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六品官員家的公子,能娶上將軍府的庶出小姐,也算是高娶了。就愛上 。。他們有什麼不滿意的?”謝清荷冷冷地開口,頗有高位者對低位者的冷漠,“事情辦得漂亮一些,別讓她察覺到這事和我們侯府有任何關係。”
“夫人,要是蕭堇顏在侯府出了事情,夫人也是難咎其責呀。這件事夫人還是和二爺多商量一下才好。”婆子斟酌後小心翼翼地開口。
“有什麼好商量。”謝清荷賭氣一般回答,“籌謀了這些年,也沒看到他爲無雙做什麼。找了那賤人多年,你們不是一直在勸本夫人放棄,說那賤人早就死了不能再死。看看,你們都給本夫人好好看看,蕭堇顏那賤人不但活得好好的,她還要搶屬於無雙的一切。本夫人絕對不會放過她,絕不。”
她越說越激動,眼睛都紅了。
婆子看得心驚膽戰,連聲勸說,“夫人,別生氣,爲了那麼一個賤人氣壞了身體不值。”
“氣壞了身體又有誰心疼?爲了她,本夫人這麼多年來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她簡直是陰魂不散。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要和無雙搶?只要想到外面的人將她和無雙放在一起比,我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她只是一個賤人而已,拿什麼和無雙比?她靠的無非是一張狐狸精般的容顏,要是毀了她的臉,本夫人看誰還能救了她,哈哈,到時候,楚宣燁還會喜歡她嗎?”
這副瘋癲的模樣,分明就是陷入了魔障。
婆子暗自思忖,等會兒要不要派人到二爺那邊說一聲,也好讓二爺對此趁早做個準備。
“你別多事,要是節外生枝出了事,本夫人拔了你的皮。別以爲跟着本夫人,本夫人就捨不得動你。”到底是做主子的,謝清荷沒看到婆子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所以謝清荷冷笑着,直接斷了她的後路。
“老奴可不敢自作主張,老奴這就找人安排去。”婆子嘴裡利索地說,心裡卻在苦笑不已。
她是謝清荷的奶孃,這麼多年來她沒少幫謝清荷私下來處理陰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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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都說她有福氣,謝清荷對她好得像一家人,羨慕她是侯夫人身邊的紅人、心腹。可是隻有婆子自己知道,謝清荷這個人完全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樣豁達和良善,對她也遠不是別人看到的那樣信任。
正如謝清荷對她瞭解頗深,她對謝清荷同樣瞭解得十分透徹。在婆子看來,這個世上,能讓謝清荷真正動心思愛護的除去莫無雙外,謝清荷最愛的其實就是她自己了。其餘的人在謝清荷的心目中,都算是可有可無的人,其中包括侯府內,謝清荷自己親生的兩個兒子。
一個女人,對自己親生的兒子都不放在眼中,又如何會對一個下人,一個外人真的用心呢?
婆子悲觀地想,要是能有退路,她倒是寧願逃出謝清荷這個瘋子身邊。可惜,她不能,她一個人不怕死,但她還有兒子女兒孫子在,要是她逃了,兒孫們怎麼辦?
