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亮的聚光燈,亢奮的人羣,如貓看到耗子,魚兒看到魚餌一樣興奮,一種會被分食的感覺呀!成名的感覺還真是不好。
安嗜看着不斷靠近,有的甚至已經趴在車窗前,拿着相機,攝像對着裡面拍照,攝像的幾個人。眼中戾氣盈滿,冷笑,看來這次出手的不是一般人。
這種高級別墅,僻靜,幽靜,人流量極少,保密性質很好!同樣的安全性質要求也是極高。沒看到人流他不奇怪,可竟然連一個保安都沒看到,這種詭異的反常,明顯是有人使用了非常手段,想玩兒把大的
。
還有這些拿着相機,扛着攝像機,所謂的記者!真的全是記者嗎?安嗜很懷疑。
“安嗜,你說,我現在是出去試試口才,練練膽子好呢?還是,直接向你家少爺求救的好呢?”溫雅看着外面激動的百十個人,真心慫怯了。吐沫星子都能淹的她半死。
安嗜轉頭,看着溫雅,酷我依舊,對於眼前的形勢完全沒有太大波動,只是眼睛更冷了些,“這裡的情況少爺清楚,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就好。”
“呃…凌煜知道呀!”溫雅說着,眼珠轉動,在車裡看了一圈,好奇,“這裡裝了監控,追蹤器,還是什麼高科…”溫雅的話未說完,猛然頓住,眼睛盯着前面,神色不定。
察覺到溫雅的異樣,安嗜順着溫雅視線看去,看到人羣中某個略微熟悉的面孔後,收索記憶,片刻,眉頭瞬時皺了起來,是她?
凌亂的頭髮,發皺的衣服。還有,挺起的肚子!在人羣中,看起來顯眼,又突兀。唯一相同的是,她和所有人一樣,用力的往車前擠着,目不轉睛的看着車裡,急切的想透過那層玻璃看清車內的某個人。別人臉是興奮,期待。而她的臉上卻是焦灼,不安,緊張,還有期盼!
溫雅看着凝眉,張曉?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以這副模樣!她的肚子…。她懷孕了嗎?既然懷孕了爲什麼不好好養胎?爲什麼出現在這裡?爲什麼這麼狼狽?她知道這些人圍在這裡是幹什麼的?她…。她是來找她的嗎?
溫雅腦子蹦出各種想法,下意識的牴觸某個現實問題!良久…溫雅緩緩閉上眼睛,苦笑,心口百味複雜,有些澀,有些酸,有無奈,有壓抑…。
張曉她的肚子裡的孩子?是逸安的嗎…。如果是,逸安他。他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孩子是天使,孩子是無辜的,大人的錯不能強加在孩子的身上。可,這個孩子,卻是承載了逸安一段痛苦的記憶,她和他的分開,張曉對康逸安的算計,逸安的自我放逐…。
有些痛苦的記憶,只要時間久了,總是會慢慢被沖淡的。可是,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逸安,他降臨了,等於記憶被記錄,以後的幾十年即將不斷的在眼前重複上演…。想忘記都難,就是淡化都不被容許…
如果是這樣,逸安他該怎麼辦?
溫雅看着張曉,看着她被人推來擠去,看着她幾次差點被推到,卻仍然拼命的往前擠,溫雅神色越來越淡漠,眼神變得涼薄
。
直到…。張曉倒在地上,雙手抱着肚子,臉上表情痛苦,眼睛看着車子,嘴裡不停的說着什麼,說的是什麼?求你,救救孩子,溫雅。還有逸安…。是她看錯了吧!溫雅真心這麼希望…
拿出手機,撥出兩個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救護車未出現,冷清也未趕來…
溫雅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看出異樣來了。現在這個地方,好像被某個力量給控制,給孤立了!還是惡意的孤立…
張曉已經站了起來,只是臉色越來越白,捂着肚子,眉頭緊皺,神色痛苦…
溫雅心口悶的厲害,咬牙,伸手!
“溫小姐,你不能下去!”
安嗜看到溫雅手碰觸到車門,臉色一變,伸手,阻攔!
溫雅看着張曉的肚子,再看安嗜擋在前面的大大手,垂眸,臉色緊繃,“是!或許,我不應該下去。張曉現在這樣都是因果,都是自作自受。我沒必要去管她!確實,我心裡也對她沒有絲毫的同情!”
