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很討喜,分明是在擡高蕭堇顏。如果換成了別人,一定會心花怒放。
可是蕭堇顏卻面無表情,踩低是人惡劣的本性之一,她要是計較的話,纔是真的可笑了。
“進去吧。”她轉身吩咐王瑤和王平,然後率先進了屋子。
王平小妹兩個立刻跟上了。
守門的小廝討了一個無趣,衝着他們的背影偷偷吐了一口。
蕭府這邊的環境,蕭堇顏也算得上比較熟悉了。雖然這邊的院子從他們走後,也修葺過,但大體的道路還是沒有改變原樣。
她順着小路往花廳方向走去。
“賤蹄子、小畜生,老孃看你們還能囂張多久。”沒等蕭堇顏靠近花廳的院子,她們就聽到了老印氏高聲的叫罵聲。
“娘,消消氣,爲這種目無尊長的白眼狼氣壞了身體可不好。”印氏假惺惺地勸着。
“呸,沒用的東西。”
“蕭堇風,你現在跪下來向我們磕頭認錯,等會兒我們說不定發了善心,還能爲你多說兩句好話。”
“賤人,當初你們趕我們出去的時候,沒想到還有今天吧。”
“滾。”吳依琳的聲音中帶着瘋癲和氣憤。
“你讓我們滾,我們就滾嗎?告訴你們,我們可是御史大人請來的,對了,等會兒世子大人也會爲我們做主的。”蕭青禾的聲音中明顯帶着幸災樂禍和顯擺的意思。
“祖母,你是想逼死我們一家嗎?他們是你的親人,難道我蕭堇風就不是嗎?”蕭堇風的語氣帶着悲憤,還帶着一如既往的天真。
蕭堇顏站在門外靜靜地聽着,並沒有直接推門進去了。
“誰是你的祖母。”老印氏的聲音高而尖,只往人的耳朵裡鑽,蕭堇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當初你趕走我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是你的祖母。想讓我們重新認下你,行,你將這個潑婦給老孃休了。”老印氏的戰鬥力很強。
“妹夫。”
“相公。”
“我……我是不會休了夫人的……”
“蕭堇風,你去死吧。”
“好了,都消停一下,等御史和世子大人來了再說。”
一時間,屋子裡的聲音變得十分嘈雜。
蕭堇顏就在這時候,輕輕地推開門進去了。
花廳的大門是敞開的,蕭堇顏一走進去,所有的人就全都看到了她。
大房的人沒有想到蕭堇顏今日也會過來,他們一大家的人,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吳家兄妹見到她則是一臉的驚喜,兩邊的反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堇顏。”蕭堇風看到蕭堇顏出現在面前,眼睛頓時溼潤了,嘴角也開始哆嗦起來。人情冷暖,這段時間,他真是受夠了。
他沒有想過大房和老印氏的心會如此的惡毒,居然想斷了他所有的後路。他的傷這些天養得已經好多了,但是他的心口上的傷卻很深很深。即使沒有出門,即使家中所有人瞞着他,蕭堇風也知道,翰林院發生的一幕,對他的仕途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不過,沒人在他面前提,他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當然心裡也存在小小的僥倖,或許翰林院早就查明瞭事情真相:完全是大房的胡鬧,和他蕭堇風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直到今日一清早,大房的人衝進來對他們一家罵開,才徹底打消了他心頭那麼一絲僥倖。
原來如此,原來連聖上的都知道了。
情急之下的蕭堇風,剛剛吐了好幾口血,可即便如此,大房的人一點兒放過他的跡象也沒有。
蕭堇風此刻完全絕望了。
就在這時候,蕭堇顏神蹟般地出現了。
哪怕蕭堇風知道蕭堇顏的出現,對他來說,或許是雪上加霜,他心裡還是很高興。
當初蕭堇顏帶着堇辰和堇春離開,已經成了他的心病。
他多麼渴望再一次見到下面三個弟弟能重新回來,兄弟之間能回到最初和睦的狀態,可惜蕭堇顏從不給他機會。
現在好了,堇顏終於願意踏進這座院子裡了。她願意來,是不是代表願意原諒他呢?
