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江衍的話,底下衆人流露出見怪不怪的神色來,裴家是一等一的皇親國戚,天子近臣,裴越更是裴家註定的接班人,不救他就怪了,但是在現在這個緊急的當口,卻有些不妥。
幾個明眼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給年輕的皇帝提一個醒,然而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顧棲已經出了聲。
“陛下想,用匈奴小王子換取裴將軍的安全?”
他問的直白,江衍微微點了一下頭,想要說些什麼,顧棲卻繼續的說了下去:“臣不同意。”
江衍愣了愣,道:“爲何?”
“互相交換人質,是建立在講和的基礎上,匈奴此番悍然發動大軍進攻漠北大營,是爲挑釁,在對方主動挑釁我們的情況下和談,絕不可能。”
顧棲說話輕聲細語,但是卻透着一股不容否定的果決,江衍想了想,然後說道:“我們交換了裴將軍和匈奴小王子,之後繼續開戰,有何不妥?”
“按常理,此刻開戰,小王子當斬首祭旗,裴將軍身陷重圍,能逃出生天是好,但是他若陷了進去,除了一死以定軍心,並無他法。”
顧棲冷靜的說道,他看了看江衍,語氣放得緩和了一些:“軍心不能動,這先例不能開,陛下,還是擇日拎了那匈奴小王子祭旗吧。”
江衍深深的皺起眉頭,看向顧棲,底下的人,他們的心聲都落入他的耳朵裡,顯然,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只是朝堂就有這麼多這樣想法的人在,換了軍中,只怕更多。
衆怒難犯,他不是一意孤行的帝王,此刻更要關注臣下的意見,江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裴將軍畢竟帶着那麼多人馬,總不能就白白葬送在匈奴人的手裡,談還是要談的。”
顧棲挑眉:“陛下的意思,是……”
江衍說道:“朕是說,仗要打,人要救,絕不講和。至於那個什麼匈奴小王子,可笑,他的死活有多重要?”
“可是一旦和匈奴人交換了人質,還是這次戰事的罪魁禍首,這等同戰前交易,陛下讓那些奮戰的將士們怎麼想?軍心不定,怎麼打仗?”顧棲笑了笑,說道:“除非,陛下在換人之前,給所有的將士們一個交代,讓他們定下心。”
江衍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臉龐,眉尖微微挑了一下,輕聲道:“做好準備,吩咐下去,朕,御駕親征。”
顧棲嘴角笑容忽然消失了,他看向江衍,彷彿有些不敢相信。
顧棲原本的意思是讓江衍事先就發下旨意,寫明自己的意思,公告天下,這樣即使交換了人質,戰事繼續,也不會對軍中有多少影響,至多影響了一點他的聲望罷了。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江衍居然寧願選擇御駕親征這麼個危險的法子,也不願意損失一點點的聲望。
江衍的身影落進顧棲的眸子裡,年輕的帝王俊美的彷彿隨時可以入畫,眼神卻冰冷至極。
少年輕狂,總是誘惑。
顧棲忽然的就笑了,說道:“好。”
御駕親征並不是勞民傷財,而是鼓舞士氣的最好方式,說實話,江衍敢下這麼個決定,他還是很意外的,意外,卻驚喜。
軟弱的美人雖然讓人忍不住憐惜或是佔有,卻也不及天之驕子冷眼一瞥的風采,顧棲不知道是什麼讓江衍變得強硬,但是毫不否認,這樣的江衍,讓他更加的……心動了。
說是御駕親征,還是要按照前線的情況來具體實行,江衍並一班大臣處理了一些緊要的事情,尤其是春闈,戰事一起,殿試也來不及再開,只得按照會試的排名直接放榜,前三的人選卻還沒有定下來,江衍想了想,自己做主,點了許子航做狀元,並一名年歲大些,文采不錯的舉子做榜眼,至於探花的人選,他猶豫了一下,圈定了尹悅。
尹悅的人品文采先不提,若是這番戰事不休,北陵大營勢必要調兵漠北,此刻給尹家吃一顆定心丸,比什麼都強。
結束了忙亂的戰前準備,江衍疲憊極了,也沒有回寢殿,只是在承天殿的側殿休息,畢竟兩邊路遠,他有時候會在這裡睡會兒午覺,倒也舒適。
忽然一陣風吹開了窗戶,外間守夜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掠了進來。
