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雙在此期間,也曾拿過莫家嫡女的氣勢去訓斥過守院子的婆子、侍衛。可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往日對她畢恭畢敬的下人,此時居然對她愛理不理,甚至只要她踏出院子半步,就會被人給扔回院子。
莫無雙慌了,也急了。難道是莫家出了什麼大事?是父親得罪了天子,所以莫家被皇上查封了嗎?
不,不對。皇上和莫相是自幼一起長大的,他們的感情很深厚,只要莫家不造反,皇上絕對不會對莫家動手。
“小姐,怎麼辦?奴婢根本出不了院子。”她身邊的丫頭明月比她還要慌。
“別急,只要我們不輕舉妄動,外面這些人就不會傷害我。父親母親和哥哥只要平安無事,他們絕對會回來救我。”不愧是京城雙姝之一,莫無雙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反而變得冷靜下來了。
她的語氣無比的堅定,成功地讓明月和夕月鎮定下來。
莫無雙卻不知道,她十分相信的家人,此刻正在宮中面聖。
“求皇上、太后給臣做主。”偏殿之中,相爺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老身懇請皇上太后爲莫家做主。”莫老夫人臉色蒼白,比起往昔,人顯得十分憔悴。
她身後的謝落神情卻顯得恍恍惚惚,一雙漂亮的眼睛已經完全紅腫了。
皇上和皇太后在聽完相爺的陳述以後,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莫家庶出的老二居然和鎮遠侯夫人有私情,還用他們的孽子換下了莫家真正的嫡女?想想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大戶人家向來重視嫡庶之分,朝廷用人也是偏向嫡系。莫沖和莫家姨娘曾經深受老相爺的寵愛,不過老相爺也不是糊塗之人,他對老夫人向來敬重有加,從沒有做過寵妾滅妻的舉動。因此那位姨娘和莫衝一向很老實,莫衝成年以後,更是不涉政,直接外出經商了。聽說,這些年來,莫衝掙下了一大片的家業,更是主動帶着老姨娘搬離了相府。常言說親友遠離香,這些年來相爺和莫衝的關係還算不錯,怎麼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更令皇上覺得不能接受的是謝落和謝清荷的關係,當初謝清荷作爲謝家外室所生,如果不是謝落拉扯她一把,以謝清荷那樣的身份又如何能有機會嫁入侯府做正經的侯夫人?
謝清荷和莫衝狼狽爲奸,過河拆橋,簡直是白眼狼的中典範呀。
嫡庶之分是大事情,何況裡面還牽扯到換孩子這樣的天大的事情。皇上和太后都很清楚,如果不是涉及到鎮遠侯這樣官宦之眷,莫家早就按照家規將莫衝給處理了。
當然莫家這樣大張旗鼓進宮讓他們做主,另外一個目的顯然是希望他這個做皇上的能給蕭堇顏一次正名的機會。
“老夫人和莫相的意思如何?”皇上沒有直接發話,而是先詢問了莫相的想法。
“臣有過,因此臣治家不嚴,纔會讓自己的孩子被人調換,吃了那麼多的苦頭。”莫相也是老狐狸,他不叫苦不叫累,先承認了自身存在的錯誤。
“後院應該是女人的事情,是老身對不起兒子媳婦,對不住自己的孫女呀。請皇上看在莫家多年的聲譽上,給莫家一次清理門戶的機會。”莫老夫人擡起頭嚴肅地請求。
“相爺爲國事操勞,忽視了家中瑣事。可謂是爲國家而捨棄了小家,莫家出了這等大事,皇上的確要爲莫家做主纔對。”太后有些動容。
她不喜歡蕭堇顏,不過相爺爲了朝廷的事情兢兢業業,既然求到了她和皇上這兒,她不能因爲一己之私而傷了重臣的心。
再說了,嫡庶是大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個庶出的庶子庶女禍害了嫡系。如果這一次因爲憐惜莫無雙而放棄追查莫沖和謝清荷,只會壞了京城內的風氣。
只怕莫相也不會答應,何況謝落手裡還有“法寶”在手了。
“既然丞相願意報官處置,朕一定會給你們莫家一個滿意的結果。”顯然,皇上對此事也十分重視。朝廷一向提倡嫡庶分明,他絕對不會允許莫沖和謝清荷壞了祖宗的規矩。
“臣謝過皇上、太后。”莫相給皇上重重地磕頭。
“老身謝過皇上太后。”
“謝主隆恩。”
老夫人和謝落也磕了頭。
“安蘇,你打算如何處置莫無雙那丫頭?那丫頭畢竟是從小養在你們的名下。”給了承諾後,太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皇上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他對此也很好奇。
在此之前,莫家長輩小輩對莫無雙可謂是寵愛有加,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百依百順。莫相爺和莫夫人能對莫無雙下得了狠手嗎?
