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被無數烏雲壓的喘不過氣來,數丈高的巨浪捲起無數漁民,小鎮的木屋被巨浪摧枯拉朽般沖垮,蛟龍嘶吼,海浪洶涌發出一陣陣呼嘯聲,在天際,一道白衣身影駐足,背後紫芒綻放,如破曉的黎明,斬滅烏雲,光芒璀璨,逐漸將白衣劍客吞沒,只見他回過首,微微一笑。
那一眼,便是天人永隔!
“師尊!”
陳漁驚醒過來,額頭冒着冷汗,不斷的喘息,醒來時他已經在一座小木屋,躺在木牀上,木牀之時用簡陋的幾張木板拼湊而成,上面鋪了一層蒲草和牀單。陳漁擡頭看了一眼,整個房間不大,房屋中間有一張木樁,極爲簡樸,木座上有一晚黑褐色的草藥,還冒着熱氣,陳漁從牀上走下來,茫然的看着木屋,門外有一道晨曦從門縫中擠出來。
陳漁朝門口移去,伸手推開門,刺眼的光芒讓他眼睛微疼,許久才熟悉這般光芒,木屋外,是一個普通小院,被山嶺環繞,凝聚着一層層氤氳霧氣,呼吸一口渾身舒暢,靈氣極爲充沛。天際有一行仙鶴展翅翱翔,時常有一道道白色流光,甚至有人影停留相互交談,如道家仙境。
陳漁心中大概猜出幾分,耳畔聽到一聲訝聲:“陳師弟,你終於醒了!”
一名青年劍修大步走來,見陳漁臉色好了幾分,便道,“你昏迷了數天,現在身子很虛弱,我熬製了一些靈藥,放在屋內了。”
陳漁疑惑道:“這位大哥,請問這是哪裡?”
青年劍修回過神,笑道:“看我這性子忘記說了,這裡是逍遙宗,昨日是與師尊將你從東海帶回來的,昏迷中才把你接到天劍峰修養。”
“我師尊呢?”陳漁想起李商君連忙問道。
青年劍修沉默一會,不忍道:“小師叔昨日已經入殮,因爲生前斬滅東海惡蛟,造福人間,掌教念他有功,特赦以峰主禮儀厚葬於主脈供奉於逍遙宗宗祠中。”
陳漁胸口一悶,知李商君身隕,也遭受不住打擊,往後退了數步。
青年劍修嘆道:“人死不能復生,小師叔走的時候很安詳,想必之前已經叮囑過陳師弟,以無遺憾,陳師弟莫太過悲傷,否則小師叔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陳漁抽泣,聽後擦了擦眼淚,師尊逝去前交代了後事,他怎麼會讓李商君含恨呢?這才方平復悲傷,說道:“多謝大哥這幾日照料。”
“沒事沒事,陳師弟,咱兩不用客氣,按照輩分我應該算你本門師兄。”
從青年口中陳漁得知,劍脩名方林,是天劍峰峰主雲歌的真傳弟子,李商君與雲歌同行蘇劍虛門徒,陳漁作爲李商君唯一弟子,兩人算起來屬於同門。
陳漁驚訝,方林外表憨厚,曾不想乃天劍峰雲歌真傳,他從師尊李商君口敘得聞過逍遙宗宗內門第規矩森嚴,入門弟子皆爲外門修本門基礎道訣,練氣築基後,方可爲內門弟子,十年未成內門弟子者,被逍遙宗外放,再無仙門之望,而內門弟子不過被宗門稍稍重視,若是天賦異稟者,幸運被長老收入門下,可爲真傳弟子,在門內地位也是極高的。
“方師兄,能帶我去一趟師尊陵墓嗎?”陳漁神色暗淡,小臉有憔容。
方林搖了搖頭,神色暗淡說道:“小師叔葬於主脈,平常天劍峰無事通常不會前往,要去恐怕沒這麼容易,不如擇日,既然你醒了,先隨我去見一趟天劍殿。”
陳漁想起李商君臨終前交代之事,忍着悲痛跟隨方林前往天劍殿。
一路上方林跟陳漁大概介紹了逍遙宗天劍一脈情況,天劍峰人丁興旺,門下弟子數百,峰主雲歌門下有七名真傳弟子,除開峰主一脈,其餘還有數位天劍峰長老,廣收門徒,內門弟子衆多,外門弟子更是數不勝數,峰主一脈總共有七名真傳弟子,方林排在第六,修爲臻至凝丹中期。
兩人來到天劍峰大殿,方林領着陳漁輕車熟路的來到天劍峰大殿,峰主雲歌正在養氣吐納,天劍峰一劍修爲主,輔修玄門心法,而云歌乃定虛返魂境界的大修,與李商君修爲相差無幾。
