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聽着這個稱謂，我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在我的感覺裡，我跟他可能天生八字不合，每次遇上他總沒什麼好事，並且很容易被他給坑着，可這會兒李宇波既然都提了，我也不能不接話去問，下意思地跟強子對視了一眼，我扭頭沉聲問道：“李小青？他又怎麼了？”
“呃？你怎麼直呼我們隊長全名！？”李宇波白了我一眼，隨即掛檔起步，拐進車流中，才繼續道：“他沒怎麼，有人報案說，郊區有個陵園裡死人了，李隊帶着小吳和一文去看了看，剛纔打電話來，讓我也過去看看。”
“郊區陵園？陵園裡面不是死人最多的地方麼？”我也沒好氣兒地翻了個白眼，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陵園裡確實都是死人，可是那些人是死後纔去的陵園，這會想想，怎麼感覺這麼邪乎，想着我又試探了他一句，“李哥，這陵園裡怎麼又死人了，不過話說回來，咱這邊兒最近命案怎麼這麼多？”
“我哪兒知道，不過陽曆年過去之後，好像命案發案率是高了不少，不過今天這個案子並不屬於我們轄區的，只是李隊聽說這次死了的人，跟我們一直在查的案子有點兒關係，就跑去看了看。”他雙手握着方向盤，一臉謹慎地開着車，但似乎想了想，又跟我們倆補充道：“你倆可別說出去啊，最近是亂了點兒。”
“放心吧。”
我思索間跟強子又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
陵園這種地方，從出生到現在，我也只去過那一次，就是情人節前爲了給老頭子燒東西，坐着張忠國的車去他名下的那個蟠龍陵園。
只是提起那天的事，我又想起來，這兩天里老頭子，也不給我打電話了，給他燒了個手機也，就用剛收着的時候給我打了兩次，這幾天我着急問他事兒，卻怎麼着都等不到他的電話來。
除了老頭子，張忠國也是，那天之後，就沒見了蹤影，不對，還不止是張忠國，還有從遊樂國之後就沒見過的張果果，以及怪異的劉向陽夫妻，悲催的劉雨詩，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現在如何，從那天晚上帶着百鬼聚魂珠和清遊，被兵解符送到公園的人工湖邊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們，第二天回去想幫幫他們，卻也沒有找着，最悲哀的是，還在無意中，放出來了倆鬼王。
唉，心裡頭感慨萬千，瞅着車窗外有些眼熟悉的這條路，加上車窗外陽光撒落下來那同樣的角度，我不由得嘆了口氣，這纔開學了多久，事情就發展成了現在這樣，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唯一不變的，是鬧騰的柳晨風和趙茵茵，還在鬧騰。
不過無論怎麼樣，我都真心希望他們安好，別再瞎折騰了。
微微地搖了搖頭，我把身體完全靠在坐椅上，扭頭看向車窗外，沉默了下來。
李宇波這會兒應該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只見他一路都是謹慎地開着車往郊區走着，並且不時地會因爲鄭州道路的特點，拍着方向盤嘆氣。
如果你沒有來過鄭州，我可以給你普及一下知識，其實很簡單，就是路上車多，路口也多，紅綠燈多，並且紅燈時間還長，如果不幸遇上了一個紅燈，那麼恭喜你，你可能會遇一路的紅燈，直到到達你的最終目的地。而他之所以嘆氣，正好就是遇上了這一路的紅燈，並且兩點鐘算是上班高峰期，一直到出了西環，路況纔好上一些。這一幕倒是讓我想起了上一次跟着張忠國來的情景，在去他名下陵園的路上，我們也是遭遇了一路紅燈，花了一個多小時纔開到那個跟花園似的陵園。
“還沒到麼？”纔出了西環沒多久，強子已經睡完了一覺午覺，迷迷糊糊地從後排擡起了頭，拍着我肩膀雙眼微眯朝我問道，我無奈地扭過頭，卻看着他依舊在皺着眉。
“快了。”
因爲我還不知道具體要去哪，所以李宇波替我回答了，只是這倆字裡帶着的煩躁溢於言表，並且這話剛說完，卻又遇上了紅燈，我們這車被迫跟着前面的車，一道兒停下來。
“哦。”
強子倒也挺淡定，選擇無視了我和李宇波，聽完這倆字便再次垂下頭，繼續靠在後排的坐椅，閉着雙眼醞釀睡意。可我的情緒，卻沒能如強子一般，因爲這路越走我越感覺眼熟，直到這個李宇波又遇上紅燈停下來時，我才突然醒悟過來，忐忑間，趕忙朝他問道：“李哥，咱這是不是去蟠龍陵園啊？”
李宇波握着方向盤，詫異地扭頭看向我，“你咋知道？來過？”
“嗯，來過一次，不過沒想到還會再來。”
對面他探究的目光，我只得點點頭，好在沒等他再開口詢問，前方的信號燈已經變作了綠色，他也只得收回了目光，繼續踩了油門往前開。