“二叔子。”吳依琳也激動叫起來,她是知道吳步成去找了蕭堇顏的,所以她可以確定,蕭堇顏之所以願意過來,就是爲了幫他們。
想到蕭堇顏身後站的是楚宣燁和月滿樓,吳依琳躁動不安的心終於稍稍平靜下來了。
“蕭堇顏,你可不能傻不拉幾被他們給哄了去,難道你忘記了,當初這個女人是怎麼對待你們兄弟三人的?”蕭青蓮竄過來指着蕭堇顏教訓。
“對對,當初這個女人害了你不淺呀。”蕭堇輝跟着附和。
“你來幹什麼?”老印氏因爲在蕭宅吃過楚宣燁的虧,因此她對蕭堇顏是從骨子裡恨,不過也正是因爲吃過虧,她現在在看到蕭堇顏,也再不敢像以前那樣擺譜了。
蕭堇顏誰也不想搭理,她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然後微微閉上眼睛繼續養神。
她這副風淡雲輕的模樣,更加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蕭堇木臉色發沉,他的一雙眼睛如獵豹一般死死地盯着蕭堇顏,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將蕭堇顏撕碎了。
不過,他可不傻,他上前輕輕地抵了老印氏一把。
老印氏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她的好日子全是蕭堇木帶給她的。今非昔比,她爲了不讓蕭堇木掉面子,特意將剛做的新做的綢緞夏衣穿來了,頭上也插了一直鎏金的簪子,雖然以她這樣的年紀,帶着簪子並不合適,但架不住老印氏自我感覺良好啊。
她用一雙三角眼狠狠地瞪了蕭堇顏一眼,哼,三房生的全不是東西,看看,她疼大孫子果然沒有錯。現在堇木已經攀附上了長公主府的公子做靠山,還怕三房的這些玩意嗎?
“你也是個小畜生,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老印氏一激動,就想衝過去給蕭堇顏一巴掌。
“祖母。”蕭堇風大吃一驚,擋在了蕭堇顏的面前。
老印氏毫不含糊,看到他擋在前面,手下一點兒沒有留情,一巴掌直接扇在了他的臉上。
蕭堇風半邊的臉頓時腫了起來。
“相公。”吳依琳急了,想過去拉開蕭堇風。
吳步成怕老印氏傷害到她,急忙拽住了她,同時又不滿地瞪了老印氏一眼,順帶將蕭堇顏也埋怨上了。
唉,蕭堇風就是個傻子。沒看到蕭堇顏身後處着兩尊大神嗎,老印氏要是敢對蕭堇顏出手,那對兄妹還不將老東西打死。
也就蕭堇風沒眼力,傻乎乎地衝上前去捱揍。
“白眼狼,小畜生,你們全都喪盡天良,不得好死。”老印氏破口大罵,用詞十分惡毒,一點兒沒有將蕭堇風和蕭堇顏當作孫子看待。
“蕭堇顏,哪怕是斷了親,祖母是長輩,你也不敢如此目中無人。”蕭堇木也記恨她當初讓楚宣燁送他們去牢獄的往事,立刻抓住機會上去挑唆。
“蕭堇木你是在罵她是老畜生嗎?”蕭堇顏終於開口了。
不過她說出的話,實在夠氣人的,老印氏就被她氣得直打哆嗦。
“蕭堇顏,你翻了天不成。辱罵長輩,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你自己罵,還想誣賴我兒子,你果然就是個白眼狼。”印氏聽她誣賴自己的兒子立刻蹦躂出來了,“等會兒御史和世子大人來了,有你們好看的。”
“剛纔老太太罵我是小畜生、白眼狼,現在蕭堇木又說你是我的長輩是祖母,我既然是小畜生,那麼你自然就是老畜生,蕭大伯和大娘就是次之的畜生,其餘的你、你,還有你們,也和我一樣,大家都是小畜生罷了,難道我說錯了嗎?”蕭堇顏不疾不徐地開口。
“你……”蕭堇木氣得臉色鐵青,卻不知道如何辯解。
“蕭堇顏,你少顛倒黑白。”蕭青禾急得跳腳。
蕭堇顏歪頭看了看她,然後漫不經心地回答,“論起顛倒黑白,當然誰也比不上蕭大伯和大娘了,否則的話,這麼多年來,我爹又怎麼會被你們騙走那麼多的銀子呢?”
