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反應讓嘉逸一時之間竟然有點拿不準了。畢竟她沒見過王暖暖本人,只是看過檔案上的照片,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長的與孟美娟有七分相似,讓她沒辦法相信,面前的不是王暖暖。
嘉逸自然不會因爲一句否認就放棄,她不爲所動的繼續黏着人追問:“不可能,我怎麼會認錯人呢!難道你不是313寢的王暖暖?”
“你也是D大的?”女孩疑惑了,同時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嘉逸見她這麼問,也拿自己的娃娃臉當起了掩護:“對呀!你不認識我了嘛?我前段時間還去你寢室找我朋友呢!”
“對不起,”王暖暖對嘉逸搖搖頭:“我並不常在寢室裡,所以沒印象。”
“你看,我就說我不會認錯吧,”嘉逸微笑着:“你剛剛說你不是王暖暖的時候我都嚇到了,你幹嘛不承認自己是王暖暖呀,明明就是嘛!害我以爲認錯人了呢,好糗!”
王暖暖微微抿緊了嘴脣:“對不起,我的名字是孟暖暖。”
孟暖暖?嘉逸心裡已經將王暖暖爲什麼變爲孟暖暖的原因猜到了七八分,但是還是不得不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你原來不是叫王暖暖的麼?什麼時候改姓孟了?”
嘉逸的話一說出,她細心的看到王暖暖捧着宣傳單的手收緊了一些,同時也疏離的對嘉逸說:“不好意思,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還有工作要做。”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怎麼樣?”嘉逸回到程峰和馬春雷身邊,馬春雷好奇的問。嘉逸的行事方式與他迥異,這讓他很好奇嘉逸的收穫。
“第一個新聞,”嘉逸擠擠眼:“她不是王暖暖!”
“啊?”兩個男人果然上當,同時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但嘉逸眼裡的笑意出賣了她,程峰很快看出端倪:“你騙我們倆的吧?”
“沒沒,我說的是事實,”嘉逸呵呵一笑:“不過呢,她是孟暖暖。”
“改姓了?”馬春雷一愣:“隨她媽媽啦!可是不對呀,咱們在學校的檔案上明明看到她是叫王暖暖的呀!”
“這些咱們恐怕要明天亮明身份之後才能知道答案了!”嘉逸聳聳肩,愛莫能助的攤開雙手:“她對從王暖暖到孟暖暖的事情諱莫如深,我才試探的問了幾句,她就已經表現出了緊張和不耐煩。”
“怎麼看出來的?”馬春雷來了興趣:“我和峰哥從這裡看過去,那王暖暖和你說話的時候一直一臉平靜,沒見她有什麼異常啊!”
嘉逸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個小姑娘比她的年紀要成熟,很懂得掩飾情緒,只不過有時候人的身體會根據大腦中的情緒做出一些本能的反應。剛纔我在她拒絕承認自己是王暖暖並自稱姓孟之後,故意繼續叫她王暖暖,她不自覺的抿起嘴脣,說明她對我的行爲感到反感和不耐煩,而當我故意追問她爲什麼會改姓的時候,她的手瞬間握緊,這種肢體語言表現出她對我問話的內容感到氣憤,或者緊張,也或者二者都有。她可以壓抑自己去做到面無表情,但是細枝末節卻泄lou了內心的情緒。看來王暖暖對父親出軌的事情。還是怨恨很深的!”嘉逸嘆了口氣:“不過這種事換成是誰都會無法釋懷。”
“行啊,嘉逸!”馬春雷豎起大拇指:“沒看出來,夠厲害的呀!學心理學的果然高深!”
“要不要拜師學藝,讓嘉逸教你幾招啊?”程峰嘴上打趣馬春雷,心裡對嘉逸剛剛的分析也是十分讚賞。
“好啊!只要嘉逸別收費太高,讓我負擔不起就行!”馬春雷湊到嘉逸旁邊,神秘兮兮的補充一句:“尤其要教教我女人心理學,我這一門不及格很久啦!”
程峰和馬春雷又遠距離的觀察了王暖暖一會兒。在此期間,王暖暖一直忙個不停,能夠感覺的出來,這個女孩子有着超乎年紀的堅韌。雖然忙碌讓她顯lou出一些疲倦之態,但依然對每一個顧客都努力的端起微笑。
“走吧,”程峰覺得觀察的已經差不多了,多停留也沒有意義:“咱們去找個地方住宿,明天再好好的和這個小姑娘聊聊吧。”
三個人找了一間賓館住了下來,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又一次來到D大找王暖暖。
幸運的是今天王暖暖似乎沒有外出打工的安排。但是當她看到嘉逸,又聽程峰說明身份之後,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你不是說你也是D大的麼?”王暖暖繃着臉,冷冷的看着嘉逸:“爲什麼騙我?是爲了試探?”
嘉逸對小姑娘的情緒不以爲意。微微一笑:“爲了確認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嘛!”
