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什麼意思?怎麼個情況?”老九看到田蜜在地上翻了翻磚塊,突然變了臉色,站起身來和陸向東一起朝屋外走,也急急忙忙跟上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有了發現,田蜜自然是沒有閒工夫再和他糾纏,被老九追問着,不禁板起臉來:“與你無關,別瞎打聽”
老九一愣,似乎這個打從第一天來就一直笑呵呵的小姑娘冷不防嚴肅起來讓他感到很吃驚,也不適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跟在兩個人身後,憋了好半天才問出一句:“那我現在該乾點兒啥?”
“回家去”田蜜撂下這麼一個答案,也不管老九什麼態度,再無暇顧他,急急朝回趕。
倒是陸向東似乎想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你回去找田陽吧,我在這兒等着。”他叫住田蜜,對她說。
田蜜皺了皺眉頭,看看陸向東,又看了一眼一旁賊溜溜瞄着自己的老九,忽然明白過來,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是放人之心不可無的。
“那行,你先等在這兒,我快去快回”她衝陸向東點點頭,小跑着朝牛富有家奔去。
田蜜一溜煙兒的跑掉了,老九倒呆在原地沒動。陸向東不理他,信步踱回鬼屋門前,找了個高矮合適的牆垛隨便撣撣上頭的雪,坐了上去。
老九也湊過來,在離陸向東不遠的地方跟着坐下,摸了半天,從上衣口袋裡摸出半包香菸,抖出一根遞過去:“來,哥們兒,抽一根兒?”
陸向東衝他擺擺手:“不會。”
“哦,不抽菸好啊,省錢又健康”老九訕笑着收回遞出去的煙,又摸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剛纔那大妹子怎麼了?咋突然就跟火燒屁股了一樣就跑了呢?”
“你給我說說那個女鬼的事兒吧從頭說。”陸向東彷彿沒聽見老九的話一樣。
“從頭說,那話可就長了”
“沒關係,閒着也是閒着。”
“在這地方講給你聽,你不怕?”老九嘬口過濾嘴,吐出一縷煙:“雖然說大白天的吧,在這種邪氣的地方說那女鬼的事,我是沒關係,你確定行?”
“不試試怎麼知道。”陸向東回答的似笑非笑。
“你倒是個大膽兒行,那我就說給你聽聽。”老九清了清嗓子,好像要做一次重要演講一樣,先是伸手朝頭頂一指:“這都是真事兒,我要是有一點胡編,現在就一個旱天雷劈了我”
“這老莊家是後來才搬來我們這兒的,也不知道原本是哪裡人,來的時候帶着個十一、二歲大的閨女和歲的兒子,他們家那閨女比我小個幾歲,長得漂亮過去在我們村兒這個小地方,也算得上是家喻戶曉的大美人兒了,老莊一家搬來也就四五年的時候吧,一次老莊自己騎車子去鎮上買東西,被汽車給蹭了,瘸了腿,家裡一下折損了一個棒勞力,一家四口日子就只能對付着過,老莊瘸了之後什麼活也幹不了,他家閨女就輟學回來幫着家裡幹活,供弟弟唸書。”
老九說道這裡,眼神變得有點迷離,似乎整個人陷進回憶裡:“老莊家的閨女叫莊金雲,說起來那會兒她可是我們村兒上下出了名的俊自打她輟學回家之後,沒事兒村裡總有好多小夥子去獻殷勤,都指望着能和她好,將來夠年齡了再說下一步,不過莊金雲那會兒挺傲的,誰也不搭理。想想也是,她輟學回來那會兒,都比我們有文化,肯定是瞧不上我們村裡這幫毛頭小子。”
陸向東看着老九的神情,眼神裡帶着幾分瞭然,老九並沒有察覺,他嘿嘿乾笑幾聲,摸摸脖子:“不過啊,人各有命她傲是傲,就是時運不濟老莊腿瘸了之後家裡就越來越窮,沒轍了,莊金雲夠18歲之後,就去城裡打工,給人家當保姆,原本她媽還在村裡和別人說,她閨女找了個好東家,家裡有錢人又好,逢年過節還給莊金雲包紅包,這好話還沒等吹熱乎,那邊就出事了”
“就是你之前說的,莊金雲勾引東家的孩子?那也不至於尋死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別人說,莊金雲到了城裡開了眼,羨慕人家城裡人吃香的喝辣的,住在暖氣樓裡頭享清福,然後就動了歪腦筋,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勾搭了東家的孩子,可是人家孩子才十三、四歲,這事兒讓她東家知道了,要辭掉她,她就把事情鬧大,反咬一口說自己是被東家的孩子給糟蹋了,後來警察都來了,到最後要不是她東家肯放她一馬,搞不好她都得吃官司”老九砸吧砸吧嘴,嘆了口氣:“你說說,要是換成你,鬧成這樣,風聲還不知道怎麼着就傳到村子裡來了,一個姑娘家,咋還有臉活啊所以有一天,莊金雲就趁着她媽和弟弟出去幹活兒的時候,抽了她爸的褲腰帶,把自己吊死在房樑上了。當時老莊就眼睜睜的看着莊金雲吊死,乾着急沒辦法,結果莊金雲這一死,老莊也跟着受了刺激,變得瘋瘋癲癲的了。”
“然後呢?”