這就是婆子最悲哀的事情,也是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幫着謝清荷處理後尾事情的原因。
“侯爺。”沒等婆子出門去,守着外屋的丫頭忽然大聲叫起來。
謝清荷立刻整理了一下容妝,婆子也收斂起臉上的慌張。
接着,就看到侯爺掀開簾子進了屋子裡。
“怎麼呢?誰又惹怒了你?”鎮遠侯進屋後,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碎片,接着又看到謝清荷發紅的眼睛,忍不住詫異地問。
“沒有什麼,只是發生了一點兒小事情而已。”謝清荷擺出一副柔弱的模樣,淡淡地解釋一句。
侯爺就喜歡她這個調調,柔弱中帶着剛強,剛強中又帶着淡淡的冷意,在他的眼中,謝清荷比起外面那些胭脂俗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要不是受了委屈,你能這麼傷心?”侯爺拿出好男人的架勢繼續追問下去。
“夫人她……。”婆子和謝清荷向來配合得好,謝清荷欲語還休,她就必須站出來做好補充事宜。
“好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奶孃,你讓人進來將地上收拾趕緊,別讓侯爺不小心踩着受傷。”謝清荷彷彿處處都在爲鎮遠侯考慮。
鎮遠侯聽了以後,心裡果然覺得心裡舒服多了,他覺得自己這些年來對謝清荷百依百順做的簡直太對了。只有結髮夫妻纔是一條心,至於院子裡的那些姨娘和養在外面的外室,只能當做玩意玩玩,絕對不能交心。
“老奴這就吩咐人進來收拾。”婆子深深地看了謝清荷一眼,眼神中全是憐惜和心疼。
鎮遠侯看到她們主僕互動,心裡的疑惑更深了。
“又是哪些不長眼的東西,讓你如此操心費神發怒?”鎮遠侯的臉色沉下來,大有立刻找出罪魁禍首幫謝清荷出氣的模樣。
“也沒有什麼,不是府裡發生的事情。”謝清荷有帕子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解釋一聲。
“不是府裡的事情,還有誰這樣惹怒夫人?”
“還不是那挨千刀的蕭堇顏。”這一次謝清荷沒有回答,說話的是出去又進來的婆子。
“多嘴。”謝清荷嗔怪地瞪了婆子一眼。
“都是老奴嘴碎,忘記夫人交待。”婆子輕輕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蕭堇顏怎麼會惹怒了你?”鎮遠侯聽完婆子的話,更加納悶了。
別看他整天花天酒地,好像並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實際上,他還真的知道蕭堇顏是什麼人。
這還得益於蕭堇顏的名聲太過響亮的緣故。
這半個月,京城裡傳得最火辣的話題是什麼?出門問問去,誰不知道是關於相府、榮王府、月滿樓和蕭堇顏四角關係。
大家雖然礙於榮王府、相府和月家的門第不敢公開議論,但實際上,這個話題十分火爆,背後裡,已經有不少人在打賭,楚宣燁最後到底會選擇誰?相府、榮王府由先帝指定的親事是否能繼續?
對於蕭堇顏本人,侯爺也十分好奇。
想想,一個能讓京城三公子中的兩位動心的女人,實在是手段了得呀。聽說,就是那位陰晴不定的祁世子,對蕭堇顏也頗有好感,有人曾經就見過祁世子在公開場合下維護過蕭堇顏。
當然這話很多人也信,畢竟蕭堇顏和楚宣祁也是有生意上的來往的。
哇擦,一個女人搞定了京城三公子,蕭堇顏在大多數心目中,已經完全化身爲狐狸精一類的了。
加上蕭堇顏還是夜店的東家,一個花樓的女主子,就衝着這些條件,只要想想就已經足以讓人人血膨脹了。
侯爺就曾不止一次想過,要是哪一日親眼見到穿着女裝的蕭堇顏,也算是過一把眼癮了。
“侯爺明明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呢?”謝清荷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淚水,嗔怪地白了鎮遠侯一眼。
“本侯還真不明白。”鎮遠侯傻乎乎地看着她回答,有些心猿意馬。別看謝清荷已經接近十四歲了,可是她保養得好,看起來也最多隻要三十出頭而已。
三十多歲的女人還像少女一般撒嬌,謝清荷看起來不但沒有做作的模樣,反而爲她增添了一番別樣的情趣。
鎮遠侯平時就愛她這個調調。
“侯爺還裝。”謝清荷放下帕子,不高興說,“侯爺還真是一點兒不關心無雙。”
她的語氣中不自然就帶上了少許的埋怨。
