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來,蘇然同學,你來回答一下,我剛纔提問的問題。”
我正在腦子裡安排着今天的計劃,卻不幸地聽到老鄭頭在下面的講臺上,翻了我的牌子,當然,這並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我特麼壓根不知道他說的問題,到底是啥!
沒有馬上起身,我趕忙又把頭往下低了低,歪過頭臉貼着桌面朝強子低聲問道:“強子,老鄭頭問的啥玩意兒?回答啥啊?”
強子不着痕跡地瞥了我一眼,淡定地搖着頭又扭了回去,嘴脣輕輕蠕動着,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心裡一陣崩潰,“我哪知道,剛纔我也在看小說來着。”
“蘇然,咦,人呢,剛纔點名兒的時候,不是還在的麼?”
沒等我抱怨出來,老鄭頭又一次點了我的名兒,周圍坐着的同學都開始扭動着腦袋東看西看,而很不幸地是,我前面這身材魁梧的兄弟,也屬於這一類,不等我反應過來就開始扭頭尋找着我,他這身子一歪,我腦袋瞬間便暴露在了老鄭頭的眼中。
“哎喲,睡覺吶?我這點名兒提問,沒吵着你吧?”老鄭頭的眼賊尖,我這頭剛一扭過來,便正巧跟他眼神對了上,接着他瞅着我咧嘴笑了起來,張口便又開始發揮他這損死人不償命的特色,“來來,既然醒了,就起來說說我剛纔提的問題吧,讓我們也聽聽你的高見。”
“呃……。”
衆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意思再趴在桌子上,頗爲尷尬地我直起身,抓着腦袋上不長的頭毛,猶豫着站了起來,只是我完全不知道老鄭頭剛纔問的到底是個啥問題,怎麼回答啊。
或許是見我站了半分鐘也沒憋出來半個字,老鄭頭放下了手中的記號筆,嘆了口氣,搖着頭,卻又故作欣慰地感慨道:“唉,算了,蘇然,其實你今天表現還是不錯的,最少跟前兩天相比,還來上課了,坐下吧,接下來你得好好聽啊,學費都交了,東西學不回去,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老鄭頭的這番損話,順利引得其他在座一百多號人的鬨堂大笑,連我身邊的強子也不例外,抱着手裡頭的某類小說,渾身顫抖臉憋得通紅。
“呃。”
我同樣臉有些紅,但卻是被老鄭頭給尷尬的,但無論怎麼說,他沒繼續逼我回答那個不知道是個什麼鬼的問題,就已經算是給我面子了,他說的確實也對,大學這四年雖然比高中要自由得多,但若是掛了科,一樣是畢不了業,還得重新浪費時間去學。
經老鄭頭搞得這一出,我也沒心思去再計劃今天接下來的事情,餘下的大半個小時裡,我強迫自己靜下了心,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拋到一邊,聽着老鄭頭在下面的講臺上,一句一句地講解着各種問題。
專心聽課地時候,時間過得還是很快的,做了有個一頁多的筆記,下課鈴便響了起來,老鄭頭今天講的東西在響鈴前的一分鐘,卡着點兒講完了,而在鈴聲剛落的一瞬間,他就已經笑着抱起收拾好了書本教材,笑着說了句下課,便扭身出門走人。
我瞅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便合起筆開始收拾着桌上的筆記本,強子也合上他看了一節課的玄幻小說,伸着懶腰跟我說道:“走吧,蘇然,去機房還是回宿舍?”
“我回宿舍,你隨意。”
隨口跟強子說了句,我腦子在下課鈴響後,便開始在想着計劃裡的第一條,首先找到胡八婆,想辦法搞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和目的,然後從她手裡,把昨天晚上被她偷走的資料拿回來。
當然,如果她已經把這份資料研究完,找到了她想要的主要情報信息,倒是也可以分享給我,那厚厚的一沓再放回到我手裡,估計又得看上個兩三天,還不一定能發現什麼。
在我做出選擇後,強子出乎意料地選擇了去機房,而不是隨我一起回宿舍,這讓我覺得有些不解,一個上課只看小說不聽課的人,去機房練機,能練出來些什麼?