聽太后提到莫無雙,謝落和相爺臉上果然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色,而老夫人的臉色卻依舊未變,“回稟太后,父母造的孽,必然會禍及到子女身上。莫家養育她多年,說沒有感情不可能。既然莫家已經報官處置,那麼官府該如何判決,莫家都無異議。只是有一點,老身要申明,莫家是斷斷不會再讓她留下。留下她,對於堇顏來說,太不公平了。”
太后點點頭,“你們是按照嫡女的規矩培養她,那丫頭可惜了。”
老夫人不說話,也不表態。
莫無雙可惜,那她的孫女堇顏呢?只要一想到莫無雙是謝清荷和莫衝的孽種,老夫人對莫無雙再無一絲好感。
謝落神情一直恍恍惚惚,太后的話讓她心如刀割。
太后說的沒錯,她在莫無雙身上花費了太多的精力,投入了太多的感情。讓她狠心將莫無雙置於死地,謝落還真有些狠不下心來。
但謝落也絕對不會因爲心軟就將莫無雙留下來,依舊讓她錦衣玉食供着。絕不,莫無雙霸佔了堇顏太多的東西,她不對莫無雙下死手,已經算是對莫無雙最大的恩賜了。
想到這兒,謝落縮在衣袖中的手掌已經被指甲給掐得流血了。
“雖然錯不在莫無雙,但她的身份實在難登大雅。最後要如何處置,莫相、老夫人。”皇上聲音洪亮,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落在了莫家當家人身上。
“臣在。”
“老身在。”
莫老夫人和相爺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
“最後到底要如何處置,你們自己決定吧。”皇上嘆口氣說。對於莫無雙,他也有些下不了手。那丫頭不愧有京城才女之稱,每年宮裡的宴席上,她都會奪得頭彩。
詩詞畫作樣樣精通不說,舞蹈琴藝也不差。那樣的姑娘卻偏偏攤上了謝清荷和莫衝這樣的父母,真可謂是造化弄人呀。
老夫人見皇上對莫無雙起了惜才之心,心裡忍不住嘆口氣。
皇上見莫無雙交給莫家處置,莫家也爲難。畢竟是用心養了多年的姑娘,說沒有任何感情完全是騙人,特別是謝落,她在莫無雙身上花費的心思最多,到時候能不能下得了手,還真難說。
另一方面,如果莫家對莫無雙下手太狠,外面的人又會如何議論莫家呢?作爲當家主母的莫老夫人想得很多,但臉上卻是沒有表露出半分來。
“是,皇上。”相爺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皇上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真的說起來,莫家的事情既可以算是私事,也可以說是官府的事情。官員家眷通姦、謀害官員家的嫡女,哪一樁罪都可以算是大罪。
作爲天元國的天子,只要想到自己管轄下的誥命夫人中,居然出了這樣的惡婦,皇上也是很心塞的。“來人,傳朕的旨意,立刻讓府尹張遠忠帶人去緝拿莫衝、謝清荷。此案當衆審覈,此二人死罪重判,莫無雙當堂由莫家處置。”
“謝主隆恩。”莫家三口人重新跪下謝恩。
“去吧。”皇上擺擺手。
於是相爺帶着老夫人和謝落出了慈寧宮。
“這樣一來,阿燁的親事倒是爲難起來。”等莫家人走了以後,太后嘆口氣說。
“母后不用擔憂,那蕭堇顏雖然是養在鄉下,但外面都在盛傳,無論是容貌還是才情,她都要比莫無雙優勝一籌了。”皇上見太后願意和他嘮嗑,整個人也變得輕鬆起來。
