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知道不知道的?現在什麼也別說。我媽在車上,別讓她看見你。”
陸宸急切的催促。他很不想再上演那晚的一幕。
“你媽……”
葉以念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急躁,目光直直的盯着那車,然後邁着虛浮的步子,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見她走過去,陸宸嚇了一跳,慌忙又捉緊了她的胳膊。
“你幹什麼?”
他臉上已經帶出了駭人的厲色。那眼神,彷彿她是個隨時會傷害他的敵人。
葉以念緩緩轉過臉看着陸宸:“我幹什麼?我去看看你媽,看看那個失手殺死我媽媽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她的話,似平地驚雷。
陸宸的臉,在一秒間閃過了千萬種顏色。
最後,一個縹緲的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從他嘴裡出來的聲音響起。
“你都知道了。”
此時還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讓人絕望?
他已經承認了不是嗎?所有的都承認了。
滾燙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隔着淚光盯着這張臉。
即便到了此時,葉以念依舊覺得這張臉魅力無限,那麼好看,那麼迷人。
可他,爲什麼也那麼殘忍?
“陸宸。你從來都沒愛過我對吧?”
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陸宸心口一陣陣鈍痛。
“不是。”
他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葉以念眼中淚光狠狠震盪:“不是什麼?”
她突然反抓住了陸宸的胳膊,帶着哭腔的嘶吼:“不是愛過還是不是沒有愛過?陸宸,你娶我是不是爲了給你媽媽報仇?我媽是不是被你媽媽殺死的?還有,你是不是明知我們的關係,卻又故意接近我?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她雙腿發軟,身體支撐不住的往下落,一雙淚眼,對有人來說變成了這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念念……”
陸宸伸手攬住了葉以唸的腰將她抱了起來。
“我……”
“陸宸。”
一個我字剛剛出口,齊月突然下了車,走了過來。
陸宸一慌,下意識的將葉以念往身後一攬。
“媽。您怎麼下車了。陳越……”
他滿目厲色的瞪向緊跟過來的陳越,陳越一個頭兩個大。齊月執意要下來,他能有什麼辦法?
“陸宸。這個……”
齊月對葉以念來了興趣,目光直往陸宸身後看。
陸宸想把身後的女人嚴密的擋住,可偏偏,她並不配合。
“陸太太。你好,我是葉以念。我媽媽叫張如姍,你還記得嗎?”
她掙脫了陸宸的手,突然閃到了陸宸前面,脫口而出。
陸宸慌了,臉色鐵青,猛地掐住了她的胳膊,往後一拽:“葉以念,你幹什麼?你問的事情,我回頭慢慢跟你解釋,不要刺激我媽。”
“不要刺激你媽?”
葉以念冷笑:“是啊,你媽多重要。你媽就算殺了人都可以用錢擺平。那我呢?陸宸,我呢?你就一點也不怕刺激了我嗎?”
她最在意的終究是他的心。
他的心裡,沒有她。
“你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
葉以唸的樣子讓陸宸惱火,沒再多說,他看向陳越:“把她送回去。”
語畢,他一揚手,像扔一個布娃娃一樣就將葉以念扔到了陳越手裡。
而此時,齊月想起了張如姍這個名字。
“張如姍,張如姍……”
她不停的重複,老態畢現的臉上一片雪白,同時不安的搓着手,滿眼的恐懼,身體不停的轉動。
“媽,不要緊的,您別聽她胡說。沒有,沒有這個人。”
陸宸心疼的抱住了齊月,齊月卻已經失控,抱着頭,啊的大叫起來。
這一次,她沒有打葉以念,她似乎被張如姍這個名字嚇壞了,整個人縮在兒子的懷抱中,不停的恐懼驚叫。
陸宸緊緊抱着他媽,冷厲如狼的眼光掃向了葉以念。
“回去!”
沒有更多的話,冷硬的兩個字裡含了太多的憤怒和怨恨。
他,是恨死她了吧。
就如她一樣,恨的再也不想看見他。
咬了咬脣,葉以念轉身掙脫了陳越的手臂,踉蹌的往前跑去。
陳越看看陸宸,又看看跑了的葉以念,爲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幫陸宸,還是去追葉以念。
葉以念不要命的跑着,眼淚洶涌成河,虛軟的步子最終支撐不了她身體的重量,一步邁出腿一軟,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這一幕,剛好落進了陸宸的眼中。
“還愣着幹什麼?叫你送她回去,你沒聽見?”
心一緊,他大聲呵斥陳越。陳越頭皮一麻,這才得了明確的命令,扭頭跑到車邊開了車,卻追葉以唸了。
車開到葉以念身邊,陳越下車才發現葉以念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了,她就那樣軟軟的趴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不敢耽擱,他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返回車門邊時見陸宸還在看他們,他才揚聲喊了一句:“陸總,夫人昏倒了,我送她回醫院去。”
知道陸宸不會反駁,也沒等陸宸說什麼,陳越就把葉以念抱上了車。
再返回,已是深夜。按照傭人的指示來到二樓書房,一推門,就是一股濃烈的煙味。
“陸總。”
陳越喊了一聲,窗邊的人才轉過身來。
“安置好了嗎?”
陸宸眉心緊蹙,指尖香菸繚繞,背對着窗外夜色,臉卻和那夜色一樣沉墨。
“送到醫院了。讓阿美晚上在那守着呢。一直沒醒,醫生說是虛弱加上情緒太激動,不過沒什麼大礙。”
陸宸點點頭,沉默了一會,擡手擺了擺:“沒事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應該的。那我先走了。您早點休息。”
陳越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轉身看着陸宸,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陸總,您……要不明天還是去看看夫人吧。我走的時候,她還在說胡話,不停的叫您,看着怪可憐的。”
陸宸猛地一僵,眼中星火明滅,陳越沒再說什麼,扭頭就走了。
偌大的書房裡,陸宸像個木樁子一樣在窗邊靜默的站了許久,直到指尖上的火光燒到了手指,一陣刺痛,他才恍然回神。
問他有沒有愛過?
有沒有愛過,她心裡就那麼不確定?也許自始至終,她就沒有真的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