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田蜜一愣,“自什麼首?”
“我不知道你那邊什麼情況,反正剛纔那人急吼吼的衝進來,一進門就說要找你,然後就說是來自首的,我們問他,他就說‘那個女人的死我會負責,你找田警官來,我跟你們說不清’”
“那好,你看着他,我現在馬上趕回去”田蜜一聽墨竇這麼說,一顆心猛地狂跳起來,二話不說掛斷電話,扭身回到小食堂,在門口衝陸向東招招手,“走,局裡那邊有急事。&”
陸向東起身往外走,雅雅不幹了。
“哎哎哎你們還沒說清楚呢,我僱了打電話那人,和魏麗敏的死到底有沒有關係啊?”她跟在後面追問。
田蜜回過頭,看着雅雅,嘆了口氣:“這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不了你。”
“你必須回答我不然我心裡頭……”雅雅說了一半,咬着嘴脣說不下去了。
不過她的意思田蜜已經聽明白了。
“很抱歉,我只對案件負責,沒有安撫你情緒的義務,”她板着臉對雅雅說,“還有,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爲負責,這一點你在僱人電話騷擾魏麗敏之前就應該明白。”
走出金色搖籃幼兒園的樓門,田蜜在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雅雅還站在大廳裡,呆呆的看着他們,那副樣子已經全然不復第一次見面時的驕傲和銳氣。
“希望她能從這件事上吸取教訓吧”田蜜遠遠的看着雅雅這幅樣子,心裡頭多少有些不忍,“不過,就算是情敵,做人也不能太不擇手段,雅雅也該吃點苦頭。”
“你也覺得不擇手段耍詭計的人該吃點苦頭?”陸向東斜了她一眼。
“當然了做人要有底線,公平競爭就好,幹嘛要弄些旁門左道的小動作這樣的人應該得到點教訓。”田蜜回答的中氣十足。
“那幫兇呢?”
“幫兇?那不就是一夥兒的麼,一樣,一樣”田蜜說完,發現陸向東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立刻覺得不自在起來,“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麼?”
“沒錯,你說的很對,的確應該這樣,”陸向東扯着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可惜左手打右手,最後疼的還是自己。”
“你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明白?”田蜜被他繞糊塗了。{shuKeju }
陸向東搖搖頭,不說話了。
田蜜也沒追問,反正怪胎決定閉嘴的時候就算拿撬棍也撬不開,更何況此時她自己心裡還惦記着那個跑去說要自首的神秘男人呢。
恰逢下班時間,路上車流如潮,原本不算很遠的路程,偏偏遇上堵車,田蜜坐在車裡心急如焚,只差沒拉開車門,下車跑回局裡去。
好不容易回到公安局,田蜜一步兩三極臺階往樓上跑,陸向東仗着腿長腳長,跟着倒也不費勁。
一進重案組辦公室,墨竇正在裡頭坐着呢,看到田蜜氣喘吁吁的衝進來,連忙衝她擺擺手:“彆着急,人在裡頭審訊室裡坐着呢你先喘口氣”
“耽誤你下班了吧? 不少字”田蜜調整呼吸,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那倒沒事兒,我們那邊的滅門案也還沒處理完呢,怎麼着今晚也得加班。”墨竇同隨後進門的陸向東打了個招呼,“這人挺蔫的,剛纔我進去問了半天,人家也不搭理我,你們去瞧瞧吧。”
田蜜調勻了氣息,回頭看看意興闌珊的陸向東,邁出去的腳步又收回來了:“怎麼了?”
“沒什麼,我勸你別報太大希望,否則一會兒失望更大。”陸向東回答。
“什麼意思?”