“容貌、才情好又能如何。蕭堇顏開了青樓,辦了戲班,她自甘墮落,就算她回到莫家做了莫家小姐,身上的陋習卻未必能改。阿燁要是娶了她,指不定有多麼委屈了。”太后一心向着自己的孫子,不斷嫌棄蕭堇顏。
皇上笑着勸說,“母后又白白擔心了,蕭堇顏還是鄉下姑娘的身份,阿燁就願意爲她拋棄莫無雙,得罪莫家。照朕看來,父皇指定的這門親事倒是合了阿燁的心思。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榮王和榮王妃一向慣着阿燁,阿燁選擇的人,不論身份如何,他們都會喜歡。上一次進宮,朕可是成了榮王府的罪人。到現在,阿燁那孩子都不願意進宮來見朕一面。要是蕭堇顏嫁給了他,滿足了他的心願,阿燁還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了。”
“阿燁是年紀輕,處事不周,你怎麼也跟着起鬨?”太后見皇上沒有順着她說話,臉頓時冷了下來。
“朕可不敢跟着起鬨。人,要是阿燁自己看不上,朕也拿他沒轍不是?母后要是攔着他,只怕那小子能帶着蕭堇顏逃到江南去,直接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到時候母后就是想見他一面,也難了。”皇上好脾氣地笑着回答。
太后一聽,心裡只覺得更加鬱悶了。
皇上的聖旨一下,府尹大人差點兒從座上跌下來。天啦,莫家居然出了這麼大的冤案?堂堂莫家的千金居然是假貨,睿智的莫相大人居然白白爲仇家養了十幾年的女兒。
“來人,立刻到莫家和鎮遠侯府捉拿莫沖和謝清荷。”顧不上吃驚,府尹立刻下了命令。
於是大街上出現了盛況,府衙中的衙役加上皇家的禁軍,成羣結隊地往東街去了。
這麼大的陣勢,能不顯眼嗎?百姓看了,怕事者都躲了起來,膽大者則站在遠處看熱鬧。
“兄弟,前面發生什麼事情?”
“不知道,好像是衝着鎮遠府去的。”
“鎮遠府犯事呢?”
“誰知道。”
“連禁軍都出現了,鎮遠侯府這一次犯得事情不小呀。”
“可不是。”
……。
這樣帶着猜疑的口吻隨處可聞。
禁軍和府衙的衙役很快就圍住了鎮遠侯府,鎮遠侯一頭大汗地帶着大兒子出現在門口。
“張大人,公公,不知何事勞兩位大駕上門?”畢竟是侯爺,就算因爲太平沒有上過戰場,就算鎮遠侯留戀於花叢中,該有的爵位氣勢,鎮遠侯身上一點兒不少。
鎮遠侯的大兒子是下一任的家主,比起陳炳成,這一位要爭氣得多,如果說侯府的內務都是謝清荷管理的話,那麼外面的庶務就是這一位大公子打理。
父子兩個慌亂中卻帶着鎮定,齊齊地盯着府尹大人看,有些不怒而威的感覺。
“侯爺,本官是奉皇上之命到鎮遠侯府來捉拿犯人,還請鎮遠侯開門行於方便。”府尹語氣還算溫和,犯事的是謝清荷,和鎮遠侯無關。以後大家還要站在朝廷上共事,府尹大人並不想和鎮遠侯見關係鬧僵了。
再說了,此案件中,鎮遠侯也是個受害者,嚴格來說,是個十分令人同情的受害者。畢竟,一個男人被枕邊的髮妻戴了綠帽子,以後在人前絕對是直不起腰桿來了。
據說當初鎮遠侯爲了娶謝清荷這個庶女,也是頂着了長輩們的壓力。沒想到謝清荷那個女人夠狠呀,在剩下兩個孩子以後,還給鎮遠侯戴了那麼一頂綠帽子,也不知道鎮遠侯等會兒知道實情以後,能不能受得了打擊?
