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晨風一聽,頓時渾身都散發着喜悅,“嗖“地飄到我身前,飄在離地兩寸左右高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滿是期待地朝我問道:“蘇然,你說的是真的麼?”
我看了眼已經將珠子裝好,再次拿起刀準備戰鬥的清遊,點了點頭,這公園裡此時已經聚了幾百只鬼,若是他費了這麼大勁兒鬧出來今晚這般動靜,這樣還引不來趙茵茵,那隻能說他運氣太背,或者說趙茵茵定力太強。
柳晨風在看到我點頭後,欣喜地飄到了我左邊,盤膝飄坐在了空中,瞅着我們身前不遠那密密麻麻幾乎重疊在一起的鬼魂們,又朝我問道:“那麼多人扎堆在一起幹嘛?”
我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嘆道:“他們傻。”
只是說完,我自己也是一愣,百鬼聚魂珠不是修復好了,沒有陰氣外漏之後,這些遊魂爲何還不散去,難不成他們真的傻?還想從清遊手中把珠子搶回來不成?想着我又把目光轉向了人工湖的湖面上,要搶也應該是那些厲鬼去搶,可奇怪的是,剛纔飄在那裡的厲鬼卻都不見了蹤影。
那些厲鬼呢?難道是趁我不注意溜進了九幽門?也不對,九幽門在從百鬼圈裡擠出來的時候,撤掉靈力的瞬間就自己消失了。皺着眉頭我瞅了一圈,卻都沒有發現方纔那幾個厲鬼的身影,但我卻總覺得他們並沒有走太遠,不要問我爲什麼,直覺。
那幾個說是厲鬼,其實周身的煞氣算不得多重,最少跟百板和柳晨風差上了好幾個級別,但就算如此,他們要想給我來個偷襲啥的,KO掉我還是很輕鬆的,想着我提着桃木劍又往柳晨風身邊挪了挪,最少十二點前,在他身邊應該還是挺安全的。
“嗞嗞~。”
在我腳步剛站穩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傳來了鐵板烤肉聲,什麼情況?聞聲我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柳晨風,他在那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就飄離了我身邊,在距離我四五米遠的地方,雙手可勁往自己冒着白毛的大腿上扇着陰氣。
“呃。”
我看着他那被烙了一塊長條痕跡的大腿外側,尷尬地把桃木劍換了隻手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爲昨夜裡對於他的芥蒂還卡在我心裡,所以道歉什麼的,我這會兒還真有點說不出口。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在我糾結間,柳晨風捂着腿上的那塊傷處,又朝我飄了過來,勉強笑着對我說道,只是看着他那依然緊皺着的眉頭,我的心裡有了些愧疚。但說真的,我現在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哪個時間段裡的他,纔是真實的他。
算了,就當他除了老年癡呆以外,還有精神分裂吧。
有了這個想法後,我對這個夜裡十二點前的柳晨風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昨天之前,只當他是一個每天都會來找我報道,健忘卻又癡情的傻鬼。
接着我眼神又轉向了不遠處的清遊,他依舊沒有在意那些將他圍起的遊魂,目光依然緊盯着白板。說來也奇怪,這白板明明臉上什麼都沒有,但她卻能讓我們感受到她的目光和情緒,而且她每次跟我們說話,聲音都不知道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引得我一陣好奇。
當然,好奇的不只是我一個,還有我身邊的柳晨風,他這會兒捂着大腿朝我八卦道:“蘇然,你說這女人是不是長的太醜,沒臉見人才把臉給遮起來的?”
我盯着那女鬼,覺得很有可能,因爲我也確實想不出什麼別的可能性,接着他又指着那女鬼驚道:“蘇然,你快看,那女的沒穿鞋,啊,不對,是沒有腳。”
沒穿鞋?沒有腳?
我一愣趕忙朝這女鬼看了去,她長髮飛舞地飄在空中,身上的紅裙不知是太長了還是別的原因,裙尾端確實沒有鞋子或者腳露出來,但僅憑這個就說她沒腳,有些太過武斷,想着我扭頭打算跟柳晨風說說我的想法,可這一扭頭,我卻看到了柳晨風緩緩地朝後飄了去。
“你去哪兒?”
我見狀趕緊跟上了去,算算時間,趙茵茵怎麼的也得到了消息,畢竟整個鄭州市區就這麼大,若她真的是在花氏集團裡,到這裡來應該算不得遠,除非她的消息還不如遊魂靈通。而想要對付趙茵茵,我個人覺得,柳晨風是最好的人選,比清遊的成功率要大的多,我得看住他。
聽到我的喊聲,柳晨風詫異地回頭看着我,有些迷惑地朝我問道:“我沒去哪兒啊,倒是你,這一眨眼的功夫就離我那麼遠了。”
嗯?
柳晨風的身體此時正在緩慢地穿過枯枝雜草間,只是看他的表情,好像沒有意識到似的。眼見他飄過的“捷徑”都不怎麼好走,我趕緊開口招手叫住了他。
“柳晨風,快過來一下。”
他看着我愣住了,低頭看了看後他那緩慢的飄動停了下來,但卻站在原地,並沒有朝我這邊飄來,他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地迷茫了起來,只見他擡腳往我這方向走來時,後面的一隻腳卻像在跑步機上一般,滑後着退了一步。
他震驚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看我問道:“什麼情況?”