“你們找我到底有什麼事?”王暖暖微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幾個不速之客,對於自己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天清閒被人打擾感到很不開心。
“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你父母的事情。”對方畢竟是個小姑娘,程峰對王暖暖的態度顯然要不對其他人進行調查時溫和許多,並不想繃緊面孔嚇唬她。
可是儘管一貫的黑麪神這一次已經破例溫柔了一回,王暖暖卻不買他的帳。小姑娘依舊是一副冷麪孔,尤其在聽到程峰提起自己父母之後,原本就緊繃繃的面孔上面更是如同落上了一層霜。
“他們倆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王暖暖面無表情的說:“現在社會上離婚率這麼高,這種事情應該不值得你們大老遠從C市追過來問吧?”
感覺到了對方的抗拒情緒,程峰看了看嘉逸,嘉逸心領神會,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與王暖暖進行溝通,似乎比程峰和馬春雷這兩個大男人要更適合。
“王暖暖,其實我們來,是爲了一樁刑事案件,你是法律專業的學生,應該很清楚,配合我們工作的重要性,對吧?”嘉逸和顏悅色的做到王暖暖的身邊,對她進行說服。
“我昨天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我的名字是孟暖暖。”王暖暖對嘉逸的稱呼皺了皺眉頭。
王暖暖對她姓氏的忌諱,嘉逸前一天就有所領教,所以現在對於她的反應就一點都不奇怪了,但她還是需要王暖暖來給他們一個答案:“可是我們從校方的檔案上看到,你的名字明明就是王暖暖。”
“我已經去公安局申請變更姓氏了,”王暖暖說:“也向輔導員申請過,可能還沒有報到上頭吧。”
“爲什麼要改姓?”
“不爲什麼,”王暖暖似乎不願意正面回答嘉逸的問題。選擇了一帶而過:“法律規定,公民有選擇和更改姓名的權利,我只不過是行使自己的正當權利而已。”
“你們想要我配合,起碼也要先告訴我,你們爲什麼要來了解我的家事吧?”王暖暖反問嘉逸。
嘉逸看看程峰,得到了他的默許後,對王暖暖說:“我們來找你瞭解情況,是因爲一起刑事案件,而這起案件的死者,與你父母有着很深的淵源。”
“誰?”
“蔣忠紅。”
嘉逸看着王暖暖,說出死者的姓名,想看看她會作何反應,畢竟之前的所有人,在聽到蔣忠紅的死訊後,要麼驚訝沮喪,要麼甚至爲之高興,而如王強、王鳳所說,王暖暖如果真的對蔣忠紅與王強的婚外情有那麼大的怨氣,現在她聽到破壞自己家庭的人死去了,應該感到高興吧。
誰知道,王暖暖在聽完嘉逸的話之後,只是平靜的點點頭,對她說:“那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你之前有聽說過蔣忠紅的死訊麼?”嘉逸對於王暖暖的平靜感到很詫異,雖然前一天的觀察,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比同齡人善於掩飾情緒,但是畢竟她也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女孩子,爲什麼對於破壞了自己父母婚姻的女人已經死去的消息,她竟然如此平靜,這種平靜,未免有些詭異。
“不知道,”王暖暖給出了否定答案:“我很忙,沒空去打聽這些。”
“難道你對她的死,不感到驚訝麼?”嘉逸不放棄追問。
王暖暖擡眼看了看嘉逸。低聲嗤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每天死那麼多人,我每個都要驚訝麼?”
嘉逸沒料到王暖暖會是這樣的反應,一下子被她的話嗆住,也沉默了下來。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開誠佈公的與王暖暖溝通,於是拋開之前在這個女孩兒這裡碰的軟釘子,直截了當的問王暖暖:“你恨蔣忠紅麼?”
“我恨她幹什麼?”王暖暖看着嘉逸,笑着反問。
“因爲她的介入,你父親王強離開了你們母女,不是麼?”嘉逸故意去戳王暖暖的痛楚,試圖讓她的情緒出現波動:“如果不是她,你父親王強不會堅持要和你母親離婚;如果不是她,你父親也不會對你不管不顧;如果不是她,你這個年紀,應該像其他女孩兒一樣,恣意的享受青春,而不是爲了學費生活費,跑出去辛辛苦苦的打工賺錢。這些,難道不值得你去恨她麼?她難道不是那個剝奪你幸福的人麼?”
嘉逸的一番話,句句都狠狠的戳着王暖暖的傷疤,說的她自己都感到於心不忍,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定然不會忍心在這種境遇下,去傷害這麼一個年輕小姑娘的心。
果然,嘉逸的話讓王暖暖原本靜如死水的臉上發生了變化。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流lou出脆弱的神情,但是很快,她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不,”王暖暖擡起頭,倔強的迎視嘉逸灼灼的目光:“你說的不對,蔣忠紅,她不是剝奪我幸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