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諾,無論如何會竭盡全力緝拿真兇之後,田蜜好不容易纔安撫了李雲父母,並且開車把他們送到車站。
再返回公安局,陸向東已經在樓門前等着她了。
“走吧,”陸向東不等田蜜車子停穩,就迎了上來,拉開車門坐進去,“往江口區那個方向開。”
“怎麼了?”田蜜嘴上問着,手上的動作沒有遲疑,依言重新發動汽車,開出公安局大院。
“安長埔剛纔打回來電話,說找到第一現場了,在臨近江口區的地方。”陸向東給自己繫上安全帶,順便問,“把李雲的父母送上車了?”
“嗯,”田蜜點點頭,嘆了口氣,“這老兩口太可憐了,那麼大的年紀纔好不容易有個孩子,結果自己還沒等享受到孩子的孝敬,孩子就先遇到了不幸”
“悲天憫人有的時候一點意義都沒有。”陸向東好像對田蜜的感慨不怎麼買賬。
田蜜一聽這話,心裡的火氣就又忍不住往上竄:“你這風涼話說的倒挺溜,下一句你是不是還想跟我說什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怎麼?你不認同這句話?”陸向東沒承認,也沒否認。
“當然不認同了可憐人和可憐人也不一樣,有些人所謂的可憐不過是自己腳上的血泡,自作自受,疼也得自己挨着那另外一些人,他們的不幸是被別人強加的,憑什麼也要被人無中生有的弄出什麼‘可恨之處’啊”
“李雲的父母有沒有可恨之處,這個我可說不好,”陸向東沒理會田蜜有些鬥氣的口吻,淡然的回答,“我只知道,從李雲父母的講述來看,李雲和周小月兩個人,在性格特點和具體的行爲表現上,完全不是一類人。”
田蜜扭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等着他繼續說下去。7Z小說?
“周小月屬於叛逆型,因爲父母對她缺乏關心和管教,成了問題學生,私下裡結交的人也比較雜,屬於高風險人羣。但是李雲不一樣,屬於中規中矩的好孩子類型,無論社交範圍還是私生活都很狹窄簡單。”陸向東把腦袋靠在座位上,長出一口氣,微微眯上了眼,“看來這個兇手,在選擇下手對象的時候,除了特徵相似,類型倒好像蠻隨機的。”
“那不是更不好辦麼”田蜜攥緊方向盤,也皺起眉頭,“那該怎麼辦?”
“不知道,”陸向東的回答遠不在田蜜的預料之內,“遇到這種人,破案一半講實力,一半就要碰運氣了。”
“這種廢話,說了等於沒說。”田蜜不滿。
陸向東撇嘴一笑:“那也比什麼都說不出來的強。”
“我要是先和你說一句話,我就跟你姓”田蜜惱了。
“剛纔那句算不算進去?”陸向東不怕死的問。
田蜜差一點上當,多虧即使反應過來,閉着嘴巴狠狠瞪他一眼,繼續開車,不再開口。
這一次她倒是說到做到,就連陸向東幫她指路的時候,她也只是聽着,一聲不吭。
好在安長埔發現的第一現場並不是一個多麼難找的地方,只是在通往江口區的一段路旁的荒地上。
這片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四周也沒有任何高大建築遮擋,只是一片空曠的野地。
馬路邊堆着清理路面時候剷下來的積雪,加上凌晨時分下了一場雪,晌午時候又因爲氣溫回升開始融化,從車上下來之後,田蜜感覺自己走路都有些深一腳淺一腳。
他們的車一拐進來,安長埔就看到並且迎了上來,手裡還拿着一個很大的證物袋。
“你們來啦看,剛纔剛剛找到的,李雲的衣服”田蜜和陸向東一下車,安長埔立刻走過來,把之前的發現遞到他們面前。
田蜜看了看,回手遞給陸向東:“能確定是李雲的麼?”
安長埔點頭:“能,在那件粉色羽絨服的口袋裡找到了李雲的車份兒錢,還有她的駕照。”
說完,他看看田蜜,又扭頭看看陸向東,往田蜜身邊湊了湊,小聲問:“你又和陸博士拌嘴啦?”
“誰和他拌嘴我才懶得理他。”田蜜一臉不高興的矢口否認。
可惜,她的表情遠比她說的話更有說服力。
“稀奇了”安長埔有些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後腦勺,“你們倆還真是八字不合平時你也不是個暴脾氣的人啊,怎麼一遇到陸博士就火氣那麼旺”
“因爲他長得像木炭,這個答案你還滿意麼?”
