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金髮女孩穿着寬鬆的睡袍,絲質衣料呈現出半透明,隱約勾勒出纖細苗條的線條。裸露在外的手臂在燈光下白得耀眼。
她的頭髮溼漉漉的,身上帶着溼氣,應該是才入浴完畢。女孩用手託着下巴翻閱書籍的姿態,看起來有一種慵懶的美。但她的表情卻很認真,一副全神貫注,與外界徹底隔絕的模樣。
和她已經當了幾年室友的詩蔻迪,早就習慣了這一作風。這位女孩在學習時候的認真刻苦程度,能令所有同輩都自愧不如。和自己以及另外三位首席生和首席生候補不同,她的才能算不上出衆,能脫穎而出成爲魔塔年輕一代最優秀的巫師之一,與她艱苦卓絕的努力密不可分。
有時候,女孩在別人眼中總是很冷漠,因爲少女經常會無視他人的好意,結果很容易給人在第一時間留下壞印象。但這是因爲她總是不知不覺沉浸在思考之中的緣故;而有時候,她又會因爲對待問題的態度太過直率和尖銳,叫一般人難以接受,才逐漸有了“不好相處”的名聲。
詩蔻迪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不可避免受到了傳聞的影響,認爲對方是個不好相處的人。但是隨着相處的日子一長,兩人間的關係逐漸變得親密起來,詩蔻迪開始明白,她只是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而已,本質上是個坦率又很會珍惜友人的好姑娘。
但很遺憾的是,明明是那麼出色的女性,在塔上的人緣卻很糟糕,朋友寥寥無幾。好在她本人並不是很在意他人目光的類型。
銀髮少女望着朋友一如既往的姿態,原本有些焦慮的心情隨之平靜下來
詩蔻迪不由得產生了惡作劇的念頭,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金髮少女身後,視線沿着圓潤的肩膀,能看到些許白膩飽滿的肌膚和弧線美妙的起伏。
真是個漂亮的人。詩蔻迪想,即使身爲同性的自己都忍不住產生這樣的念頭。
友人的身上有着洗浴過後殘留的花瓣般的清香,沁人心脾,以及肌膚上充滿青春活力的熱度。她悄悄地將手伸向女孩的脖子......
結果下一秒,就被對方牢牢抓住。
“哎呀,原來你沒在專心讀書嗎?”
詩蔻迪沒有驚訝,而是微笑着調侃道。
金髮少女放開她的手,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
“你回來了?在這裡陪我坐會兒吧。”
詩蔻迪沒有拒絕,她纔剛剛在女孩的面前坐下,就見到對方用手一指面桌上的茶杯,杯中原本已經冷掉的茶水突然間“咕咚咕咚”冒起泡來,數秒鐘的時間就重新恢復了滾燙的熱度。
“喔!這份控制力可真了不起。”
詩蔻迪眼前一亮,她舉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露出滿意的微笑,讚歎道。
“泡紅茶的手藝也越來越高明瞭,維莉。”
“維莉”就是“維爾莉特”的暱稱——她的室友就是維爾莉特·愛德華,魔塔年輕一代的巫師們中,除去詩蔻迪·米勒之外最出色和有名氣的女巫,格林學派的兩位首席生候補之一。
“謝謝。”
香氣撲鼻,熱氣騰騰的茶水,令詩蔻迪的肺腑都變得溫暖起來,她長長舒了一口氣,覺得心中鬱積的煩悶減輕了不少。
“不用謝。”
維爾莉特的臉上露出微笑。
“你今天好像很晚纔回來。”
“嗯,因爲有事情要處理......”
詩蔻迪下意識地隨便找了個理由,但面前的金髮少女卻一臉認真地將其戳穿。
“這是在騙人吧?”她說,“你走進門的時候表情很陰沉,看起來十分苦惱。是被什麼麻煩事纏身嗎?還是說有無法解決的棘手難題?”
“所以說,維莉,身爲朋友太敏銳並不是什麼好事......”
詩蔻迪苦笑着回答。但當她看到室友的表情,就知道沒辦法簡單糊弄過去。
雖然有時候會覺得對方這種認真過頭的個性很麻煩,但在更多情況下,這種不摻雜任何雜質,純粹率直的關心。總是能讓對塔上和結社內的勾心鬥角,殘酷競爭乃至來自高層的壓迫而感到厭倦的詩蔻迪心生暖意……比方說現在。
於是,銀髮女巫將自己的煩惱坦誠傾訴。當然,有關於希普頓家族,還有兩位巫師領袖之間的結盟,她並沒有明確提及。這隻會爲她的朋友引來麻煩。
“你的意思是,你被霍爾大人派到拉斯普欽大人那裡去了......”維爾莉特咀嚼着好友話語中的含義,“你一方面覺得這是老師不信任你的表現,另一方面,你雖然一直對拉斯普欽大人很嚮往,但是覺得這個機會太過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不過詩蔻迪還是點了點頭。
“差不多是這樣,”她說,“假如是一般的巫師,以我的交涉能力應該很快能搞好關係,但是這對傳奇巫師行不通吧?”
“等一下,詩蔻迪。你不覺得這個說法簡直就像是......”金髮少女罕見地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後她還是說出口了,“你難不成對拉斯普欽大人產生了好感?我是指男女方面的......就因爲被救過一次?”
詩蔻迪張了張嘴,沒一會兒便露出古怪的笑容。她的眉眼彎起,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完全沒有朝這個方向上來考慮。這太荒謬了。”
她並沒有說謊。因爲歸根結底來講,巫師之間不需要愛情——或者說,不可以擁有愛情。詩蔻迪向來是這樣認爲的。
“但是,我確實很仰慕拉斯普欽大人在魔法之路上的成就。他拯救了我的生命,而且有着非常尋常的能力,我認爲他擁有的是一種更加深不可測的強大法力,甚至要比另外幾位領袖大人都要來得神秘。你不覺得很好奇嗎?”
“那就好。”
維爾莉特點點頭。
“要不然我還真的很難想象會有女孩子在毫無瞭解的情況下,對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春心萌動,畢竟誰知道面具底下那張臉長得什麼樣呢。”
“喂,這話可是大不敬啊。”
詩蔻迪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