不過我也就是這麼想想而已,機房和宿舍在相反的兩個方向,出了教室門,我倆便分了開,各走一邊,走出了教學樓。這麼走着,我也不時地朝四周看看,生怕等下胡八婆不在舍管室,跟我在路上相遇,而後錯過,然後我還得想辦法滿校園地找她。
至於她的身份,我也有個猜測。
中國不是有句古話說的好,叫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可在現在的中國,大隱基本是沒什麼可能了,但隱於市,還是非常有可能的,畢竟市井之中,往往纔是臥虎藏龍之地,比如說我。
咳,言歸正傳,老頭子留給我的信息裡,有專門提到一種極具靈性的野仙,雖說此妖物在我國東北居多,但內地也並非一隻沒有,更何況不少有了道行的仙家,可能童心未泯,也可能靜極思動,跑到都市裡來潛修,也不一定。
而這種野仙,想必衆位看家看到這裡,也能略爲猜出一二,沒錯,就是爲首的狐妖,或者稱之爲狐仙。而之所以提起這種野仙,原因你們應該也猜得到,我懷疑胡八婆,就是隱於市井之中的狐仙,並且修爲相當了得,最少我目前跟她硬拼起來,可能兩成勝算都沒有。
只是狐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妖媚,狐狸精嘛,哪個正室罵小三,都會用到這個名詞,但說真的,我得替狐仙們正個名,他們可能化作人型之後,是妖媚了些,可這些野仙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去勾引男人,呃,或者女人,畢竟事事都有因果,而這種事情對於他們而言,是會誤了其修行道行的。
走着走着,我的思緒就飄到了跟狐妖有關的事情上,其實老頭子跟狐仙的關係匪淺,當年他還在世的時候,遇上過一隻,但並非是降妖伏魔時候認識的。同他相識的那位野仙,心地純善,從不做惡,雖說人妖有別,卻能與博古通今的老頭子相談甚歡,甚至老頭子死前呆的山洞,也正是那位野仙出手,按照老頭子要求挖出來的。
無意識中,我已經回到了宿舍樓下,不遠處,胡八婆正坐在舍管室裡,手裡拿着報紙看得十分入神,並沒有注意到一直盯着她的我,而直到我走到她窗前擋住了她看報紙的光線,她這才皺眉擡起了頭,可看着我時並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倒是滿臉的不耐煩。
“有事麼?”
“有,昨天晚上我們宿舍丟了東西,我知道是你拿的。”
別說我沒腦子,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經過鋪墊,事實上,如果她不想承認或者理我,鋪墊再多也沒什麼用,畢竟胡八婆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面。
“有證據麼?有就去找你們班主任,或者助教,沒有,就該幹嘛幹嘛去。”她這話說的,果然讓我有種名不虛傳的感覺,一點兒面子都沒有給,並且她瞅向我那犀利的眼神裡,滿是威脅的意味。
“有,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在我牀上找到了幾根白毛,好像是某種動物的,大仙兒,咱明人不說暗話,你的身份我也已經猜到了,昨天夜裡跑來拿走我的資料,定是有什麼東西想調查清楚,既然你拿走看了,我也不多說什麼,把資料還給我就行。”
對上她眼中的威脅,我輕輕挑了挑眉,並沒有當回事,畢竟這事兒說來是她理虧,我都讓了一步,不計較她半夜跑來偷資料的事,她怎麼着也會給我一個面子吧。
“剛纔說了,該幹嘛幹嘛去!”
出乎我意料的,她這次連頭也沒擡直接伸手把面前的推拉窗,猛得給關了上,順手還給鎖了起來,但依然是沒擡頭看我一眼,皺着眉頭盯着面前的報紙,但就是這個角度,我似乎發現了些什麼不對的地方。
之前見了胡八婆那麼多次,說實話我並沒有認真看過,她究竟長得是什麼樣子,我對她的第一印象,是在到學校報名的那一天裡,第一次到男生宿舍來領鑰匙。當時我手裡提着兩個行李箱,一大一小,大二的學姐把我送到樓下,便晃着後腦勺的馬尾走了,而站在宿舍樓下舍管室裡笑臉相迎的,便是此時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胡南珍。
當時我還不知道她胡八婆這個外號,人生地不熟的,我只能笑着稱她爲胡姐,而她也對我相當熱情,圓圓的臉上滿是笑意,記得那會兒,她好像還穿着條白裙子,雖說體型就是球型的,但那會兒在夏末的陽光下,她的皮膚真心是白,白到反光,好像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哪個女生的皮膚,能比她白的。
說了這麼多,並非是我想回憶從前,而是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和現在彷彿有些不同,因爲在我這個角度,可以隱約地看到她的左臉上,有着一塊小紅點,同昨天夜裡我睡着之前,看到的那個絕世美女一樣,但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這個紅點此時在胡八婆的臉上,顯得格外明顯,看上去像是一顆硃砂滴淚痣一般,若是之前就有,我不可能注意不到,並且這幾天裡,我也跟她見了不少次面,好像前兩天的時候,她臉上是沒有的,至於昨天晚上,我卻是有些想不起來了。
在我思索間,慢慢晃悠着往樓梯口去時,耳朵裡卻傳來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只是這聲音雖然好聽,裡面告誡之意,卻很是明顯,“蘇然,聽我一句勸,這淌渾水,比你想象中要複雜得多,能放手跳出去,就不要再插手,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