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沒說話,默默的蹲下身去,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撿起來,放進自己的包裡。
冷母的視線又轉向了旁邊的梳妝檯,看到上面放着幾瓶保養品,想也沒想,拿起來就朝解憂砸了過去,有的砸到了地上,有的砸到了解憂的身上,頭上。
自始至終,解憂沒有吭一聲。
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之前她還在想,如果冷司夜回來,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從來沒想過分手,那麼她可以把所有的委屈嚥進肚子裡,什麼都不計較。但是現在,來的不是他,是他的媽媽,而且是來趕她離開的。
她也不會死皮賴臉的賴着不走。
冷母看到她一聲不吭的樣子,有氣沒出發,但是解憂的東西都被她扔的差不多了,她的氣還是沒有撒出來,一把拉開了梳妝檯的抽屜,看到裡面有一張中國建行的貴賓卡,冷冷的笑了一聲:“這是司夜給你的吧?雖然我很不想給你錢,不過既然是他給你的,我們家也不差這點錢,拿去!”
她給扔到了地上。
解憂看着那張卡,沒有說,這不是司夜給她的,是林家打給她的錢。
她從來都不稀罕這點錢,尤其還是被人這樣丟在地上,她沒有去撿,拿着自己的東西走了出去。
冷母還不泄恨,突然想起了什麼,也追了出去。
不過解憂已經乘着電梯下樓去了。
她又乘着另一個電梯下去,在大樓門口叫住了她:“慕解憂,你給我站住!”
解憂剛準備走下臺階,聽到她的叫聲,停了下來,不過沒有回頭。
“還有鑰匙呢!爲了防止你以後再來,你要把鑰匙也還給我!”
“鑰匙,我沒有拿!”
解憂終於說了一句話,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冷冷清清的,幽幽淡淡的,並且回過頭來與她對望:“就放在一進門的鞋櫃上,冷太太,你放心吧,我既然走了出來,就不會再進去了!”
“你說你沒有拿,我就相信你啊?我根本沒有看到鞋櫃上有什麼鑰匙。”冷母不相信,上前奪過了她的包,把拉鍊拉開,把裡面的東西全都給倒了出來。
最後,衣服都扔了一地,也沒有找出所謂的鑰匙來。
就連大樓的保安也給驚動了,急忙跑出來,看着滿地凌亂的衣服,問:“發生什麼事了?慕小姐,你遇到麻煩了嗎?”
“什麼麻煩?”冷母惡狠狠的瞪着人家保安,指着解憂說:“你給我看清楚,這個叫慕解憂的女人,以後不允許她踏進踏進這裡一步。我是冷司夜的母親,我兒子都已經不要她了,她還死皮賴臉的留在這兒。我兒子不好出面,我替他出面,以後你們都不許讓這個女人進來,聽到沒有?”
人家保安也不好說什麼。
這時候,門口來往的有幾個人,聽到她說話,又看到解憂在地上撿衣服,都好奇的圍了過來。
冷母又把解憂從地上拽起來,“慕解憂,你別在這裡給我裝無辜裝可憐,鑰匙呢?鑰匙給我交出來!”
“我真的沒有拿鑰匙!”解憂還是這句話。
“我不相信,你讓我搜身!”
冷母似乎就是一定要給她難堪,當衆搜她的身,結果仍是什麼都沒有搜出來。
解憂冷淡的看她一眼:“現在,冷太太是不是滿意了?我沒有拿你們冷家的一分錢,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當然,你可以走!”話是這麼說,不過冷母依然沒有放開她,面對着旁邊圍過來的越來越多的人,說:“你們大家都看清楚,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母親就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兒,她就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小雜種,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解憂沒有辦法再聽下去,也不想面對周圍那些指指點點的或同情或唾棄的眼光,掙脫了冷母的手,拿着自己的行李包匆匆走了。
走出很遠了,似乎還能聽到冷母的罵聲。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她應該早就離開這裡的。
現在天還沒有完全亮,她提着行李走在街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走往哪裡去。
她的朋友也不多,以前只有叢容一個朋友,現在,連從叢容都跟她絕交了。她唯一能想起的一個朋友就是杜康,她又不想每次都去給杜康添麻煩。
在這一夜之間,她好像失去了她所有的一切。
沒有地方可以去,她一直在街上走着,累了,她停了下來,旁邊有一顆將近一米高石頭豎立着,她放下了自己的行李包,靠着這顆石頭休息。身上的衣服也很單薄,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力氣再去包裡爲自己拿一件衣服,只能任由清晨這的冰涼的風吹拂着她的面頰,吹起她長長的頭髮……
慕解憂啊,你也有今天?