“捉拿犯人?”鎮遠侯還真愣住了,此時居然驚動了皇上?恐怕事情不小呀!
鎮遠侯再開口,氣勢明顯軟了下來,“張大人和公公辦案,本侯自然不會阻攔。兩位裡面請。”
“鎮遠侯聽旨。”公公出來的時候,皇上因爲遷怒,就曾經吩咐過他,這件事讓鎮遠侯長點兒記性。
一個侯爺,這麼多年來居然被一個人女人,還是一個庶出的女人玩於股掌之中,哼,鎮遠侯這樣糊塗,怎麼能對得起爵位?
在宮裡混的太監,有幾個不是人精,他們奉行的絕對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公公根本沒有打算給鎮遠侯留任何的顏面。
“臣接旨。”鎮遠侯雖然不知聖旨的內容,心卻不由得慌亂起來。
連面子都不給他,說明事情比他想的要嚴重多了,他的大兒子額頭上也開始冒出了冷汗,圍觀的羣衆見沒有危險,不少人也圍了過來,豎起了耳朵聽着。
鎮遠侯府到底犯了啥事,居然驚動了宮裡那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監的聲音很高亢很尖銳,隨着他血紅的嘴巴一張一合,鎮遠侯和他的大兒子眼睛都直了,而周圍跪着看熱鬧的人羣也炸鍋了。
天啦,鎮遠侯夫人居然和相府庶出的二老爺私通生了一個女兒,他們還用自己的女兒換了相爺真正的親女兒。
這麼說,京城雙姝之一的莫無雙其實是侯夫人的私生女,是個冒牌的假貨。
消息太過於震撼,以至於鎮遠侯跪在地上完全忘記了要去接聖旨。
“鎮遠侯。”公公讀完聖旨後,看到鎮遠侯久久不願意過去接聖旨,立刻不悅地尖聲提醒他。
鎮遠侯臉上一片灰色,哪有剛纔半點的精氣神。此刻,他的腿在發抖,人發慌,他萬萬沒有想到,他一直捧在手掌心的謝清荷居然早就背叛了他。
謝清荷給他戴了那麼一頂天大的綠帽子不算,居然還和姦夫一起算計相府,將他們生下的孽女送到相府換了莫家真正的嫡女,好算計,好個歹毒的婦人!
被人揹叛的滋味如螞蟻鑽心,鎮遠侯恨不得馬上找到謝清荷,將這個賤人給剁了喂狗。
“鎮遠侯接旨。”太監再一次不耐煩地催促一聲。
“謝主隆恩。”鎮遠侯用發軟的腿努力站起來,他不能因爲一時之氣倒下。此事已經牽扯到了皇上,皇上在聖旨中命他協助府尹捉拿謝清荷。
哼,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他一定會直接將謝清荷給了斷了。
原來當初他以侯爺的身份娶了一個庶出的女人只是一個笑話,虧他一直沾沾自喜,自認爲自己風流倜儻,是憐香惜玉的典範。那個賤人和她的姦夫是不是一直躲在背後笑話他?
還是說,府裡的兩個嫡子也不是他親兒子?
想到這兒,鎮遠侯用陰冷的眼神看了一旁的大兒子一眼。
陳炳生被他看得身上發涼,身體不由自主往後縮。鎮遠侯的擔憂,他同樣有。
他恨自己的親孃謝清荷,好好的侯夫人不做,居然還和一個庶出的通姦?是想害死他嗎?
謝清荷在他的心目中,其實一直都是賢惠能幹的母親形象,今天這道聖旨一下打破了他所有的認知,陳炳生覺得十分茫然。
鎮遠侯盯着自己兒子看了一會兒,心裡終於好受一些。兩個兒子和他長得十分像,簡直就是他年輕時的翻版。無可置疑,兩個兒子絕對是他的種。
心裡確定了陳炳生的位置後,鎮遠侯看着大兒子的眼神終於變得溫和很多,陳炳生見狀,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鎮遠侯,交出謝清荷吧,見了人,雜家回去後也好向皇上交差。”太監似笑非笑地看着鎮遠侯說,做公公久了,這人心理就有些不健康了。鎮遠侯頭上戴着這頂綠帽子,他看得爽極了。
“張大人、公公,不是本侯不願意交人,那個賤人如今並不在府中。”鎮遠侯連忙解釋。
不在府中?府尹皺起了眉頭,公公的臉上也失去了笑容,“鎮遠侯,私藏犯人你可知道後果?”