江玄嬰是真的內傷了,他脫得乾乾淨淨等在龍牀上,沒等來自己玉做的小美人,反倒是等來了一個眉眼耷拉的宦官,這簡直像是苦苦等待着皇帝臨幸的妃嬪,忽然得知皇帝路上被別宮的狐媚子搶走了一樣。
江玄嬰在龍牀上也睡不下去了,他想來找江衍,但是一進來就看見江衍正在熟睡,眼下一片青黑,即使是睡着了,他的眉頭也深深的皺着,彷彿有什麼爲難的事情,夢裡也逃不開惱人的思慮。
江玄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擡手在江衍額頭按了按,他指尖的動作很有技巧,也不知道是按在了什麼地方,江衍的眉頭舒緩開來,睡得更深了。
見他安穩下來了,江玄嬰指腹輕輕的點了點他的眉心,脫掉外袍,掀開被子的一角,睡在了江衍的旁邊。
自從入了修行,他就不怎麼需要睡眠了,但是每當在江衍的身邊,他總是很安心的睡着。
一夜無夢,次日江衍起牀,睜眼就想起昨天的事情,頓時感覺一陣頭疼,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正要喚人進來更衣,一件衣服已經披在了他的身上。
“冷就穿衣服,小心着涼。”
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江衍愣了愣,轉頭,就見江玄嬰半靠在牀頭,半閉着眼睛,但是他愣住,卻不是因爲他忽然的出現在這裡,而是因爲這聲音,明明是寒江公子的。
“你……”江衍接過衣服,猶豫了一下,“我能問一下,江玄嬰他怎麼了嗎?”
江寒漠然睜開眼睛,因爲是同一具身體的緣故,他的眼睛和江玄嬰的沒什麼不同,只是要更冷一些,他想了想,說道:“我倒是想他怎麼了,但是很遺憾,他沒事。”
只是,因爲脫光了躺在人家的牀上都沒把自己送出去,覺得丟人,暫時不想見到正主而已。
江衍鬆了一口氣,只是很快又緊張起來,對着江玄嬰,他自然落落大方,但是現在躺在他身邊的人是寒江公子,他和他完全不熟識,這樣也太尷尬了。
他手忙腳亂的想要先穿好幾件衣服,但是被子一掀開,還沒來得及下牀,就被江寒按了回去。
“會着涼的。”江寒輕聲道。
江衍愣了一下,一件單薄的中衣就披在了他的身上,一隻手給他翻了翻袖子,然後帶着他套好衣服,最後,修長的指尖慢慢的給他繫好衣帶。
江衍耳朵尖都紅了,江寒的脣角慢慢的蔓延上一股笑意:“好了,再穿一件,就下去穿吧。”
【你在幹什麼】江玄嬰在意識裡冷冷的喝問。
江寒的表情又恢復了常態,他知道江玄嬰受過訓練,心聲不會被人捕捉到,但是他不能,索性就不回答,但是態度很明顯。
他做錯了什麼?自小就被這個意識佔據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還要親眼看着這個意識用着他的身體找到了心愛的人,他……真的不甘心啊。
看着小皇帝紅着臉穿衣服的樣子,江寒微微的笑了笑,露出溫柔的神色來,果不其然,小皇帝的臉紅得更好看了。
他喜歡這樣,看着小皇帝笑,看着江玄嬰跳腳。
身後忽然一股大力傳來,江衍還沒來得及反應,脣上的熱意傳來,他大睜着眼睛,發覺壓上來的人是寒江公子,他連忙用力的想要推開他,掙扎,還不能讓外面的人發現,他急得眼睛都紅了。
“承遠,承遠,是我。”連着被咬了好幾口,舌尖生疼,江玄嬰只好出聲證明自己的清白。
江衍聞言,捶打着江玄嬰的背更加用力了。好好的嚇人做什麼?他還以爲,還以爲……
江玄嬰只好溫柔的安撫,他剛纔也是急了,被江寒那麼一激,他忍不住立刻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急切的想要證明,江衍是他的,誰也搶不走,就算是和他用着同樣一具身體也不行,他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的!
捶打着的手漸漸的鬆開,轉而摟着江玄嬰的脖子,更深的親吻。昨夜失約,江衍本來有些愧疚,這下越發熱烈,江玄嬰的手慢慢的探進了江衍剛剛穿好的衣服裡,另外一隻手按上了江衍的腰身。
少年的腰線緊緻,摸上去手感極好,線條就像還未長成的小豹子,青澀,卻已經開始誘惑,江玄嬰難耐的喘息一聲,在江衍的耳邊輕聲說道:“昨天晚上,我等了你半夜,你說,要怎麼補償我?”
江衍耳根都紅透了,但是還是努力的掙扎着推開了江衍,嚴肅的說道:“今天還有事情,我們……再等一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