雲歌見方林領着陳漁前來,便停止修行,道:“方林你先下去,我有話與陳漁說。”
“是,師尊。”方林當即告辭。
陳漁方纔十歲,即便常年跟隨李商君拜訪各路修士,心中也有些忐忑,雲歌臉色漠然,說道:“你坐吧,我有話問你。”
陳漁作了揖,找了出較遠的椅子坐下。
雲歌見這孩童溫文有禮,生得一副玲瓏心竅,說道:“你跟隨我師弟身前,盡得他那點酸儒風格,卻無修爲,我在想他這些年到底教了你什麼,”
陳漁心中微微憤懣,師尊教會他四書五經,在雲歌口中卻成了酸儒風範,孩童心性頓起,道:“師尊十年之教會我詩書禮儀,並未教我修行,曾說詩書君子總好過養出一名心性惡俗無情之輩。”
雲歌哼笑一聲,道:“修士以天道爲基,行大道事,以本心行大道之事,與凡夫俗子相差甚遠,這纔是修士本分,若你要那世俗禮儀來束縛衆人言行,首先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所以你師尊當你行事雷厲風行卻無人異議,那便是他的實力,至於你。”雲歌瞥了一眼陳漁,“待你有你師尊一成修爲再來說教也不遲!”
陳漁心中一怔,小臉憋得通紅,竟然想不出半點言語來辯解。
雲歌不予理會陳漁孩童心性,眼神炯炯有光,問道:“你師尊臨死前交代你什麼。”
方纔被噎的無法爭執,陳漁房這纔想起師尊臨終言語,急道:“師尊臨終前傳我【天劍神宵訣】,讓我帶回宗內,勿斷了傳承。”
“他還不算糊塗。”
雲歌聽聞,長長嘆了一口氣,他之前就查探陳漁全身,竟發現陳漁靈根匱乏,身體竟然羸弱無比,不曾想李商君竟然看中一個如此孩童當做真傳弟子,心中猶豫之下,便道:“我看你修爲尚無,【天劍神宵訣】乃天劍一脈絕學,你若修行有缺,不妨將劍訣寫下藏於天劍峰藏書閣中。”
陳漁心中黯然,自然明白雲歌話中有話,李商君臨終前也託付他此時,陳漁也一口應下。雲歌當即取來筆墨,陳漁一邊記下,他邊一直在旁邊觀看,見孩童下筆如風字跡隱有名家風範,心中驚訝,不過想起陳漁修行有缺,頓時平復心境,不管怎麼樣,陳漁也不過文采極高,無修爲什麼也不是。
陳漁將劍訣寫好,雲歌稍加瀏覽,將劍訣以道法封印,翻手便不見了劍訣。他望向陳漁,見他寫了短短一片劍訣渾身出汗,仿若大病初癒,不禁搖頭,道:“我讓方林取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藥給你,你好生修養,另外,你師尊誅殺的蛟龍宗門同意將一半分與你,只是蛟龍過於珍貴,對你現在用處不是很大,我代你收藏,若有需要你可隨時來取,只可惜蛟龍龍珠不見,若是能尋到,那足以煉製一顆絕世珍寶。”
陳漁喘着氣,也覺得最近身體十分虛弱,也不太注意,又聞蛟龍之事,勾起心中傷痛,說道:“蛟龍可以交給師伯處置,我只想前往主峰祭拜師尊,望師伯行個方便。”
雲歌不曾想陳漁對蛟龍如此不重視,想起他跟李商君十年情誼,情同父子,心思明瞭許多,道:“蛟龍是你師尊性命換來之物,本屬於你,我不會染指半分,至於祭拜之事,擇日我會讓方林領你去主峰祭拜。”
陳漁一聽,心中微喜,對雲歌好感大增,謝道:“多謝師伯。”
雲歌擺手道:“無妨,你即爲李商君真傳弟子,那便是天劍峰弟子,他日你就在天劍峰修行,到時傳你一些本門練氣道訣,你當勤加練習。”
陳漁點了點頭,遂退了下去。大殿之內,只剩下雲歌一人,他手中一塊玉符浮現,正是李商君臨終留言,不禁長嘆:“師弟,你這是讓我如何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