三個都沒有開口打斷,只是從眼神上的交流來看,無論是老妖,還是清遊,還是我,都早已明白了張忠國的死,絕對是活人所爲,可我們卻也是沒有想到,撞死張忠國的,居然會是已經有了實體,不懼陽光的厲鬼。
擡手揉了揉腦袋,我瞅瞅跟我同樣動作的清遊,心中滿是無奈。
“明天是中雨,H大的事看來又要往後推一個月了。”駱澤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說着看向了我,神色很是複雜,“蘇然,我知道這件事你急,只是,真的現在不能妄動。”
“我知道。”
嘴上回着駱澤的話,我心裡卻還是依然盼着天氣預報出錯,明天中午天上的雷公雨師偷假,雨會多少停一會兒,讓太陽露出來曬曬我們校園,哪怕只曬學校東北迷宮的那一塊也行。
“唉。”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駱澤搖頭嘆着氣,瞅向抱着杯子沉思的清遊,換了個話題,“聽說今天又有不要命的小鬼闖進這裡來了?”
“啊,有。”
清遊一怔,點點頭把青衣女鬼和杜天宇的事情,又跟駱澤講了一遍,而已經知道了這些的我和老妖,則是對視一眼,打算繼續自己想自己的。清遊這次說得很簡練,同青衣女鬼的打鬥他這次倒是基本跳過,直接開始講他和杜天宇的談話開始,或許是因爲鬼王,我的心到現在也沒能靜下來,清遊的講述,每一句都清楚地落在了我的耳中。
也許是知道了他們的隔世戀,我再聽着清遊口中杜天宇的夢,心裡開始酸了起來。不知道青衣女鬼究竟在陽間等了杜天宇多少年,又是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知道了杜天宇的這一次轉世投胎,她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刻意傷害過他,只是人鬼殊途,她身上的陰氣終究是會使杜天宇的身體,逐漸變得虛弱。
“......夢裡基本都是晴天,每次的地點基本都不相同,不過夢裡的人都是他們倆,還有着別的一些穿着清朝服裝的男男女女,那些人,也都叫他‘雲生’,跟在他身邊的女鬼,他們叫‘青蓮’......夢裡還有結婚的畫面,是在個冬天,天還沒亮就有很多人圍着他......”
我靜靜地聽着,這些是程春英和杜天宇沒有告訴我的,如果他當時告訴了我這些,可能我面對那個叫青蓮的青衣女鬼的時候,就不會直接上三清明火咒符招呼了。
駱澤聽了一會兒,便開口打斷了他,問出了重點:“這麼說,這個青蓮是在陽間知道的杜天宇轉世的信息?”
“嗯,應該是,我晚上託人查過,陰間並沒有青蓮的入陰記錄,說明她死之後,一直是徘徊在陽間,不過因爲沒做什麼孽,身上並沒有太多煞氣,所以即使死了一百多年,也沒有被排到在逃厲鬼排行榜上。”
“知道她是從哪得來的消息麼?”
“查不出來。”
清遊滿臉凝重地搖着頭,聽到這個回答,駱澤靠在沙發背上,雙手環胸進入了思考狀態。瞅着他們這副模樣,我突然想起強子買宵夜回來時候看到的畫面,於是開口跟他們道:“今天晚上強子買宵夜的時候,在醫院附近又看到了青衣......青蓮,並且比起從醫院逃走的時候,她身上的傷又重了不少?”
“什麼?”
悶頭琢磨中的清遊和駱澤聽到我的話,幾乎同時直起了身體反問,見他們這樣的反應,我又說得詳細了些。
“是真的,強子看到她的時候她在杜天宇家店門前,沒等他走近,青蓮就飄進去了,據強子說,青蓮當時全身都是透明的。”
清遊聽得雙眼一眯,把手中的水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挎包背好,朝我們招呼着:“走,去看看,實在不行,先把她逮住帶回來,咋的也不能讓她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