“公公息怒。”陳炳生見太監不高興,慌忙解釋,“母親她……”
“那賤人不配做你的母親。”鎮遠侯大怒,憤怒地糾正他。
“府尹大人要的人昨天到寺廟祈福去了,昨夜並沒有回來。”陳炳生話語一變,交待出謝清荷的下落。
這麼巧?太監明顯不信。
“每個月,她都是要寺廟中去幾日祈福的。大人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到白馬寺去問一問。”陳炳生心裡酸澀不已。有了謝清荷這樣的母親,以後他就是繼承了爵位,也沒有臉面出去見人了。
“來人,立刻去白馬寺捉人,其餘的人跟着本官到莫家去拿人。”府尹大人怕夜長夢多,決定和太監兵分兩路。
“鎮遠侯,謝清荷是你的夫人,你跟着雜家一起去白馬寺吧。”公公笑眯眯看着鎮遠侯吩咐。
鎮遠侯臉色的肌肉不停跳動着,如果不是太監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他一定將這個閹人的臉給剮了。
該死的東西,居然笑話他,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心裡怨恨歸怨恨,鎮遠侯卻不敢真的和太監翻臉,相反,他還得陪着笑臉附和,“緝拿要犯,本侯自然義不容辭。”
他特意強調了本侯兩個字,意在提醒太監,他是朝廷命官,是位侯爵。
太監聽了,裝作沒聽懂,依舊似笑非笑看着他。
鎮遠侯鬧了一個無趣,只好轉身板着臉吩咐陳炳生,“守好家中,府裡任何人不許外人亂走動。”
“二弟他?”陳炳生爲難地問。
“孽子!”提到陳炳成,鎮遠侯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派人將他找回來,看在院子中,哪裡都不許他去。”
“是,父親。”
“鎮遠侯,請吧。”太監不耐煩地催促。
鎮遠侯沒辦法,只好和他帶着一隊禁軍往白馬寺方向去了。
“立刻到莫家。”府尹也不敢耽擱,立刻帶着剩下的人往莫家跑去。
莫衝帶着老姨娘搬離相府以後,就開始經商。因此,他的家業就置在西街。侯府卻是在東街,一東一西,距離算起來比較遠了。
府尹坐在馬車上暗歎,謝清荷好大的膽子呀。白馬寺也在西街附近,估計這女人祈福是假,和莫衝私會纔是真的。
“怎麼不走呢?”忽然,行進的馬車停了下來,沉思的府尹頓時沉下臉吆喝一聲。
“回稟大人,前方有宅子走水,大家都忙着救火,所以路被堵上了。”很快,一個衙役過來稟報。
“火勢如何,看看能不能繞道走?”府尹焦急地吩咐。
“是,大人。”府衙小跑着跑走了。
片刻過後,衙役又小跑着過來回話,“大人,道路只有一條,邊上就是死衚衕,根本過不去。就是鎮遠侯和公公也被堵在了前方。”
“走,過去看看。”府尹不高興地下了車。
大街被堵的不僅僅只有他們一輛車,人多、人多,簡直是水泄不通。
衙役吆喝一聲,爲他開了一條道。
“鎮遠侯和公公在什麼地方?”府尹張望一下,發現四周全是人,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就在前面。”府衙主動爲他帶路。
府尹跟在衙役後面走了一小段路,果然發現了不高興的公公和一臉陰沉的鎮遠侯。
“張大人。”公公見到府尹十分高興,本來以爲皇上吩咐的這一趟差事十分容易了。哪知道謝清荷根本不在府裡,出來找人,路上又遇上了堵車。要是這樣鬧下去,耽擱了時辰,回去後,指不定皇上說他辦事不力了。“你看能不能讓衙役將人散開?”