“然後啊,然後有一天晚上,老莊趁家裡的娘倆睡了,也不知道怎麼從牀上爬下去,放了把火,把房子給點着了”老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也看到了,這房子離村裡那頭有多遠,老莊放火又是半夜,根本沒人發現,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老莊的媳婦兒好像沒咋地,挺走運的,不過那爺倆就沒那麼好運氣了,沒等送醫院老莊就嚥氣兒了,他兒子也燒的亂七八糟,送到醫院去也不知道活了還是死了,反正後來老莊的媳婦兒就再也沒回過這裡,後來聽說好像是改嫁了,具體的咱也不知道。”
“說了這麼半天,我還沒聽到什麼聳人聽聞的鬼故事呢。”陸向東提示老九。
老九一聽他這話,瞬間一掃臉上原本帶着的那點哀傷:“你想啊,那莊金雲死的時候帶着一口怨氣一直沒消,死後怎麼可能安穩的了打從老莊家人都散了之後,村裡經常有人看到這屋子裡有人影晃來晃去,還有黑天還在外面玩的小孩兒聽到有女人唱歌的聲音,和過去莊金雲唱的一模一樣”
陸向東若有所思的聽完老九的講述,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老九也不再吭聲,坐在陸向東旁邊吧嗒吧嗒的悶頭抽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說,剛纔那大妹子,是不是發現啥了呀?”沉默了一會兒,老九又忍不住問。
陸向東愛莫能助的攤開手:“你呆會兒自己問她吧。”
老九被陸向東頂回來,沒辦法再開口追問,只好作罷,老老實實的不再吭聲。
又過了一會兒,遠遠的就看到田蜜朝這邊走過來,身後還跟着拿了工具的田陽和三步並作兩步跟着的王純。
田蜜走到近前,看到陸向東旁邊坐着的老九,感覺挺驚訝:“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怕這哥們兒沒意思,陪陪他”老九嬉皮笑臉的答話。
“那現在我們來了,你可以放心回去了”田蜜不和他糾纏,順着他的理由下逐客令。
老九不是聽不懂別人暗示的人,聽她這麼說,只能站起身,拍拍屁股下面的雪,沖田蜜點點頭:“那行,那我走了”
田蜜看着老九慢慢悠悠的消失在小徑盡頭,這才扭過頭問陸向東:“你什麼時候和這神棍關係那麼鐵的?”
“我也不知道。”陸向東一臉無辜。
“田蜜,你的發現在哪兒?”田陽問田蜜。
田蜜帶着幾個人走進“鬼屋”,掀開那幾塊虛掩的磚塊兒:“就是這兒你們看,周圍的磚和地面貼合的非常結實,只有這幾塊比較鬆動,還有,掀開磚之後下面的土明顯比較溼,磚底還結了薄薄的冰,所以我覺得這裡是被人動過的。”
陸向東從田陽手裡接過一把小鏟子,田陽拿着從牛富有家借來的鎬頭,兩個人開始小心翼翼的挖起來。
雖然幾塊磚是鬆動的,下面的土卻非常的難挖,土層之前似乎很溼,又因爲低溫被凍住,他們又不敢動作太過粗大,生怕破壞了裡面可能存在的證據,只能是田陽小心翼翼的刨開一點凍土,陸向東用小鏟子慢慢把土挖到一邊去,費力的挖了一會兒,兩個人都開始滿頭大汗。
在艱難的挖開大約六七十公分的深度,陸向東清除掉裡面刨鬆的土後,有了新發現——下面埋了東西。
兩個人幾經努力,終於把那個埋在土裡的東西挖了出來。
那是一個球狀物,表層凍着結塊的土,王純蹲下身,儘量把表層的土剝落以能看清被土塊掩蓋住的本來面目,很快,結塊的土裡露出了毛髮樣的東西。
王純反覆查看過之後,站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看其他三個人,點了點頭:“是個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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