“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就算是無辜的,就算是逸安的。或許,我也應該視若無睹。畢竟,要是這個孩子沒了。逸安那段不好的回憶只要封存了,他後半生依然會過的很好,不用矛盾,不用糾結,也不用痛苦!這樣對逸安也好…。”
“所以,我他媽的沒必要去聖母,去在意,去在乎,孩子的死活跟我沒有半毛的關係,我應該無視,我…該死的,混蛋,我他媽的真是個傻逼…。”溫雅自我嫌惡,臉色緊繃的厲害,罵着自己,可看着張曉挺起的肚子,被人碰觸着。溫雅最終推開安嗜的手,走下車去!
逸安的孩子,逸安的孩子…。這讓溫雅做不到無視。同樣的,就是救了她也不覺得開心。惱火,無力,不安,糾結…怎麼做都覺得兩難…
看溫雅下車,安嗜神色微變,可不知爲何,並沒有多少意外
!讓溫小姐完全冷心冷情,她還做不到。就是不知道少爺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麼反應!安嗜嘆氣,搖頭,擡腳,下車,快速站在溫雅身邊,護在她身側!
看到溫雅出來,人潮涌動的更加厲害,閃光燈閃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各種問題叫着,嚷着,轉進耳膜。
“溫小姐,請問你是爲了富貴甩了守了你十年的竹馬哥哥,是真的嗎?”
“溫小姐,你跟齊家二公子夜晚幽會被爆出後,導致他被冷家退婚的事兒,你知道嗎?”
“溫小姐,對於這種插足人家做了第三者,壞了人家姻緣的事兒,你心裡可覺得慚愧嗎?”
“溫雅,對於你和邢家少東四天五夜的吃喝遊樂,凌先生可有說什麼嗎?”
“一腳踏四船,一個發小,三個財閥!溫小姐你心裡是不是覺得很得意呀?”
“溫雅,請問你抓住男人的秘訣是什麼?能給我們分享一下,讓我們也學習一下嗎?”
“溫雅,你是不是抓了凌少的什麼把柄?所以,纔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折騰,是不是確信他不敢不要你呀?”
“溫小姐,你被封爲財閥殺手封號,你高興嗎?”
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一個比一個尖銳,也一個比一個難聽,夾雜着,諷刺,嘲弄,嗤笑,如果在古代,他們一定早就丟雞蛋,拿起豬籠把她沉塘了吧!
安嗜臉色越來越難看,手握緊,蓄勢待發。
聲音就在耳邊,有人已經碰觸到了溫雅,只是被安嗜及時的擋開來。看着還在往前擠的人羣,安嗜神色越發戒備。但,雙拳難敵四手,這個道理安嗜很懂!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能出手,只能先忍着,現在的情況對他們不利。
“溫雅…求你,幫幫我…救救我的孩子…”張曉捂着肚子,臉色發白,被擠在中間,聲音幾乎被淹沒。
溫雅嘴巴緊抿,看了張曉一眼,眼裡滿是冷意,身體靠在車門上,止步不前
!而後,移開視線,看向眼前近在咫尺的記者,忽然笑開,勾脣,開口聲音清亮,“那些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們,不過,那些都是過去式的新聞了。現在,你們想不想知道些新的新聞?”
溫雅出乎意料的話,讓所有人愣了一下。神色驚疑不定,遇到這樣的事情,一般人躲避都來不及了吧!她下車已經讓他們出乎意料了,沒想到她還要主動爆料?
“溫小姐還有什麼新的情史跟我們分享嗎?如果是,我們自然很願意洗耳恭聽了!”邊上一男記者,開口,饒有興味,帶着滿腔譏諷。
溫雅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生氣,輕笑,“洗耳恭聽最好!現在我跟大家介紹個熟人。”溫雅說着,看向張曉,對她招手,“既然都來了,跟大家照個面吧!”
順着溫雅的視線,所有人看向張曉!注意到她的肚子,不少人挑眉,有幾個人卻是看都未看張曉一眼,眼睛緊緊看着溫雅,眼中流露出某種異樣的信息。
忽然被人注視,張曉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卻沒退縮,捂着肚子,從一衆人裡面走出來。走到溫雅身邊,看着她,不自覺的鬆了口氣,眼裡帶着祈求,“溫雅,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說不定還恨我。我也知道這麼做有些厚顏無恥,可我真的是走投無路纔來找你的。”
張曉說着,聲音染上哽咽,“溫雅,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知道,過去都是我的錯,可孩子沒錯!請你看在學…。”
“閉嘴!”