她傻傻的淒涼的笑了。
忽然想起來,某個深夜裡,她也是這樣,從房東的家裡走了出來,提着行李不知何去何從。是冷司夜遇到了她,那時候他帶她去看海,看日出,他告訴她,她永遠不會無家可歸。
可是今天,她從他的家裡被趕了出來。
她還會遇到他嗎?
他還會告訴她,她不會無家可歸嗎?
天漸漸的亮了,她仰頭看着天空,原來墨藍的顏色,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她想了很久很久,終於還是決定回學校去。
不論如何,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她就該畢業了,她不能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簣。還記得小的時候,她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外公把她摟在懷裡,摸着她的頭髮,很慈愛的說:“我們憂憂是最聰明的孩子,最優秀的孩子,給外公考個碩士回來,好不好?”
她很驕傲的一口答應:“我給外公考個博士回來!”
“不,考個碩士回來就夠了,我們憂憂不能當書呆子,節省幾年的時間還要好好的談個戀愛,好好的享受青春!”
於是他答應外公,一定一定會考個碩士回去!
如今,她又怎麼能在最後的關頭放棄呢?
不管學校的人會怎麼看待她,她就這樣,提着行李,來到了學校,準備在這附近找個房子先住下來,至於其他的,再說吧……
冷司夜在辦公室裡,待冷母一走,他立刻把自己的手
機卡給安上,心裡想着,或許解憂會發信息給他,或許會打電話給他。
但是,他失望了,短信箱裡很多垃圾短信,卻沒有一條是她發來的。語音信箱裡也是空空如也,沒有她的來電。
他不知道,他媽媽已經把解憂發來的短信都給刪除了。
他望一眼窗外蒼茫的暮色,想打個電話給她,又怕打擾了她的睡眠。
真後悔,那天找到他母親以後,他不應該對解憂說那麼重那麼無情的話。其實當時他說完他就後悔了,可是冷母的情況很危及,再加上他心情也不好,就沒有對解憂解釋什麼。
他承認,他是有些氣她的,瞞着他做這些事。
她應該事先跟他商量的啊,不管她要做什麼,他有拒絕過嗎?一時之間,他有些氣她的不夠坦誠,所以好多天,他都沒有見她,也沒有跟她聯繫。
可誰知道,他後來就沒有機會見她了呢?
現在,他被母親監視着,無法去見她。倒不是他真的沒有機會,也是擔心母親現在這種極端偏激的思想,會對她做什麼。
現在,他這麼不安,他都不知道這份不安到底從何而來?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他想,她應該起牀了吧?
他也不想再等她的電話了,立刻給她撥了號碼過去,沒想到,她卻關機了。
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他不敢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能再躲着她了,他一定要去見她一面,確定她沒事,否則他不能安心!
然而,當他回到家中之時,他感到了不對勁,一種強烈的不對勁。首先,是他回到大樓裡的一路上,都有人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着他。
他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接着,一進到家裡,他就發現在門口的鞋櫃上放着一串鑰匙,他立刻拿了起來,這是解憂的鑰匙!
她爲什麼把鑰匙放在這裡?
家裡特別安靜,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
“解憂?解憂?你在嗎?”他連着喊了好幾聲。
一直都得不到回答。
鑰匙,還在他的手心裡。
他想告訴自己,她沒有一走了之,她只是出門忘了帶鑰匙。可是,他心裡又很清楚,她通常是不會忘記帶鑰匙的。把鑰匙留下,她離開了,她是什麼意思?
找遍了家裡的每一間房,最後,他回到了他們的臥室,沒想到,眼前的場景讓他驚呆了——
這裡簡直是凌亂不堪,地上碎了很多瓶子,還有那些護膚品也灑的滿地都是。還有一張建行的銀行卡也被扔在地上,他知道,這是林家常常給解憂的生活費,都匯在了這張卡上。她通常都不重視這張卡,都是隨手一放,不過也不會丟掉它,因爲裡面的錢很多,她不會動,她會在合適的時機裡把卡還給林家。
那麼,她爲什麼扔在這裡,不要了?
他彎腰撿了起來,再環視這間屋子,衣櫃的門敞開着,而她的衣服,她的包包,全體都不見了。
她真的走了!
這個事實如同一根棍子,狠狠的敲醒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