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解憂和杜康也談起了杜父杜母。
“你的父母,很特別。”她說。
“他們就是這樣,一輩子沒有真正吵過什麼架,但是天天鬥嘴。”
“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裡,多麼幸福啊!”她不由得感嘆道:“我現在明白了,孩子的性格都是來源於家庭教育的影響的!”
“怎麼?你覺得我很像他們?”
“不是像,而是,你們都有一種共同的特質。”
“什麼特質?”
“你們都很善良,不拘小節,不與人計較,我真是太羨慕你了……要是世上的父母都像你的父母這樣,多好啊!”
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冷母,想到若水的父母,還有叢容的父母,爲什麼有的家庭那麼和諧,有的家庭卻又那麼殘酷呢?
“我覺得,世上的父母都是一樣的,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可能,大家表達愛的方式都不同吧!”他說。
她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他和她雖稱得上是知己,但關於她的家庭她沒有說過,他也沒有問過,他並不瞭解,只前段時間聽說她是林家的私生女。他不想再勾起她的傷心事,便轉移了一個話題,開玩笑的說道:“今晚我見識了你的琴,又見識了你的棋,我發現,你還真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啊,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沒什麼,我只是用過去二十四年的生命都用來學習了而已!”她淡淡的笑道。
想起那時候的自己,真傻啊!
“你說這話讓我想起了一首打油詩來。”他笑。
“什麼打油詩?”她好奇的問。
“人生在世能幾何,何必苦苦學幾何,學了幾何能幾何,不學幾何又幾何!”說完,他自己都笑了。
笑完了,他又說:“學習各種知識各種才藝都是要看天分的,有些東西,沒有天分學也學不會。解憂,你知道嗎,我多瞭解你一分,對你就多一分驚奇,多一分欣賞。但是解憂,如果你不想用你的成就來證明什麼,那麼你是不是可以不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也就不會錯過很多屬於你這個年紀的快樂!”
他看穿她了!
她的確是爲了證明,可時間向她證明了,她的努力沒有任何意義,她依舊是個私生女,依舊有個不完整的家庭。
說完這段話的時候,他的車子也停在了海邊的別墅前。
他轉過頭來,認真的望着她:“解憂,快樂起來,好嗎?”
她心酸着,點點頭:“好!”
“因爲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會爲了你的快樂而快樂,會爲了你的笑容而微笑,所以,你一定要讓自己快樂起來,是真正的快樂!”
“……好!”
“回去早點休息,嗯?”
“嗯!”
她下了車。
他沒有下車,搖下車窗,對她喊道:“解憂,我是你這輩子最知心的朋友!”
她有任何話,隨時都可以對他說!
他放手了!但,她永遠不會失去他!
她接收到了他傳來的這樣
的訊息,無言的點頭:杜康,謝謝你!
他們認識不久,交談不多,但是他們就有一種感覺,好像上輩子是相識的!
她回家了!
他是看着她回去的!
這時候,冷司夜還沒有回來。
空蕩蕩的家,讓她忽然有一種感覺,是不是應該聽從杜康的話,走出這個狹小的世界去看看?也許外面的世界,會給她另一種心情。
冷司夜,一直沒有回來。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通常他是會回來的,他不會應酬過夜,不會和女人過夜,即使喝酒,也從來都不會喝醉,總是保持着一份清醒。所以不管怎樣,不管多晚,他基本都會回家。
她想等等他。
然而,左等右等,把家裡都收拾了一遍了,也洗完澡也換了睡衣了,躺到牀上了,他還是沒有回來。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想着要不要給他打電話的,電話還沒打過去,他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回到家了嗎?”他問。
“嗯!回來了!”她下意識的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快兩點,她又問:“你今晚很忙嗎?還回來嗎?”
“我……大概回不去了!”他有些猶豫的說。
“怎麼了?是公司的事很忙嗎?”她想起昨天向名揚和上官宇一直找他。
“不是,我在冷家。”
“是家裡出事了嗎?是思嘉生病了嗎?”她立即問道。
“不是,不是什麼大事,你別擔心。”他沒有馬上跟她說那件事,只是不着邊際的問着:“今天在杜家玩的怎麼樣?開心嗎?”