“你胡說八道,那些銀子明明是死鬼老三孝敬孃的。”印氏大聲嚷嚷,希望掩飾自己的心虛。
“既然是孝敬老人的銀子,爲什麼蕭大伯一家不但不用出一個銅板,反而還跟着一起用呢?再說了,你們生了兒子不養,送到我們家來養又怎麼算?如果說誰纔是白眼狼的話,呵呵,眼前不就是嗎?”蕭堇顏冷笑看着蕭堇木說。
在蕭堇顏看來,蕭堇木是真的白眼狼一個。他從懂事開始,幾乎就吃住在三房處,三房對他待如己出,臨頭來,他反而將三房怨恨上了,甚至現在還聯合外人一起來欺負三房的子嗣,這纔是白眼狼,小畜生中的典範呀。
蕭堇木臉色漲紅,他滿眼陰霾狠狠地盯着蕭堇顏。
蕭堇顏坦然和他對視,雙方都不說話,但邊上的人看了都將心吊起來了。
吳步成看到大房的人在蕭堇顏的手裡吃癟,心裡暗自高興。蕭堇顏果然厲害,這纔是不見血的手刃對手呀。
吳步星一邊顧着捂着肚子的吳依琳,一邊冷笑盯着大房其他人。
蕭堇風捂着臉,緊張地不時看看蕭堇顏,又不時看看蕭堇木,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大房的人蠢蠢欲動,想幫蕭堇木一把。
王瑤和王平冷笑着上前一步,從蕭堇顏的身後站到了她的兩側預防大房的人出手。
“原來都齊了。”忽然,一道聲音在空寂的院子裡響起。
聽到聲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外看去,只見,院子裡來了一行人。
領頭的正是楚宣祁,他的身後則跟着好幾個御史,一行人正一臉嚴肅地打量着蕭堇顏等人。
“民婦見過世子和衆位大人,求世子和大人給民婦做主啊。”老印氏居然知道先發制人,她搶在衆人之前,第一個給楚宣祁和衆位御史跪了下來。“子孫忤逆老婦,老天無眼呀,還讓這種人做了官。”
說完,當衆嚎啕大哭起來。
蕭堇風的臉色一片通紅,雙眼中流出了悲痛而又難以置信的目光。
蕭堇顏見蕭堇風落到如今的境地,居然還對老印氏抱有幻想,不禁冷笑起來。
吳依琳的情緒有些激動,“你胡說,明明是你們上門來欺人太甚,還想顛倒黑白,你們就不怕遭受天打雷劈嗎?”
“衆位大人,你們也聽到了。這哪是官夫人對長輩的態度,求大人爲老婦做主呀。”老印氏拿出絕招,只抓住一條理由,然後大哭。
幾個御史不喜地斜睨了吳依琳一眼。
吳依琳忽然意識到自己中了老印氏的計,一時她又說不清楚,氣得整個人都在打晃。
“妹妹,別說話,只有御史大人爲妹夫做主。”吳步成怕她氣壞身體,動了胎氣,連忙拉住她低聲安慰她。
吳依琳擡眼看了一旁蕭堇風。
蕭堇風滿臉悲痛,整個身體搖搖欲墜,看起來比她好像還要虛弱。
“娘,你咋這麼命苦呢?”印氏覺得時機到了,她撲在了老印氏身邊,抱着老印氏就大聲哭起來,“這麼多年,你爲他吃苦受累,將他疼到了骨子裡,沒想到他做了官就忘了本,不僅將我們趕出去,還想趕盡殺絕呀。蕭堇風,你就是一隻白眼狼,畜生。”
說完,她狠狠地瞪了蕭堇風一眼。
“唉,家門不幸啊。”蕭遠慶抱着腦袋蹲在一旁感嘆。
“祖母。”
“祖母。”
蕭青禾和蕭青蓮也撲到了老印氏身邊哭泣起來。
看着哭成一團的女眷,幾個御史的心不知不覺就偏向了到大房一邊。
“蕭堇風,我等奉皇上諭旨,特意過來查明你的品性。”章御史大聲開口。
“是,下官在。”蕭堇風戰戰兢兢地回答。
“本官問你,他們可是你的親人?”
蕭堇風看了地上的老印氏,躊躇了一下。
吳依琳和吳步成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兩個人心裡暗自祈禱,這時候,蕭堇風千萬不要犯傻了纔好。
可惜,他們的祈禱落空了,在思考片刻以後,蕭堇風覺得即使老印氏對他再不好,卻改變不了他們血脈相傳的事實,於是他恭恭敬敬地回答,“是。”
章御史聽了,微微點頭,接着又問,“他們曾經住在你處,是被你們趕出去的,對否?”