鎮遠侯也不惱,他一向知道謝清荷喜歡女兒,可惜自從謝清荷出了那一次意外,她就再也不能生了。
府裡有庶女,謝清荷平時對那些庶女十分好。這一點兒也是鎮遠侯十分疼愛謝清荷的緣故,想想,哪一府的主母能像謝清荷這樣,對每一個人庶女關懷備至,他出去,誰不誇讚侯府裡的姑娘們被主母教導得好。
不過謝清荷最愛的卻並是府裡的這些庶女,她最稀罕的是相府的嫡女莫無雙。因爲莫無雙和謝家人長得最像,身上多多少少有謝清荷的影子。
對於這一點兒,侯爺也不計較,相反對此他還對謝清荷多了幾分憐惜之意。他明白,謝清荷之所以對莫無雙好,還不是將所有的母愛全都轉移到了莫無雙身上,誰叫莫無雙和那個無緣的女兒生的時辰差不多了。
哎,說來還是他對不住謝清荷,如果當初他不是被花樓裡的姑娘迷住了,也不會讓後院的賤人鑽了空子,害了那個孩子。
“夫人是擔心蕭堇顏搶走無雙的親事?”侯爺恍然大悟。
“外面傳得那麼難聽,我怎麼不擔心?”謝清荷又開始掉眼淚,“無雙雖然不是我們的女兒,可是這些年我都是將她當做女兒疼愛的。侯爺,如果不是……。”
鎮遠侯見她又有意提起當初的事情,連忙岔開話題,“我也是將無雙當做女兒一般。只是無雙是相府的嫡女,哪裡需要我們操心?”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謝清荷哭得更加傷心了,“侯爺,你不知道,每一次到相府看到無雙的時候,我都在想,要是能將她帶回侯府多好。我還得在姐姐面前控制住自己,侯爺可知我這些年多難過。”
“知道,我全都知道。”鎮遠侯連忙安撫她,“你也甭擔心,蕭堇顏再好,世子就是再喜歡她,她也只能進榮王府當個妾室,以她的身份,還能越過無雙的頭上去不成?夫人更別怕這門親事黃了,親事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定下的,榮王府再得寵,同樣也越不過先皇去。就是當今的皇上和太后,也不會允許蕭堇顏這樣的身份進到榮王府去。”
“越不過?誰說越不過。”謝清荷見他打太極,根本不關心莫無雙的死活,心裡的火氣直往上冒,“女人出嫁還不是靠男人,世子對蕭堇顏有多好,侯爺沒有聽到傳言嗎?就算無雙當了世子妃,如果得不到世子的寵愛,她豈能過得好?”
“夫人,你別忘記了,無雙身後站的是相府。莫家人向來護短,別說丞相皇恩正盛,就是莫家的兩位公子,也算是青年一代的才俊,他們對無雙都十分寵愛,到時候能眼睜睜看着無雙被人欺負嗎?”侯爺見她是真的惱了,只能用哄着的語氣勸她。
“人人都說蕭堇顏換上女裝,力壓京城所有美人,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美到哪裡去。”謝清荷陰狠地說。
“夫人可不能做傻事。”鎮遠侯吃了一驚,謝清荷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溫情小意一般,他哪裡見過謝清荷這樣的一面。
“侯爺,夫人是心疼無雙小姐呀。”婆子一見要壞事,趕緊在一旁補救。
謝清荷一驚,然後又咿咿呀呀開始哭起來,她邊哭邊述說,“侯爺說的,我哪裡不懂。可是隻要想到蕭堇顏要搶去本該無雙的一切,我就想到了我們的女兒。”
一提到那個無緣的孩子,侯爺徹底啞巴了,他理虧呀。“夫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要是想見見蕭堇顏倒也無礙,不過,你可不能發傻,去針對蕭堇顏。”
鎮遠侯愧疚歸愧疚,該有的理智還是有的,“世子對蕭堇顏正新鮮,你也知道楚宣燁那個人的性子,無理,他都能將別人的府邸翻了個底朝天,要是蕭堇顏出了什麼意外,他可不會顧及到侯府的面子。”
鎮遠侯提到楚宣燁,滿臉都是無奈。別看鎮遠侯的名聲挺響亮的,實際上,他在朝中的地位挺尷尬的。侯府的功勞是世襲而來,這個侯爵封號還會一代代的遞減下去。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身並無多少才幹,皇上看不上他,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他一直抱着在世一天享受一天的想法,胸中並無任何大志。
當然,他這樣的性子,自然也是怕事的個性,因此他纔會擔心謝清荷胡來。
“侯爺又看低了我。”謝清荷不滿地說,“我是那種混不清的人嗎?我只是氣不過,想看看蕭堇顏而已,又不會對她做什麼。我喜歡無雙不錯,可我和侯爺也有兒孫在,就算我不爲自己着想,我還能害了自己的兒孫不成嗎?”
