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蕎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沒有邏輯,想到什麼說什麼。
她很生氣,很憤怒,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說到底,她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大包子,讓顧明燁欺負的死死的,又不知道怎麼反抗。
要不然,豈能此時此刻還要在他面前連火都不知道該怎麼發?
顧明燁看着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向來不善於解釋,即便已經到了這樣的狀況,他依然如此。
而這樣的沉默,讓邢蕎不免心寒。
“我說對了,是麼?”
“你就那麼喜歡孩子?”
現在的重點是她喜不喜歡孩子嗎?現在是他在欺騙自己!
他是在故意轉移話題還是……邢蕎苦笑,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裡是不是自取其辱。
“現在的問題是我喜不喜歡孩子麼?
顧明燁,我在問,那個孩子是誰!
是你的孩子?你什麼時候有個孩子,我竟然不知道了?
這孩子到底哪兒冒出來的?”
冒出來?這樣的措辭讓顧明燁很是不舒服,再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樣子,忍不住攢起眉頭。
“你也沒問過我,不是麼?”
他明明說的是實話,可是在邢蕎聽來,卻那麼痛心。
是啊,她又沒問過。
下一句,是不是該說,她有什麼資格了呢?
“是啊,我又沒問過你,再說,我又有什麼資格問你呢?是吧?顧明燁。”
顧明燁看着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擔心。
他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下意識的就……顧明燁明白自己這樣說不過就是下意識的在逃避而已。
可是逃避的到底是什麼,顧明燁卻又說不清楚,也講不明白就是了。
或許,在他的心裡,還想要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算了吧,對你來說,我也就是一個讓你應付家裡人的棋子而已。
是我自己沒看清自己的位置,也不應該能奢望能得到一些……本來就不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顧明燁,你給我上了很好的一課,真的。”
邢蕎哽咽着,她多不想表現的這麼慫,多想也能大氣一點,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可是不能啊,她不會演戲,不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如果只是能做一個米蟲,只需要他的錢,那樣就好了啊。
是她太自以爲是,太被假象的幸福衝昏了頭腦。
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幸福,其實從來都不屬於自己。
從一開始就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我已經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明燁有些急了,豆豆的存在不是她想的那樣,只是現在的緣由,他還不能說罷了。
“不是我想的?那孩子不是你的兒子?還是說,你不是故意隱瞞我?
顧明燁,你放心,在顧行衍面前,我保全了你的面子。
既然我今天能站在你面前,我就沒有想過,要被別人利用。
你和顧行衍之間的事,我會站在你這邊,是因爲我心裡也怕狼狽,也怕丟臉。
當然,你不懂,這種狼狽跟丟臉,都比不上心裡受傷的痛。”
邢蕎深深呼吸,想要說的輕鬆一點,可是當那些話都說出來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不是那麼輕鬆的事。
誠如顧行衍說的那樣,做後媽這樣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張芳那種程度。
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哦,不對,也許顧明燁就是知道會怕那孩子受到自己這樣的待遇,所以纔會說不想要孩子這樣的話吧。
是啊,自己從小和聶北之間的差距,還小麼?
人都是貪心的,也都是自私的,自己又怎麼可能信誓旦旦的說真的會對那孩子視如己出。
如此一想,顧明燁又做錯了什麼呢?
不過就是站在不同立場所考慮的事不同罷了。
可就是這樣,心裡還是控制不住的痛。
顧明燁,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在乎過我?在你心裡也許從來都沒有想過,在你未來的日子,我會有一個怎麼樣舉足輕重的位置。
所以,纔會如此待我。
“你現在情緒太激動,並不適合交談。
先冷靜一下,我們晚上再談。”
顧明燁看着她,努力保持冷靜。
因爲他明白,如果現在的自己不保持冷靜,那麼後果只有一個——讓場面變得更加糟糕!
商場上處理過那樣大大小小的場面,所以很多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已經是根深蒂固。
可是他忘了,感情不是生意,不是靠理智就可以的。
邢蕎原本冰冷的心變得更加失望,但是,感情裡,又有誰對誰錯呢?
顧明燁沒錯,他,只是不愛自己而已啊。
“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她也冷靜下來,也不想讓自己更難堪。
有些事,懂了,就什麼都好了。
至少也該放下了,對吧?
邢蕎看上去好像並不再生氣了,但是顧明燁始終覺得心裡不舒服。
明明她已經按照自己的要求都不再繼續鬧,不是該高興麼?
可自己心裡卻一點輕鬆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更加沉重了。
在他心裡,確實沒有想過豆豆會成爲什麼阻礙,也不覺得豆豆是什麼大問題。
然而從今天邢蕎的反應來看,似乎以後很難接受這孩子。
如果三個人不能一起生活,自己要怎麼解決?
想了想,就找專人來照顧豆豆,也未嘗不可,互不打擾,也該算是一種解決的方式。
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想好了解決問題的方法,還覺得這樣的方法一舉兩得。
但是他從來沒想過,現在的問題並不只是解決而已。
他忘了豆豆的存在對於邢蕎來說根本就不是這樣簡單的衝擊而已。
……
“太太……”
邢蕎回到老房子的時候意外看到蘭姨。
“蘭姨?你怎麼……”
“先生說,以後你們要在這邊生活,所以我就來了。”
蘭姨穿着圍裙,顯然剛剛是在做家務。
看着邢蕎臉色這麼差,蘭姨想要問又怕問到什麼不該問的,一時間也是糾結不已。
“那麻煩您了,我先休息下。”
說着,轉身進了臥室,關好門,在牀上窩成一小團,像是被人丟棄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