“是,大人。”蕭堇風覺得這一條御史說的也是事實。
“蕭堇風,聽說你和他們斷了親,是不是?”另一個御史問。
正在地上哭泣的老印氏等人聽了,立刻急了,別看她們一直哭哭啼啼的,其實耳朵一直豎着了。御史問的話,一字不落地進了她們的耳朵。
印氏怕蕭堇風說出實情,立刻搶着解釋,“當初他們爲了到京城來享福,是故意騙了我們寫下斷親書。”
蕭堇木聽了,氣得要死。印氏的話完全多此一舉,讓人聽了反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他上前一步,給御史們和楚宣祁跪下,“世子、大人,無論是否斷了親,蕭堇風身上還是流着蕭家的血脈,這一點兒永遠都不會變。當今聖上重孝道,蕭堇風作爲朝廷命官,更應該孝敬長輩纔對。可是他嫌貧愛富,讓祖母這麼大的年紀差點兒流露在街頭。”
說完,他長長地嘆口氣,用惋惜的眼神瞥了蕭堇風一眼。
“別說了,娘,是兒子無用啊。”蕭遠慶配合他大聲哭喊了一聲。
“我命苦呀。大人,民婦不平,我朝皇上聖明,可不能讓這種道貌岸然的東西壞了皇上的賢明,壞了朝廷的章程。”老印氏指着蕭堇風罵道。
蕭堇顏一直知道大房的厚顏無恥,今日親眼看到他們一家互相配合演出了一場好戲,對他們的無恥又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如果不是地點、立場不同,她都想給大房的表演鼓掌喝彩了。
“蕭堇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章御史大聲呵斥蕭堇風,看着蕭堇風的眼神也帶着濃濃的鄙夷之情。
“回大人,當初斷親,下官完全是遵照父親臨終的囑託,根本不是在糊弄他們。還有,父親臨終之時,也是留了田地和銀子給祖父祖母養老,請大人明察。”蕭堇風忍着悲痛,顫抖着回答。
“老婦人,蕭堇風說的可曾是實情?”老御史終於開口,他的臉色嚴肅,眼神如利劍一般射向老印氏。
別看老印氏鬧騰得厲害,其實她就是一隻紙老虎。今日她的所言所做,全是昨日在家中,蕭堇木教她的。本以爲,她的年紀大,一哭二鬧後,御史們肯定對她同情不已,從而達到中傷蕭堇風的目的。
哪知道現在冒出一個節外生枝出來,面對老御史嚴厲的眼神,老印氏下意識將目光轉向了蕭堇木。
蕭堇木差點兒氣瘋了,都是一羣無用的東西,只會拖他的後腿。
他剛要說話,楚宣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簡直就是數九隆冬中的冰刀,讓蕭堇木從頭頂到腳跟全都冷了下來。
他硬生生打住了。
“回大人的話,虎毒不食子,蕭堇風也是我老蕭家的子孫,如果不是他太過惡毒,老婦人哪會對他如此怨恨,又豈會捨得傷他?”緊張過後,老印氏決定按照昨日在家中商量的第二套方案去做。
悲情牌一打,果然成功地打消了幾個御史眼中的疑惑。
“蕭堇風不僅對長輩不孝,對兄弟也不恭,他進了翰林院以後,不顧老三的囑託,愣是將下面三個小的趕出了家門,任由他們流露在大街上自生自滅了。”蕭遠慶站出來義正言辭地說。
當然他說這番話,也是在腦子裡斟酌一番的。他在賭,他賭蕭堇顏今日過來也是對蕭堇風落井下石來了。
當初蕭堇風和吳依琳這對“好哥嫂”可沒少對他們兄弟三人下黑手,蕭堇顏心中肯定和他們一樣,早就對蕭堇風恨之入骨了。
說不定蕭堇顏也早就想將蕭堇風拉下馬了。如今,御史們都被驚動來了,蕭堇顏肯定不會願意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蕭堇風,他說的可是實情?”章御史瞪着蕭堇風問。
蕭堇風和吳依琳腦門上全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是,大人,當初是下官對不住三個弟弟。”
蕭堇風是老實人,他明知這樣的回答,會對自己的仕途不利,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按照事實承認了。
“大人,是我容不得他們,將他們趕出去的,和相公根本沒有絲毫的關係。”吳依琳挺着大肚子跪下來哭着說。
吳步成拉不住她,聽到她一番話,腦袋都大了。
“不,是我這個兄長的對不住他們,你也是爲了我罷了。”蕭堇風一陣難過。他覺得自己窩囊極了,長輩不喜,對不住下面的兄弟,現在連媳婦都護不住了,想想,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沒用的男人嗎?