“今天你去找過誰?”陸向東不答反問。
田蜜很自然的回答說:“去找翟至友啊,他不在,他科長說……”
說到這裡,她終於明白了陸向東的意思:“你是說,審訊室那個是翟至友?他科長跟他通風報信來着吧? 不少字”
陸向東點了點頭,脫下大衣隨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另外一點,一個能夠連環作案,姦殺三人的變態型犯罪人,是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跑來自首的。”
經陸向東這麼一說,田蜜也覺得自己之前的期盼似乎有些太過樂觀和天真了。
誠如陸向東所說,這個案子的兇手不是因爲一時的情緒失控而激情殺人的那種臨時起意,而是有目的,有選擇的下手,並且在每一次得手之後,都會總結經驗,改良手法,一個這麼處心積慮逃避懲罰的兇手,會主動跑來投案自首的機率,幾乎和走在大街上被突然從天而降的旱天雷劈中的機率一樣低。
“那個人如果真的是翟至友,他是真兇的機率又不大,那麼他來自首,是因爲什麼呢?”田蜜困惑了。
陸向東表示無能爲力:“這個,你只能自己去問他了。”
田蜜無語,轉身朝審訊室走,剛推開門,原本坐在裡面垂頭喪氣的男人就嚯的擡起頭,直直的看着田蜜。
“你是翟至友?”田蜜試探的問,想看看陸向東的推斷是否準確。
沒想到她這話剛問出口,對方就立刻如喪考妣。
“田警官,我就知道你們已經盯上我了我來自首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幫我爭取從寬處理我孩子還小”這個叫翟至友的男人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田蜜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抽抽噎噎哭得很傷心,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着陸向東,她參加工作以來接觸過的形形色色不同類型的人倒也不算少了,可是這種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哭鼻子的男人,還真是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陸向東搖搖頭,示意田蜜什麼都不必做,就讓翟至友繼續哭。
過了好一會兒,翟至友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這才慢慢停了下來,看得出來,他哭的的確挺傷心,短短時間就已經抽噎起來了。
“田警官,我們科長今天打電話告訴我了,說你們找我,我知道,紙肯定是包不住火了,所以來自首,那個女人是我僱人殺的我願意承認罪行”翟至友看田蜜半天沒吭聲,以爲自己剛纔表現的誠意還不夠。
田蜜舉手示意翟至友稍安勿躁:“你別激動,話慢慢說,從頭說。”
“我……我一時鬼迷心竅,花錢僱人把李瑤給殺了。”翟至友眼睛看着桌面,兩隻手交握在一起,渾身上下微微發抖。
“你是說李雲?”田蜜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是李雲,是李瑤我前妻李瑤”翟至友搖搖頭,糾正田蜜,“我不是有心的,我就是一時衝動前段時間,那些人總在我面前提起她,說她現在跟那個相好的過的多愜意多滋潤,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所以纔想到要僱人……可是錢打過去我就後悔了,我不是捨不得錢,是又捨不得她死了而且我孩子還那麼小……我試過聯繫那個人,沒等聯繫上呢,老家那頭又出事了,沒想到……都怪我”
“你是說,你僱人殺了你的前妻,你的前妻名字叫李瑤?”田蜜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回倒輪到翟至友迷茫了:“你們不是因爲這件事找上我的麼?”
“把你前妻的聯繫方式給我。”
翟至友接過紙筆,把聯絡方式寫給田蜜:“我試過了,根本沒有人接,人都死了,怎麼會接電話呢”
田蜜不理他,拿着號碼離開審訊室,到外面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從外面回來,一臉的無奈。
“我已經聯繫上李瑤了,她活的好好的呢。”她對翟至友說。
“怎麼可能?”翟至友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之前……”
“李瑤說她是因爲看到來電顯示是你的號,所以纔不接的,還說依照你的個性如果她按拒聽或者關機,你就會一直一直不停的打,倒不如不理睬,你反而比較容易放棄。”
聽了這話,翟至友徹底傻眼了:“可是不應該啊……那個人跟我說,除非沒機會下手,他不接這個‘活兒’了,否則一旦得手,就不再和我聯絡。我給他打過好多次電話,一直關機那不就意味着得手了麼”
“你僱的人是從哪裡找的?”
“網上啊”
“你給他錢了麼?”
“給了啊10萬塊一分不少都按他的要求打到賬戶裡了”
田蜜差一點想要爲這個男人的“單蠢”擦汗:“回頭我把你這個案子移交給別的組吧你被人詐騙了。”
翟至友此時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緩了緩腦子才轉過彎兒來:“那……你們找我是爲了什麼事?”
“魏麗敏你認識麼?”田蜜問,看他一臉困惑,提醒道,“你兒子念那所幼兒園的英語老師因爲你的投訴還被調走教別的班。”
“你說的是那個女的”翟至友恍然大悟。
“你們鬧過矛盾吧? 不少字”
“沒有矛盾,”翟至友在得知前妻還活着之後,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我就是看到她,就能想到李瑤,想到李瑤背叛我,我心裡就疼,就會忍不住發無名火。其實,我沒有針對她的意思,我跟那姑娘連認識都不能算,無法就是我發了次邪火,她脾氣也不怎麼樣,所以就看不順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