似怒似嗔,謝清荷拿捏得十分到位,因此鎮遠侯並沒有多想什麼。相反,鎮遠侯還擔心她想多了,於是慌忙解釋一番,“夫人向來思維縝密,我哪裡會不放心。只是夫人對無雙一向視如己出,那蕭堇顏也實在是可惡,我這不是怕夫人見了她,會忍不住發怒,才特意提醒了一兩句而已。”
“茂兒抓週,我也想熱鬧一番,所以請了玉滿堂戲班過來,順便給蕭堇顏也下了帖子,我倒是要看看,蕭堇顏有沒有長了三頭六臂。”謝清荷聲音變得平和下來,“侯爺放心,我也是想趁機看看蕭堇顏長得如何,是否像外面傳言那樣貌美如花,並不會真的對她發怒。”
“夫人想見見就好了,以夫人的身份給她下了帖子,也是給足了面子給蕭堇顏,楚宣燁就算知道,也不會遷怒於你我。”鎮遠侯點點頭回答。
謝清荷見他明明是怕事,還要尋找藉口,心裡對他更加瞧不上了,不過臉上卻是依舊保持平和,不讓鎮遠侯瞧不出半點不妥出來。
婆子見謝清荷又將鎮遠侯哄住了,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轉眼之間,幾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一日就是侯府宴請的日子,蕭堇顏一大早就將自己收拾停當了。
她穿着大紅色的廣袖長袍,前襟、衣領和袖口都用白色的兔毛滾邊,衣服上用銀絲修上了朵朵的白梅,整個人只要走動起來,那白梅就如活了一般。這一套服裝全是楚宣燁令人做的。自從蕭堇顏在布莊中做了兩身棉衣以後,楚宣燁就不高興。
他是個小氣的人,蕭堇顏出去做衣服倒是沒有什麼,關鍵是蕭堇顏選擇的布莊不對,那是狐狸月滿樓的產業。蕭堇顏選擇月滿樓的布莊,不去他的布莊不就是看不上他嗎?
因此一心吃醋的楚宣燁愣是讓手下的繡娘在最短的時間內給蕭堇顏做了滿櫥的冬衣。從裡到外,一件沒有落下。
這下就是蕭堇顏生氣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只能從櫥子裡挑選一件穿起來。
除此之外,楚宣燁對蕭堇顏更是下了大手筆,蕭堇顏的梳妝檯上,更是放滿了各種匣子,這些匣子裡,都是楚宣燁爲蕭堇顏置辦的各種首飾。
蕭堇顏不喜歡太過華麗的首飾,出門的時候,只是挑選了一隻白色的玉簪將髮髻固定,又用紫色和粉色的布條將頭髮挽一些起來。這種打扮看似很簡單,但因爲獨特,反而給她增添了別樣的嫵媚。
蕭堇顏出門的時候,就同時將楚宣燁和月滿樓驚豔到了。
“我陪你一起過去。”月滿樓主動上前說。
楚宣燁是不喜歡人情來往,何況侯府在他的眼中還真上不得檯面,因此就算蕭堇顏說要到侯府去,他也沒有主動提出要跟着蕭堇顏一起過去。
“女人的宴請,你跟着湊什麼熱鬧?”他本人不但不願意過去,還攔着月滿樓,也不許月滿樓跟着蕭堇顏過去。
“楚宣燁,你管得太寬了些。”月滿樓眼神冷了下來。
“你是在感謝爺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輪到臉皮厚,楚宣燁自信,全京城裡絕對不會有人能蓋過他。
“月大哥,聽說這一次聚會多是以女眷爲主。你和我一起過去的話,的確有些不合適。”蕭堇顏笑着安慰他,“只是過去坐坐而已,不會出什麼事情,你放心好了。”
月滿樓聽她這麼一說,倒是不好繼續要跟着她了。
“伺候好。”楚宣燁笑眯眯地來一句。
“是,爺。”紫蘇和枯夏齊聲答應。
王瑤臉色發紅,她明白楚宣燁也是在故意說給她聽。這是對她上一次在相府內沒有照顧好蕭堇顏而發出的警告。
被無聲的警告,王瑤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對楚宣燁增添了幾分好感。
只有真正關心蕭堇顏,楚宣燁纔會費盡心思安排好一切。
“月大哥、世子,我走了。”蕭堇顏笑着說。