“大人,你也看到聽到了,蕭堇風對長輩不孝,對兄弟沒有愛護之心,這樣的人豈能入朝爲官?”章御史拱手對老御史說。
老御史臉色也有些難看,他給了蕭堇風辯護的機會,但蕭堇風的反應太讓他失望了。他寒着臉,再一次問蕭堇風,“蕭堇風,你真的與下面的三個弟弟也斷了親嗎?”
“是,大人。”蕭堇風不敢隱瞞,也不想作假。
楚宣祁看了一出好戲,他似笑非笑地瞥了蕭堇顏一眼,然後淡淡的開口,“既然蕭堇風已經承認自己品行不端,各位大人,事情是不是到此爲止,可以回去向皇上覆命呢?”
“世子說的極是。”幾個御史全都點之後附和。
“不,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蕭公子,求求你……”吳依琳急了,她不顧御史們還在場,轉身爬着到了蕭堇顏的腳邊。
“娘子。”蕭堇風見了,心裡又恨又氣,他一臉羞憤地過去將吳依琳扶起來,“一切都是爲夫的錯,爲夫愧對……”
“各位大人。”蕭堇顏忽然淡淡地開口,“草民也是當事人之一,各位大人難道沒有什麼問題要問問草民嗎?”
“蕭堇顏,蕭堇風自己已經承認了品行不端,還有什麼好問的。”章御史早就聽過蕭堇顏的大名,只是他個性一向古板,外面傳的都是蕭堇顏和楚宣燁的桃色緋聞,因此章御史是打心底對蕭堇顏不喜。
因此,他對蕭堇顏說話的口氣十分差。
“常言說,眼見爲實。草民好像什麼話都沒有說,都是別人給草民頭上扣了帽子,大人又憑什麼不允許草民開口爲自己辯解幾句呢?”蕭堇顏淡淡地反問。
“不可理喻。”章御史被她質問得滿臉通紅。
蕭堇顏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御史不是她今日關注的重點,她要面對的,一直是默默無聲的楚宣祁。
“世子也覺得草民的要求是不可理喻嗎?”蕭堇顏淡笑看着楚宣祁問。
楚宣祁見她主動出擊,也冷冷一笑,“既然是證人,你當然有說話的機會。”
“多謝世子,那草民就放心了。”蕭堇顏這一次是真的笑了起來。
“大人。”既然章御史對蕭堇顏露出了敵意,那麼蕭堇顏也不想慣着他。她上前一步恭敬地給老御史行了禮。
“好,蕭堇顏,你有話要說。各位大人都在,你就說清楚吧。”老御史耐着性子又坐下。
“這位老婦人,的確是我和蕭大人的祖母。”蕭堇顏一開口,可樂壞了印氏。
老印氏和蕭遠慶卻狐疑地看了蕭堇顏一眼,滿眼都是對她的而懷疑。而蕭堇木的心則吊了起來,他知道蕭堇顏要比蕭堇風難纏多了。
“蕭大人的確是遵照父親臨終時的囑託才和他們斷了親,當初在場作證的人全都是地方名人,既有父母官,也有書院中德高望重的夫子,還有平時相處和睦的鄰里。各位大人試想,作爲一個兒子,父親爲什麼要在臨終的時候,特意讓自己的兒女和族人斷親,主動要求逐出家譜?”蕭堇顏的語氣平淡,如在講述別人家的故事。
“爲何?”老御史看到蕭堇顏三言兩句就讓各位御史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心裡對蕭堇顏不禁偏愛了幾分。
“因爲這些人雖然是親人,但是做的卻比仇人還要狠。父親在世的時候,每年在書院中得的銀子,幾乎全都交給了老宅子,還將大房二房的孩子接到了鎮上,送他們去讀書。各位大人都是讀書人,應該知道,一個普通人家要養活幾個讀書人的花費吧?”蕭堇顏冷笑着看着一旁臉色發僵的蕭堇木。
蕭堇木臉色鐵青,目光如淬了毒一般看着蕭堇顏。
幾個御史交頭接耳議論了一番,他們作爲讀書人,自然是知道普通百姓培養一個讀書人的艱難。
