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開門聲,劉協起身看向門口。
只見袁紹跟沮授兩人不知何時來了,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袁愛……”
劉協下意識地想要代入到天子的身份,但話還沒出口,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袁紹是和沮授一起來的,而且進屋之前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這並不符合臣子對天子的禮儀。
也就是說……袁紹已經知道了他是假的!
意識到這一點,劉協不再猶豫,馬上翻身從牀上下來,恭恭敬敬地向袁紹行禮道:“草民見過冀州牧。”
看着態度恭敬的劉協,袁紹挑了挑眉。
就連沮授也愣了下。
這小子……反應怎麼這麼快?
之前在袁府外面還是一副皇帝的架子,一口一個朕的,結果現在直接自稱草民了。
而袁紹沒有說話,只是仔細打量着劉協。
此時的劉協已經清洗乾淨,換上了一身玄黑色的錦袍,一改之前乞丐般的模樣,宛如換了個人,看起來俊逸不俗,貴不可言。
“的確一模一樣。”
袁紹在觀察了一番後,心裡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冒牌貨和真正的天子確實長得一模一樣;除了面龐看起來還有些蒼白消瘦以外,其餘的不管是眉眼長相還是身材,都完全相同。
和他記憶當中的天子一般無二。
就差一身龍袍和冠冕了。
看了片刻,袁紹收回目光,淡淡說道:“你能認清自己的身份,這是好事。”
“但假扮天子的事情只能有我們三人知曉,日後在外人面前你就是天子,決不能露餡,你記住了嗎?”
袁紹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記住了!”
劉協站直了身子,慷慨激昂地說道:“以後草民一切都聽大人的!大人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大人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能爲大人做事,是草民的福氣!”
劉協上來就是一通馬屁亂拍。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面對這位當今天下最有實力的袁老闆,劉協可不但有半點端着。
他只是個朝不保夕的苦逼穿越者而已,沒有金手指、沒有什麼掛壁系統,全靠一張臉吃飯,要是惹得這位袁老闆不高興,說不定啥時候就丟了小命。
要尊嚴要面子的前提,是先活着。
大丈夫,能屈能伸!
而袁紹本來是想要繼續敲打劉協一番的,但劉協這麼聽話,倒是省去了他的一番功夫。
袁紹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明白就好,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而一聽這話,劉協的眼睛頓時亮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敢問大人,事情辦完了,我能得到多少銀子?”
“銀子?銀子算什麼。”
袁紹忍不住笑了,“只要你聽話,我會保你一生榮華富貴,房屋、田地、美女、金銀珠寶,應有盡有!”
劉協聞言大喜,激動無比道:“多謝大人!草民定會爲大人肝腦塗地!”
看着劉協激動不已的樣子,袁紹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但是臉上依然帶着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休息吧,這幾天你稱病不要露面,我會安排人讓你學習天子的禮儀,你要全部學會。”
“公與,我們走。”
袁紹說完,就起身帶着沮授一起離開了。
而劉協一路送兩人離開院子,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方纔返回房間。
將房門關上後,劉協疲憊地躺倒在牀上,忍不住長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慶幸。
“終於應付過去了……”
剛剛面對袁紹,他真的是壓力拉滿,不僅是怕丟了小命,也是怕引起這位袁老闆的猜疑。
所以他才表現出那副狗腿子的模樣,甚至最後刻意去索要銀子,都是爲了打消袁紹對他的猜忌和防備。
因爲他的身份就是一個流民,身爲一個流民,如果連報酬都不圖,那他圖什麼?
萬一被袁老闆認爲是有城府、心思重的人,他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所以,他以後要扮演的其實是兩個角色。
在外人面前他得扮大漢天子,而在袁老闆面前,他得繼續扮演那個貪財短視的流民。
“想在這亂世活下去,真不容易啊。”
劉協喃喃自語道,把頭埋在了柔軟的被子裡。
沒了生死存亡的壓力,他緊繃的心絃終於放鬆下來,這些天以來的疲憊如潮水般涌來,很快便沉沉睡去。
……
另外一邊。
袁紹和沮授離開院子後,便一路前往議事大堂。
“公與, 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怎麼了?”
袁紹忽然開口問道,看向沮授。
從離開院子以後,沮授便一直眉頭緊皺,一看便知心裡有心事。
沮授猶豫了一下,方纔說道:“主公,臣在想關於這個冒牌天子的事情,臣覺得……要加強對他的控制。”
“哦?何出此言?”
袁紹有些疑惑,不太理解沮授爲什麼忽然這麼說。
沮授回答道:“此人先前模仿天子行爲舉止,模仿得惟妙惟肖,但見到主公您時,又馬上做諂媚小人姿態,前後轉變之大,令人驚異。”
“臣觀此人不似普通鄉野流民,所以臣覺得要對他加以重視,多加防備。”
如果說,劉協一開始模仿天子有九分相似,只是讓沮授感到吃驚的話;那麼他在面對袁紹時的轉變,則讓沮授頗有悚然之感。
但袁紹聽完沮授這番話,卻是笑了。
“是公與你多慮了,此人不過是一賤民而已,有什麼可擔憂的,想掌控他更是輕而易舉。”
袁紹並沒有把沮授的話放在心上。
一個連索要報酬都只敢要銀子的傢伙,胸無大志,目光短淺,這種人有什麼可擔憂的?
最主要的是劉協就在他的手掌心裡,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將其殺掉,比捏死一隻螞蟻難不了多少。
“可是主公……”
沮授還想再勸,但袁紹已經無心再聽了,擺手道:“先去堂內議事吧,回頭再說。”
兩人已經來到了議事大堂外。
沮授只好閉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