“開心啊!”她跟他講起了杜康的那羣朋友,講起了安琪,講起了杜康的父母,還講起了圍棋,講起了《煙鎖重樓》。
他一直靜靜的聽着,不發一語。
她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了,便笑笑說:“司夜,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我比較喜歡聽你說!”他聽到她講杜家的父母,便問:“你很喜歡杜家的父母?”
“是啊!我喜歡杜康的父母,就像當初喜歡若水的父母一樣,他們都是善良的人,是一心爲兒女着想的父母。”她一直很羨慕有這樣的父母,她也很想有一對這樣的父母,她不求自己的家大富大貴,但是一家人相親相愛。
他聽出了她言語間的嚮往,幽幽的嘆了一句:“也許你嫁給杜康會少去很多的磨難!”
這句話,也不知是對她說的,還是對自己的說的。
她似乎聽到了,不過沒聽清楚,警覺的問了一句:“冷司夜,你說什麼?”
“噢,沒說什麼!”他今晚真是昏了頭了,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不能再談論這個話題了,他只好把話題轉移到圍棋上,問:“杜父是出了名的棋中高手,棋藝高超,他居然會跟你下棋?你會下圍棋嗎?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是外公教我的,他老人家最喜歡的就是圍棋了。”說完,她又問:“你會嗎?”
“會!”
“那改天我們兩個下圍棋好不好?”
“好!”他的語
氣中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她不知道他們家發生什麼事了,只聽着這一絲笑意,夾在濃濃的憂鬱和哀愁之中,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他。但,她現在見不到他,他又不願意說,她想,八九不離十是冷母的事。
他們又聊了很久。
他似乎沒有掛電話的意思,他們又講起了《煙鎖重樓》,講到了封建禮教,講到了七道牌坊,講到了那種不能控制的愛。
最後,她講到了夢寒面臨的選擇,他終於問道:“是什麼樣的選擇?”
“第一條路,剃度出家,一生不得還俗,從此心無雜念,了卻殘生;第二條路,以七出中蕩罪名被休,跪過七道牌坊,會被人毒打,被人唾罵,但是隻要從頭到尾跪過去,從此與曾家再無關係,哪怕再嫁他人,也無人干涉。”
他再度沉默了,她也一直沒有掛電話。
她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麼,在幹什麼,只覺得他不對勁,很不對勁。
很長很長的時間過去了,他終究還是問道: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其實,他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但,他還是想要聽她親口告訴她。
“我會選擇第二條路。”
她淡笑着告訴着他這個答案。
只要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什麼艱難阻險她都不怕。
她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內心的糾結,早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猜到了,在冷家,能夠威脅他,能夠爲難他的只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冷母。
冷母爲了阻止他們在一起,會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的這通電話還在繼續,還沒有掛斷,突然,他的房門被推開了,思嘉出現在門口,急匆匆的說:“哥哥,你快去看看吧,媽媽又暈倒了!”
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手機話筒,怕解憂聽到他這邊的話。
思嘉也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哥,你在打電話嗎?”
“你先出去,我馬上就來!”
母親做這事已經樂此不疲了,他也已經精疲力盡了。
重新把手機貼到耳邊,低低沉沉的開口:“解憂,我有點事要處理,先不跟你講話了。”
“司夜,等等!”她阻止他掛電話,“有幾句我想告訴你!”
“你說!”
她剛纔已經聽到了他們這邊的談話,她知道他現在的事情很重要,不敢耽擱時間,一口氣把話說完:“去做你應該做的事吧,不要讓自己後悔!我們這條路雖然走的辛苦,只要能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我相信你的決定,不論你要做什麼,我永遠等你!”
說完這段話,她就掛了電話。
思嘉說的沒錯,他應該問問解憂的,因爲很多時候,他沒有說出的話,她都懂!甚至,她比他更有勇氣,更有魄力!
放下了手機,他走出房間去。
“蓮媽,把我媽的飯菜端來!”他吩咐道。
“早就準備好了!”
蓮媽將托盤交給了他。
他端着來到了冷母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