出了市區之後，我們這車速相對快上了不少，郊區的路雖然不如市區裡寬大平整，但車流量與信號燈都要少上許多，所以在剛纔這紅綠燈後不過十分鐘，我們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張忠國名下的蟠龍陵園。
“到了，下車。”
在李宇波把車停穩熄火後，我側身拍拍又睡着了的強子，跟着李宇波一左一右地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睡了一路的強子，也揉着眼睛從車裡走了出來，走到我倆身邊站定。
無奈瞅了他一眼，我便收起心思，開始打量着這陵園門口，這會兒門外除了兩輛警車和兩輛私家車外，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在，倒是在陵園入口處，拉了一圈警戒條，裡面站了個穿着便服的男人，瞅着我們三人後，衝着李宇波點點頭，伸手往凌園裡指了指。
“走吧。”李宇波朝那看了一眼，便回過頭來，說着便轉身走在前面，同時背對着我們招了招手，“走快點兒，跟上我，這邊兒。”
強子快步走到我身旁，同我一道兒跟着李宇波往裡面走，他應該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一邊走一邊東看看西看看，還不停地往路兩邊的墓碑上瞅，跟我上一次來的時候，倒是有些相像。
這次案發的地點在這個陵園最裡端，東北位置，也就是張忠國之前跟我說過的高檔區，現在的人們都愛瞎講究，真正有錢的，可能並不在乎這些，都選擇了最近開始流行的海葬樹葬什麼的。當然，也有一部分希望死後魂歸厚土，而其子女們願意爲其盡孝，便到這些地方來，買個十幾平方米，或者幾十平方米的位置，給老人作死後之所。
其實從我現在看問題的角度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必要，因爲埋的終究是一副屍骨，不，現在埋在這裡的，只剩下碎骨渣和骨灰，至於靈魂啥的，早就投胎去了，酆都又不是什麼好地兒，除了陰差閻王之類的，估計誰也不樂意天天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呆着，真想孝敬他們，還不如多做些善事，比花幾十萬買這麼小一塊地，要有用的多。
“小李，來了啊。”這陵園間不寬的路上，迎面走來了一個我並沒有見過的，穿着警服的中年刑警，跟李宇波打了招呼後，便把打量的目光轉到了我和強子身上，隨即略爲警惕地問道：“這倆小夥子是誰啊？”
“啊，駱隊，這倆是我們之前那案子的提線提供人，這會兒我帶他們來一眼死者和這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是能連得上的。”李宇波這話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不記得我有給他提什麼跟陵園有關的線索，但他這麼說了，我跟強子也只能趕緊衝着這中年刑警點點頭，配合着他。
“這樣啊，去吧，都在那邊兒呢。”
雖然李宇波對我們倆身份作了簡單的介紹，但我明顯感覺這個被李宇波稱爲駱隊的男人，對他的話並沒有百分之百的相信，朝我瞅過來的眼神還是有些懷疑和探究的意味，李宇波當然也感覺到了，於是便沒再跟他多說，帶着我們繼續沿着這條小路往東走。
走了有個七八米，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卻見那中年刑警依舊站在原地打量着我們，而我這一扭頭，卻正好與他目光對上，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靈覺相當敏銳的我，這會兒卻感覺不出來他此時神情間帶着的情緒。
“看啥呢？”
還沒等我繼續研究明白，強子伸手拍了我兩下，才讓我意識到跟這中年男人對視的一眼，卻讓我與李宇波之間，落下了約有個五米左右的距離，怎麼會？我剛纔明明是邊走邊看，感覺上只跟他對視了一眼而已，爲什麼會這樣？
可不等我反應過來，強子便強行拖着我往前走去，而那中年刑警，卻是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把目光從我身上收回，扭頭離開了。
“蘇然，幹啥呢？這麼慢。”在我目光依舊盯在那中年刑警的身上時，李宇波催促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趕緊的，咱辦完事兒從這回去，路上估計還得一個小時吶。”
“李哥，剛纔那個駱隊，是什麼人啊？”剛纔那短暫的對視，卻讓我對這個中年刑警的身份，產生了濃濃的忌憚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