“外面的雪沒有化,不要隨意脫掉身上的披風。”楚宣燁忍不住又廢話一句。
“嗯。”蕭堇顏異常的乖巧,她的回答,讓楚宣燁十分滿意,幸福的半眯上了眼睛。
三個婢女十分用心,她們一起將蕭堇顏圍在中間出了門。
“你爭不過我的,我們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等看不到蕭堇顏的影子,楚宣燁忽然對看着蕭堇顏背影發呆的月滿樓來了一句。
“她不願意承認,你只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去逼她承認嗎?”月滿樓的語氣中帶着薄怒。
“她不願意的事情,我絕對不會逼着她去做。即使沒有那一層關係,我們也是天生一對。”楚宣燁笑眯眯地說,“月滿樓,你很有才,對她的確很上心,但你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將她當作了知己看。”
月滿樓聞言,縮在袖子中的手頓時握成了拳頭。
楚宣燁說得沒錯,他最大的錯,就是開始的時候,將蕭堇顏當做了最好的朋友看。男女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很玄妙,朋友的界限也很微妙。他將蕭堇顏當做了最好的朋友,導致了蕭堇顏在心目中,也是將他判定爲朋友的範疇。
這個範疇既然定下,再想改變,就很不容易了。
相反,楚宣燁就聰明多了,不,楚宣燁完全是歪打正着。蕭堇顏當初之所以選擇楚宣燁爲合作對象,完全是想借着楚宣燁的勢力作爲靠山,可是隨着楚宣燁的死纏爛打,蕭堇顏或許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對楚宣燁的感情在發生了偏移。
或許,正是應了那句老話,烈女怕纏郎,女人的感情很複雜,如果認定了心中的情人,往往不會改變初衷。楚宣燁死纏爛打的招數很管用,最起碼,他月滿樓在楚宣燁面前算是一個失敗者。
“你明知道謝清荷的目的不單純,爲什麼還放她一個人過去?”月滿樓十分惱怒。他一向清心寡慾,可是今日冷不丁被楚宣燁來了那麼一句,他的心全亂了。
他是個高傲的人,不是十分優秀的人,很難入他的眼。就算是被人稱爲京城雙姝的莫無雙和林芳菲,他都看不上。蕭堇顏卻入了他的眼,接着漸漸地走進了他的心。
當他認識到自己的情感,下定決心要和蕭堇顏共度以後的人生時,老天卻似乎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該面對的總得面對。與其讓敵人在暗處下黑手,倒不如將他們拉到明處來。當然,我不會讓堇顏有半點兒差池,莫家也不會。”楚宣燁笑着說。
“如果堇顏知道,你和莫家聯手的話,她一定會埋怨你。”月滿樓冷笑着說,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大名鼎鼎的月公子原來也有着急的時候。”楚宣燁大笑起來,“我和莫家算不得聯手,莫無塵和莫無心兄弟兩個到江南,將事情理得差不多了,我只不過是做了順水人情,給他們送了幾個證人罷了。”
“堇顏不喜歡莫家。”月滿樓十分固執。
“她喜歡也罷,不喜歡也罷,全由她自己的心意做決定,我是不會逼着她,當然堇顏不願意的話,莫家也別想逼着她。我幫了莫無塵和莫無心一把,是因爲我討厭那些自以爲是的混蛋,她們白白地霸佔了本屬於堇顏的東西,哪怕堇顏不喜歡,她們也甭想白得,都得給老子吐出來。”楚宣燁冷笑着開口,“爺的媳婦不是什麼人都能算計的。他們既然敢算計堇顏,總得付出一點兒代價出來才行。他們越是在意的東西,爺偏偏就要讓他們失去,你說,他們籌劃這麼久的東西忽然一夜之間失去了,會不會十分有趣呢?”