“嘿嘿,那樣的話,你還需要個滅火器才行呢”安長埔開着玩笑。
“是,免得火氣太大燒死自己對吧”田蜜隨口應和着。
陸向東在後面聽着前面兩個人的對話,看了一眼安長埔,什麼也沒說。
“這就是第一現場了?”田蜜被安長埔帶到發現李雲衣物的地方,驚訝的看着周圍的環境。
在她面前的,不過是空曠的荒地上的一處大土坑,最深的地方也不過一米左右,邊緣處淺的地方目測只有大約一尺深,形狀不規則,周邊有一些碎石,再往遠處看看,似乎有一個很深的地基,裡頭露出幾節鋼筋。
“真的是廢棄的工地?”田蜜看到這些,略微愣了一下。
“是啊,和陸博士推測的不離十”安長埔的語氣裡帶着欽佩,“剛纔我已經聯絡過了這一片地方所屬的管委會,說這裡原本是包給了一個開發商,要蓋一個什麼餐飲生態園,結果纔開工沒多久,投資那邊好像出了什麼問題,工頭得到消息之後就私吞了錢款跑掉了,工人拿不到工錢,也都散了,這裡就被這麼扔在這兒。”
“有什麼特別的發現麼?”
田蜜嘴上這麼問,實際是心裡已經不抱太大的幻想了。從剛纔下車走過來的時候,腳下積雪的狀態,她就明顯感覺到不妙。
凌晨時候下了一場雪,這本來就會覆蓋住昨夜的足跡,偏偏今天氣溫又大幅回升,太陽明晃晃的曬着,把表層的雪曬化了好多,雪地裡一片髒兮兮,很難看出什麼痕跡來。
果然,安長埔有些遺憾的搖搖頭:“下雪又融化,這兩個加在一起,想找到可疑足跡都難了真是老天爺都幫那個兇手不過已經採集了這一區域的土樣,回去可以和李雲身上的做一下對比。”
“你說,兇手怎麼會選擇在這裡下手的呢?”田蜜四周望了望,“這附近什麼遮擋都沒有,不像是實施犯罪的理想場所啊”
安長埔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你看,這周圍幾乎沒有路燈,也沒有照明很好的其他建築,路上車不多,路況還不錯,加上你所說的,空曠,什麼都沒有,所以深夜偶爾車經過這附近的時候通常都會開的比較快,幾乎不會做什麼停留,如果兇手讓李雲把車停上路邊的行人道上,然後把她人帶到這邊來,路過的車輛恐怕很難發現吧。”
“雖然這麼說,可是也只是大多數時候而言吶,被發現的風險依然存在”田蜜依然存有疑惑。
陸向東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說:“或許這正是犯罪人所追求的——刺激感越是在即安全又不那麼安全的地方,就越感到刺激,從而獲得更大程度的興奮感。”
田蜜一指陸向東:“哈我贏了你先開的口”
“那又怎樣?我又沒說過先開口就改姓那種沒意義的蠢話。”陸向東一攤手,扭頭走開了。
田蜜瞪他一眼,看看錶,時間還來得及,於是就跟着安長埔在現場四處看了看。
基本是他們可以從露出的少量黑土,李雲衣物的丟棄位置以及淺坑附近沒有車輪印記等等跡象,推斷出當晚的大致情形——如安長埔所說,很有可能兇手當時就是讓李雲把車停在了路邊的行人道上,然後把李雲挾持到淺坑這邊,對她下了毒手。
在照相和土樣的提取這些都結束後,田蜜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打算到出租車公司去,等跑長途的何秀山回來。
安長埔提出一起前往,田蜜欣然同意,她正和陸向東賭氣呢,當然不願和他大眼兒瞪小眼兒的耗在一起。
安長埔把自己開的車交給其他同事,自己和田蜜他們上了同一輛車,一路疾馳,朝出租車公司開去。
一路上,田蜜一直擔心會不會他們趕到的時候何秀山已經返回,並且先一步離開,幸運的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得到的答覆是何秀山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很快就能到了。
“你們確定麼?”田蜜不放心的確認。
接待他們的,是前一天晚上的值班調度員,看樣子她是來接夜班了,年輕姑娘邊點頭邊拿眼睛瞟着安長埔:“我確定,剛纔我特意打電話問的他,不過我可沒說警察找他,就是說公司這邊讓問問。”
這邊正說着,好像驗證調度員說的話一樣,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箇中等身高,身材偏瘦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進門前還不忘跺跺腳,抖落鞋子上殘留的冰雪。
“何秀山你回來的正好有人找你”值班調度一見來人,立刻站起身來,一指身旁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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