看着他這模樣我倒很想反問他,你自己都不知道,還反過來問我?在我盯着他琢磨的時候,他不信邪地開始朝我這邊跑了過來,估計是想着飄沒有用,跑總不會也沒用吧。
於是,在我的眼中,他的腳底似乎裝了一臺無形的跑步機一般,隨着他的腳步越來越快,直到兩分鐘後柳晨風連極速奔跑都使了出來,可依然還是在這奔跑間,身影緩緩地往後移着。
柳晨風腳下一刻沒敢停,情緒上開始變得焦急起來,朝我伸出了手喊道:“蘇然,救我,快拉住我。”
我心裡一陣糾結,看了看已經又舞起長刀面色平靜的清遊,又看看他周身那些有賊心卻沒膽兒的遊魂,牙一咬握着桃木劍就往朝柳晨風衝了過去,雖說不清楚他到底遇上了什麼,但很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讓他和趙茵茵相遇,我絕不能錯過。
畢竟每天晚上被個男鬼來騷擾,經常被他感動地淚流滿面,還是一哭哭一屋的那種,這種日子還是早些結束得好。
想着我繞過花壇朝柳晨風追了去,他見我跑到河邊這條小路上時,也橫向挪了過來,但他身影卻仍然是止不住地後退。但好在他後退的速度並不快,沒費多大勁我調動了身體內最後一點靈力,揪住了他的胳膊。
在真正拉住他的時候,我才明白了他爲何會一直往後飄,他的身前像是擋了一堵會移動且看不見的牆一般,強行將他推離,任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而在我拉住他後,這股推力像是同時作用在了我身上一樣,連我都跟着他一起,被迫一步步地朝黑暗中走去。
“柳晨風,別跑了,省點勁兒吧。”
眼看我們的反抗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我也放棄了掙扎,收回靈力鬆開了手,對着仍然飄在半空中努力奔跑着的傻鬼說道,畢竟我的原則是反抗沒有用,就想辦法去應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說完我從包裡拿出手電,照着前方越來越黑的小路,陪他一起往西邊走去。
這條緊挨着人工湖的小路是東西向的,此時因爲正值冬末又沒有路燈,所以我跟着柳晨風約莫走了有個幾百米,都沒看着一個人。在我身旁的柳晨風,在最初的驚慌過後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慢慢地隨着這股壓力朝前飄着,只是他偶爾會扭頭看我一眼,目光裡滿是思索的味道。
就這樣,我隨着他走着,直到出了這個公園走到馬路上時,柳晨風纔好像擺脫了那股推力,只見他前後左右試着飄了飄後,沉聲跟我說道:“那股壓力沒有了,咱現在怎麼辦?”
我沒有作聲地打量着四周,心裡不斷猜測着到底是什麼人要把我們引到這裡來,引我們過來,又是要做什麼。就這樣我和柳晨風再次交換了個眼神,朝我們側面的這家包子鋪,走了過去。
只是走到門前我又停下了腳步,腦袋裡不停地在猜測這裡面會有什麼,人/肉包子?還是殺人現場?再或者裡面又是什麼碎屍?
這麼越想我心裡頭越緊張,畢竟體內靈力存貨量已經只剩下了十分之一不到,這點兒靈力我想跟個一般點的厲鬼拼,都得好好掂量掂量,雖說我手裡這把桃木劍威力很驚心,但是一砍上去萬一把鬼砍得魂飛魄散,那我跟殺人犯也沒什麼區別了。
一陣糾結中,我看向了面色同樣凝重的柳晨風,他側過頭跟我說道:“蘇然,裡面有血腥氣,要麼我先進去看看?”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沉了下來,看來真的是有人把我們引到了這裡,低頭沉默了幾秒後,我對他點了點頭,謹慎地說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屍體。”
他面色凝重,對我點了頭轉身帶着殺氣就衝進了這間包子鋪,不見了蹤影。我在這家店門口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給李宇波,畢竟能把我們引來,這案子定與鬼有關。
正想着時,柳晨風面色複雜地從這家店裡飄了出來,對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我頗爲不解,他都成了鬼了,看到什麼還能這副表情。在我的疑惑和鼓勵的目光裡,他開口道。
“蘇然你猜的很對,裡面確實是有屍體,而且還是碎屍,屍體的一多部分都變成了肉沫,有兩個人正在裡面拿刀剁着。”
我聽了心裡怦怦亂跳,又讓我遇到了犯罪現場,兇手還在,不行,不能讓他們逃了,得打電話通知李宇波。想着我趕緊拿出來電話,翻找着通話記錄,可就在這時,柳晨風才又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那個蘇然,這倆人應該不算犯法吧,畢竟屋裡那剩下那半截的豬屁股上,蓋的還有藍章吶。”
豬屁股?
我聽了頓時一愣,接着在一聯想他剛纔說的,好像也對,只是在包子鋪裡殺豬,有點說不通吧,但想着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這裡殺的是什麼,而是我們爲什麼會到這裡,難道引我們到這裡來的人並沒有別的目的,而是單純的調虎離山?
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