“火勢看樣子不小,要是強行驅趕的話,只會讓百姓詬病。本官想派人過去和主家協商一下,然後再想想辦法。”府尹也沒有好辦法,只能給出一個建議。
公公急着回去交差,對他的提議不滿意,不過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同意府尹的建議了。至於鎮遠侯,從出門開始,他的臉色就十分難看,公公根本就沒有指望他。
府尹吩咐身邊的衙役幾句,衙役就小跑着出去了。
不大一會兒,衙役就滿頭大汗回來,“大人、公公,大事不妙。”
“出了什麼事情?”公公不高興地白了衙役一眼。
“別急,慢慢說。”府尹倒是沉得住氣。
“走水的就是莫家。”衙役大聲回稟。
“什麼?你再說一遍。”府尹和公公沒有急,鎮遠侯倒是急了,他一把拽住了衙役的衣襟大聲質問。
“走水的是莫家,聽說莫家老太太人就在裡面,火是從裡面燒起來的,好像被澆了油。”衙役這一次說的更加清楚。
“莫衝呢?”鎮遠侯纔不關心莫家老太婆死活了,他想知道的是莫衝的下場。該死的莫衝可不能死,他還沒有出了心中的惡氣了。
“不知道。”府衙搖着頭回答。
“所有的人立刻救火。”關鍵時刻,府尹還是比較冷靜的。
“對對,救火。”公公翹着蘭花指吩咐。
府尹和公公帶來的人手不少,這些人全都到前面參與了救火,加上週圍百姓的幫忙,過了一會兒,火勢終於逐漸變小,然後消滅了。
不過,往日莫家整齊的院子,此時此刻也完全變成了殘檐斷壁,院子裡再無一個活人。
府尹、公公和鎮遠侯站在破落的院前,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怎麼樣?”府尹看到一個搜查的衙役出來,連忙追問。
“除去跑出來的三個下人,其餘的人全都死了。死者一共二十三名。”衙役回報。
“逃脫的人呢?”府尹焦急地問。
“人已經帶來了。”
府尹擡起頭一瞬間,就看到一個禁軍領着三個人過來。
這三個身上穿着下人的服飾,跟在禁軍身後正在瑟瑟發抖。
“奴婢見過青天老爺。”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婦人率先跪下,後面的兩個馬上跟着跪下了。
“你們是莫家的下人?”府尹端起了官架子,拿出了做官的威嚴。
“是,奴婢是。”
“小人是。”年紀最小的男子還在發抖,臉上全是淚水。
“這一場火是怎麼回事?”府尹問。
“是老爺、老夫人命令人放的。”小子還在發抖,連說出的話都帶着顫音。
“你們不用害怕,將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好了。”府尹安撫他們。
“奴婢是負責漿洗宅子中衣物的,今日因爲接的衣物多,所以取了吃的放在屋子裡,想趁着水熱將衣物洗乾淨以後再吃,誰知衣服洗出,還沒有來得及掛上,就發現院子中起火了,還有人叫嚷放火的聲音。奴婢害怕,就找了地方躲了起來才逃出一劫。”婦人嚎啕大哭起來。
“奴婢是負責宅子中燒火的丫頭,因爲我娘生病了,所以今日就揣了饅頭請了假出去,誰知從側門回來後卻發現宅子裡的人全都昏迷不醒,奴婢和弟弟害怕,又聽到有人說話,就躲在了水缸中才逃過一劫。”
“是老爺,小人聽出是老爺的聲音。火是他放的……。”年輕的男子驚慌地插一句。
“你確定?”府尹嚴肅地問。
“小的確定,是老爺的聲音,他問是不是宅子中所有的人全都吃了飯食?”小廝不住發抖,“就聽到管家回答,說是在今日的鍋裡全都下了迷藥。”
“府尹大人,在莫衝的房間了發現了一具屍體。”仵作過來回答,“不過燒得厲害,已經看不出容貌。看體型和骨骼倒是符合。”
“這就死呢?”鎮遠侯明顯不信。
“給本官帶路。”府尹同樣疑惑重重,他們這邊剛帶着人過去搜查,莫衝居然就死了,換誰都不會相信。
府尹和鎮遠侯要過去,公公再不樂意也得過去看看呀。