“爲了侄子,我的兩個弟弟都沒有機會進書院去讀書。可笑的是,父親無怨無悔的付出,收穫的卻是大房一家的白眼和埋怨。”蕭堇顏頓了頓繼續說。
“你胡說八道,當初你父親讀書,也是我們供了他,他有本事了,不應該回報我們?”印氏急了。
蕭堇顏頓時閉口不談。
“你這個病秧子,就是個煞星……”印氏罵上癮了,她不顧御史們還在,就開始對着蕭堇顏開罵。
“閉嘴。”楚宣祁發怒。
在京城裡住幾日,印氏是聽過楚宣祁的大名的,而且她來蕭府的時候,蕭堇木和蕭遠慶也曾經警告她,特別叮囑她千萬不能惹怒了楚宣祁,否則的話,別說整垮蕭堇風了,就是他們一家的性命也難以保住。
印氏向來惜命,楚宣祁一開口,她立刻驚恐地捂住嘴巴,再也不敢說任何話了。
“我的母親很偉大,她爲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所以不顧別人的風言風語,拋頭露面做起了小買賣。我從小到身體都不好,是個藥罐子。可以說,如果沒有母親,我根本就活不到現在。所以我決不允許有人侮辱我的父母。而所謂的祖母和大伯一家,看到我們母親早逝,父親也要不行了,居然上門來想逼着父親將母親留下的陪嫁交給他們。”蕭堇顏不慌不忙,一切都是娓娓道來。
正是這份從容的態度,讓她說的話可信度反而更高。
“各位大人也有當父母長輩的,應該明白做父親對子女的心意,爲了不讓我們年幼的四兄弟落個居無定所,被人欺凌的下場,所以父親才冒天下之大不韙,找了中人讓我們和老宅子的人斷了親,斷親的時候,將鎮上的大院子給了蕭老太太,另外還給了一半的土地和幾十兩銀子。請問各位大人,蕭大人是遵照父命斷親,他有何錯?”蕭堇顏不卑不亢,看着幾個御史問。
老御史微微頷首,對蕭堇顏又多了幾分欣賞之情,“原來其中還有隱情呀,各位有何想法?”
“即便和老宅子斷親他無錯,那麼蕭堇風拋棄幼弟,卻是事實吧?”一個御史嚴肅地盯着她問。
吳依琳的心又吊了起來,生怕蕭堇顏這時候咬蕭堇風一口。
蕭堇顏淡淡地看了蕭堇風一眼,然後回答,“大人又被人帶歪了。當初我們到京城,身上的銀子不多,我又需要銀子養病,所以草民想做一點兒小生意賺點兒銀子。蕭大人爲人耿直,攔着小人,於是小人一氣之下,當然也不願意連累蕭大人的名聲,就鬧着斷親離開了。”
“你自己離開也罷,爲什麼下面兩個小的也願意跟着你離開過苦日子?”章御史咄咄逼人。
“那是因爲,當初在江南時,蕭大人一心撲在書本上,立志要報效朝廷,因此並沒有我們下面的幾個兄弟感情深厚。”蕭堇顏對答如流,“特別是小弟弟,因爲我身體的緣故,他幾乎是我帶大的,我即使要走,也捨不得他們。而且草民自信能憑藉一己之力養活他們。”
老御史聽了滿意的點點頭,好個蕭堇顏。他有幸看過蕭堇顏的畫作,對蕭堇顏的才華,他比較推崇,今日蕭堇顏一番霸氣的迴應,讓他對蕭堇顏的好感蹭蹭地上升。
“世子、大人,按理說斷親以後,蕭大人大可以不顧老宅子的死活,和我們沒有半點兒瓜葛。各位大人何不問問這些人,是怎麼住到蕭府這邊,又是爲什麼被趕出呢?畢竟一個人的證詞根本沒有說服力。當初我弟弟在書院傷了腦袋,蕭大人可是日日往我家跑了,草民相信蕭大人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蕭堇顏說完,站到了一邊。
------題外話------
由於網的原因,顯示不出送花送票的朋友們名單,懶語在此感謝大家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