月滿樓默然,心裡抽痛得更加厲害了。
如果他和楚宣燁的角色換一下的話,他或許也會像楚宣燁一樣做。凡是算計蕭堇顏的人,他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不,就是現在,他也決不會讓那些傷害過蕭堇顏的人好過。
“至於莫家,爺也不會將他們當一回事。如果不是他們瞎了眼,就不會讓堇顏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楚宣燁悠哉地說,“想平白得了堇顏,美得他們。”
月滿樓定定地看着楚宣燁,他知道楚宣燁不是在故意誇大其詞。這傢伙是真的不怎麼待見莫家,原來是,將來只要蕭堇顏不喜歡莫家,他還是。
以楚宣燁的身份,的確不需要莫家爲他錦上添花。
越是這樣,月滿樓的心越是痛苦。楚宣燁、蕭堇顏,兩個名字不停地在他的腦子裡盤旋,轉得他腦袋微微在痛。
楚宣燁說完,心裡痛快多了,他看也不看臉色發白的月滿樓一眼,笑眯眯地轉身走了。
哼,月滿樓想撬牆角,也得看他同不同意。打擊了情敵以後,當務之急還是照顧好自己的媳婦纔是重中之重。
別看他剛纔在月滿樓面前自信滿滿,實際上,將蕭堇顏交給紫蘇、枯夏和暗衛護着,他還真不放心。要想放心的,當然還是本人過去比較實際一些。
想到這兒,楚宣燁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出門的蕭堇顏並不知道她走了以後,兩個男人爲了她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鬥。
她抱着湯婆子坐在馬車裡正在發呆。
謝清荷爲什麼要特意宴請她呢?宴席上會不會再次遇上莫夫人,甚至是莫無雙?畢竟,謝清荷和莫夫人是姐妹,今日這樣的場面,按理說,莫夫人是一定會出現的。
到時候大家見面,會不會很尷尬呢?還有她該說些什麼?
幾個丫頭看到她又開始發呆,個個都聰明地閉上了嘴巴。
馬車很安靜地前行,一直保持到了侯府面前。
“小姐,到了。”等馬車停穩以後,王瑤輕聲提醒蕭堇顏。
“好,下車。”蕭堇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然後吩咐。
紫蘇和枯夏、王瑤先下了車,蕭堇顏最後才下車。
她的腳一落地,紫蘇立刻拿出一件紅色的披風給她披上了。
這一件披風和上一次的紅色披風又有不同之處,毛色看起來好像也更好。
蕭堇顏本身畏寒,並沒有拒絕紫蘇的好意,直接接過披風繫上了。
地上的積雪很厚,還沒有化掉。不過侯府門前的一片倒是被清理乾淨了,青色的石板清清爽爽,一點兒也不髒。
“將禮物帶上了。”蕭堇顏吩咐。
“是,小姐。”王平答應一聲,從馬車裡拿出了有一個匣子出來。
和上一次去莫府不同,這一次到侯府來,蕭堇顏並沒有準備什麼字畫,而是讓王平準備了一塊把玩的玉器。
這份禮物有點兒俗氣,但又符合大戶人家相互往來送的人情,很是中規中矩。
侯府負責登記接收禮物的小廝,聽到王平報出的家門以後,兩眼中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目光。這種帶着羞辱人的目光,看得王平真想上前直接給他一個大耳光。
好在王平不願意給蕭堇顏惹禍,他寒着臉退到了蕭堇顏的身後站着。
逢高踩低的人,蕭堇顏見多了。侯府小廝不善的目光,沒有帶給她絲毫的影響,她不願意顯得太突出,直接帶着幾個丫頭一起往後院走去。
由於王平是男子,不能直接到後院去,蕭堇顏則讓他躲進了馬車裡避風去了。