張曉的話未說完,就被溫雅厲聲打斷,伸手把張曉按在車上。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戾氣,“既然知道厚顏無恥,爲什麼還要來?你以爲憑你過去做下的事兒,我真的會救你嗎?”
“溫小姐,請問這個女的和你是什麼關係?”
“溫小姐請問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溫小姐,這位孕婦不會是誰的糟糠之妻。丈夫因爲你,嫌棄了她,所以人家走投無路纔來向你求救,求你給她一條活路的吧!”一人開口,有些事兒瞬間被扭曲!
溫雅轉頭,看向他們,輕笑,“呵呵…放心,故事保證精彩,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溫雅笑着,一手扶着張曉,另一隻手,猛然打開車門,把張曉推入車裡,在她欲跟着上車時,有人已快一步攔着,人擋住車門
。
“張小姐,你這不會是想綁架吧…”
溫雅笑容褪去,看着眼前男人一臉惡意的冷笑。深深看了他一眼,猛然擡腳,對着他下半身踹去。男人眼眸瞬時沉下,閃過戾氣,毫不猶豫對溫雅出手,手剛伸出,卻被溫雅身邊的安嗜一拳擊倒在地。
一聲痛呼伴着哀嚎,男人倒地,暈了過去!所有人一窒,一靜,馬上,有人就驚叫了起來,“殺人了!殺人了呀!”
一句話出,場面瞬時大亂,部分人迅速退開,手中的相機開始不停閃爍。
個別人卻是不退反進,對着安嗜和溫雅逼近。
安嗜看着,目光沉冷,眼裡閃過嗜殺之氣,果然不是單純的記者!終於露面了。很好…
溫雅神色緊繃,眼中轉過各種顏色,這是一個局!不容置疑…看到安嗜傷人,現在冒出來的絕對不是路見不平的英雄。或許是攔路的幕後黑手。
五人對上安嗜!一人對上溫雅!
安嗜身手不錯,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應對不落下風,卻分身乏術,顧不上溫雅!
溫雅那三腳貓的防身術,在人家專業的格鬥手面前,根本就不夠看的。一出手,不要說應對,連逃跑都是笑話。
看着溫雅,男人臉上溢出一抹陰冷的笑意,伸手,對着溫雅肺部打去。
安嗜臉色驚變!
溫雅小臉一白。
拳頭出,帶着絕對的力道,溫雅無處退,咫尺距離,傷殘一瞬間…。
砰…。
一聲槍響,一聲痛呼,男人猛然後退,胳膊垂下,面部扭曲,一手抱着胳膊,血流如注…。
一切靜止,所有人僵住,眼眸睜大,包括對上安嗜的那幾個人,臉色亦是遂然大變
。
幾分鐘的時間,槍聲停下,警鳴響起,警車出現,警察,特警,速度,整齊,裝備,迅速擴散開來。
“都不許動!”
“手裡的東西放下。”
“雙手抱頭,蹲下!”
局勢一瞬間被改變,被控制!
就在所有人以爲一切結束的時候。
槍聲忽然再次響起…。連續不斷,例無虛發,讓人驚駭的掃射,驚叫,哀嚎,一片混亂,倒地,痛呼,血色…。
戰場的味道…血色飛揚…
特警,警察,臉色猛然大變,戒備,舉槍,看向槍聲的出現點,槍握緊,反擊…
溫雅看着,腦子一片空白,臉色慘白。安嗜卻很平靜。
幾分鐘的時間,槍聲消失!哀嚎一片…
現場,武警安好,特警無傷,只有那些所謂的記者,還有和安嗜對上的那幾個人全部倒在地上,大部分抱着腿,表情痛苦,呻吟不斷!還有幾個已經不動了,是死?還是暈?不清楚…
“胡警司,如果不是本少提前接到冷小姐的電話,察覺到異樣,通知了你們並及時趕來。那麼,現在我看到的大概就是我妻子的遺體了吧!”清冷的男聲響起,溫雅擡頭,還未看清男人的表情,就已被涌入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懷抱!
胡毅聽了神色凝重,臉上滿是慚愧,沉重,“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到位,讓尊夫人受驚了!不過,還請凌少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查這件事,給凌少和尊夫人一個交代。”
凌煜聽了,神色淡淡,“本少要的不是交代,而是安全!如果我妻子在你的管轄之內喪失了性命,我要你的交代有何用?”