一行人到了隔壁院子一看,這兒燒得最厲害,油味也大。地上放着一具屍體,懷裡緊緊地摟着一句女屍,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是誰。
“大人請客,看牙齒,分明是三十出頭的男子,體型修長……”仵作從專業角度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府裡那位年紀大的老夫人應該是先被人捂住了口鼻死後才放在屋子裡。”
鎮遠侯看到屍體,恨不能上前將這兩個再放火焚燒一遍。雖然不確定這個女人是不是謝清荷,但鎮遠侯心裡的感覺有些不妙。
“這是從死者身上取下的,大人。”一個衙役端着一個盤子過來。
鎮遠侯看清楚盤子裡的東西,臉色頓時變得漲紅,眼神也顯得更加憤怒。
“鎮遠侯認識盤子的首飾?”府尹心裡隱隱有些猜測,不過爲了確保萬一,還是詢問出來。
“這些東西都是謝家的物品,那賤人一向隨身帶着。”鎮遠侯咬着牙回答。
“莫家有多少人?”府尹問帶過來的莫家下人。
“回大人,府裡連主子,總共二十人。”下人瑟瑟發抖。
“那賤人身邊帶了兩個婢女。”鎮遠侯陰沉着臉補充一句。
人數對的上,年紀對的上,就是證人的證詞也對的上,似乎完美無缺。
“立刻帶人去白馬寺。”忽然,府尹回過神來。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纔可以。
“是,大人。”府衙答應一聲,帶着幾個人出去了。
莫家被燒得一片狼藉,現在又沒有一個主子,府尹只好派人收拾爛攤子。
“張大人,本侯要帶走這個賤人。”鎮遠侯憤怒地指着地上的女屍說。
“侯爺,案子還沒有完結,屍首你是不能帶走。”府尹冷冷地回絕。
“倒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連自己親母都能下得了狠手,皇上聽了肯定要龍顏震怒。”太監翹着蘭花指搖着頭說。
鎮遠侯和府尹都沒有說話。
府尹不願意讓鎮遠侯帶走謝清荷的屍首,鎮遠侯還不敢有一點兒怨恨,畢竟此時府尹也是奉命行事。
等待的時刻很難熬,鎮遠侯倒是希望謝清荷帶着丫頭還在白馬寺中。要是那樣的話,他顏面上還能說得過去。
如果這對狗男女真的是殉情的話,這輩子他都別希望能擡起頭做人了。當初他怎麼就瞎了眼睛,一眼看中了謝清荷這個蕩婦?
鎮遠侯覺得謝清荷帶給他的屈辱,他還沒有找那個賤人算賬,那賤人死了,簡直是太便宜了謝清荷。
另一方他又覺得要是一輩子再也不見到那個蕩婦,也好。這種感覺很複雜,也很折磨人。
“大人,卑職帶人到白馬寺,白馬寺的僧人說,謝清荷根本沒有帶着丫頭過去。”大約一炷香時間,找人的衙役終於回來了。
他帶來的消息,讓鎮遠侯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這麼說,地上的女屍真的是謝清荷那賤人了。姦夫淫夫,地上的屍體雖然不能說話,可是他們僅僅握在一起的雙手,彷彿就是對鎮遠侯最大的嘲笑。
鎮遠侯實在待不下去了,“張大人,既然人已經找到,本侯就先回去了。”
張大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侯爺慢走。”
“侯爺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這侯府一大家的人可就靠侯爺了。”難得是公公也沒有再嘲笑鎮遠侯。
不過鎮遠侯對公公的話也不怎麼待見,謝清荷死了,他巴不得了,他有什麼好節哀的?
“多謝公公體諒,告辭。”鎮遠侯對地上的屍體多一眼也不想見,抱拳說了幾句客氣的話後,直接帶着自己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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