侯府今日宴請的客人和相府比起來,要少得多,她的到來,吸引了一些人的主意。
蕭堇顏目不斜視繼續往裡走,對於別人的注視根本不在意,心裡還在不時誇讚謝清荷的精明,以謝清荷的身份,以及她和莫夫人的關係,想必今日宴請而來的客人都是京城裡的貴客纔對。
蕭堇顏卻不知道她其實猜錯了,謝清荷本來就喜歡講究排場的人,恨不得處處顯示她的不同來,可惜京城中高門大戶最是講究規矩二字。
謝家的門庭當年的確高,不過已經衰落了。縱然有宮裡的幾位撐着臉面,也無濟於事。謝落還好,她嫁的是相爺,又是謝家的嫡女,手裡據說還握着先皇和先太后給的護身符,身價自然水漲船高,她無論走到哪裡,所有的女眷都會高看她幾分。
但謝清荷不同,即使謝清荷現在是鎮遠侯府的正經夫人,但她謝家庶女的身份是坐實。不對,嚴格來說,謝清荷連庶女都不是,她是謝家的外室剩下的女兒。後來謝家擺了以後,她才得以回到謝家去。
這樣的身份,讓謝落在貴婦之中有些尷尬。
京城裡真正有底蘊的幾家夫人,根本不願意接納她,如果不是看在謝落的面子上,謝清荷估計連一些府邸都進不去。
而這些,蕭堇顏是真的不清楚。
她帶着三個丫頭跟在侯府小廝的後面來到了後院。
侯府的後院比較大,謝清荷果然是請的女眷比較多,冬季的天氣比較冷,請來的客人大多都是在屋內,而走廊中站着的大多是各府的丫頭。
“這些小姐是?”蕭堇顏的出現,讓守在外面接待的婆子疑惑起來。請來的女眷,婆子也是花了大力氣記住她們樣貌的。
蕭堇顏對於她來說,完全是一個面生的人。
“蕭堇顏。”蕭堇顏不等自己身邊的丫頭說話,直接開了口。
婆子聽她自報家門,眼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蕭小姐請,幾位姑娘只能委屈在外面候着了。”
她的語氣帶着少許的傲然,站在走廊下的各府婢女也都忍不住斜睨看着蕭堇顏,同樣的,她們的眼中也帶着少許的輕視。
王瑤心裡大怒,不過她是懂規矩的,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給蕭堇顏增添麻煩,所以只能咬着牙瞪了婆子一眼。
紫蘇的臉色更加傲然,她冷笑看着婆子開口,“既然屋子小,就別請客好了。”
挑釁的意味很重。
婆子臉色一變,該死的丫頭居然敢看不起侯府,她斜着眼白了紫蘇一眼,“侯府大得很,只要眼瞎的人才看不到。蕭小姐請見諒,咱們侯府向來講究規矩,可不是什麼下九流那些玩意比擬的。”
蕭堇顏聽她話中有話,淡淡開口與,“紫蘇,聽到沒有,侯府是很有規矩的地方,你問清楚一些,別到時候鬧了笑話。”
“是,小姐。奴婢雖然是從榮王府出來的,還真不敢託大說自個什麼都懂,一會兒一定好好向這些嬤嬤好好學學,侯府的規矩到底有多大。”紫蘇冷笑看着婆子開口,“不過,侯府的規矩再大,奴婢幾個也是要跟在小姐身邊的,這可是世子再三吩咐過得。奴婢可沒有膽子違背世子的意思。”
婆子還敢拿侯府來壓人!紫蘇更乾脆,直接擡出了榮王府。
婆子一聽,果然臉色變的青一陣白一陣,侯府再大,還能翻到榮王府的頭上去?她萬萬沒有想到蕭堇顏身邊的丫頭居然是從榮王府出來。
“臉兒果然很重要,連榮王府的婢女都使喚上,不知我們該何如稱呼你呢?”就在婆子不知如何應對時,一道嬌喝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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