凌煜的話,噎的胡毅心肝肺疼,從坐上警司的位置,他每天是聽不完的好聽話!有多少年沒聽過一句難聽話了!就連一個難看的臉色都極少有人敢給他看
。可現在,凌煜這話聽着真是讓他覺得十足的憋悶呀!
可,他卻不敢表現出一絲不快來!誰讓這位爺的影響力太大,誰讓他媽的他自己運氣太背呢!難聽話,他聽了也就聽了,他能做到這個位置,可不全憑運氣,還有腦子!他也不是聽了難聽話就跳起來的人。再多幾句他也聽的了。他擔心的是他的位置呀…。
媽的!誰他孃的這麼不長眼,想動他凌少的女人,他管不着,可偏偏在他的地盤上動手。這就是在跟他過不去呀!這事兒他一定要好好查,查出來,凌煜不動手,他也要剝了他,該死的混賬東西…凌煜看着胡毅變幻莫測的神色,眼裡閃過一抹沉冷。
“凌少說的是,尊夫人的安全高於一切!您放心,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同時也保證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胡毅說的堅定,又肯定。
凌煜聽着神色沒有波動,冷漠依然,“如此,我就等胡警司的好消息了!”
“不會太久!”
凌煜點頭,打橫抱起溫雅,轉身,闊步走到車邊,上車,絕塵而去。
凌煜離開,胡毅不自覺鬆了口氣,擦了一下腦門,轉頭,看向地上的傷員,臉色瞬時沉了下來,“治療,戒嚴,監控,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給我禁口,誰敢泄露一絲風聲,嚴懲不貸。”
上車後,凌煜就把溫雅丟在一邊,看都未再看她一眼。
溫雅坐在沙發角落,低頭,垂眸,一言不發,也沉默的很。
直到回到別墅,兩人都未開口說過一句話。溫雅下車,凌煜卻沒有,溫雅只聽到他好像說了機場兩字,車掉頭,離開了。
直到車看不見,溫雅轉身回了別墅。
五天,距離事發,凌煜離開已經五天了!
五天來,溫雅恢復到剛來這裡作息習慣,每天吃了飯,就坐在外面的鞦韆上曬曬太陽,發發呆,看看書!
這五天來,冷清來過一次,卻被拒之門外了
!原因,少爺命令,夫人在禁足,任何人都不能見。溫雅聽了淡淡一笑,什麼都沒說。
後來,冷清打了電話過來,跟她解釋一下,事發那天她給她打電話,她出來了,只是車剛出別墅,就被攔住了,說是前面發生了事故,禁止通行!
溫雅聽了,沒多說!只告訴她沒什麼大事兒,現在已無事!
中間齊睿,邢邵天,還有凌家的個別人也都來了。只是都被拒之門外了。
五天,報紙上關於她的各種報道不見了。連網絡上的也都完全銷聲匿跡了!乾乾淨淨的,就像是從來就沒有爆發過一樣。
從凌煜離開,夏止盈也再沒來過!一點不讓人意外…
晚上,溫雅坐在窗邊,託着下巴,靜靜看着外面的月色!凌煜已經離開一星期了。他未給她打過電話,同樣的,她也未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信息也沒發過。
康逸安,是他們之間怎麼都解釋不清的存在。
只要遇到康逸安的問題,總是特別的敏感。凌煜是怎麼想的,溫雅不太清楚,只知道,只要關係到康逸安,凌煜就對她再無一絲縱容,變得森冷,冷酷!
溫雅想着,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這怪的了誰呢!要怪就怪她自己。只要關係到逸安,她就無法保持平靜。所以,這次看到張曉,還有她肚子裡那個,還不確定是不是康逸安的孩子,她都做不到無視!
她下車了,把張曉推到車內,護着她!卻把自己還有安嗜置身在了危險處。
這次如果不是凌煜及時趕到,她自己小命難說,說不定還會害了安嗜!
這說明什麼?證明什麼?很清楚…她在乎康逸安,依然在乎,很在乎…
天天跟凌煜說着,要努力的去愛他,喜歡他!可,心裡卻還那麼在乎一個男人…呵呵…。不忘記康逸安可以。但,如此毫不掩飾的表現她的在意…任誰看,都有些諷刺吧!
溫雅把頭縮在膝蓋間,大大的房間,昏黃的燈光,映襯的她越發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