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說,作爲安全局五個集體會員單位,曹溪會和神道宗的實際地位和法理位置都高於佛門和道門。再怎麼說,人家也是一國的遺族總攬機構。
當然要是追溯淵源,反倒是曹溪會和古華夏的佛門淵源極深,而神道宗又從古華夏的道門受益頗多,只是現在沒人理會這些。
總之蟲洞應當是所有遺族的共同財富,而不是你們華夏一家的——顯然不少人已經將之視爲財富來看待。而作爲重要分支,曹溪會和神道宗也理所當然應該各有一票。
如今李誠鏞和武田信的表態,讓現場的票數瞬間變成了4比2.5,秦堯那半票可有可無。
宇文天河冷笑:“兩位來得可真及時。”
李誠鏞又不陰不陽地笑道:“適逢其會而已,讓宇文總裁——哦,是鉅子大人意外了。”
宇文天河看了看教尊:“或許連教尊大人都有些意外吧?”
只見教尊的臉色似乎陰沉不定,很少見他會有這種怒態。
因爲按道理說,曹溪會和神道宗的身份和獵人公司畢竟不同。獵人公司本就是平行於聖教的,但這兩家名分上卻是聖教的下屬。
下屬機構負責人悄咪咪地來到這裡,連個招呼都不打,什麼意思?難道像是古時候的那些駐軍外藩的王侯,聯合外人到這裡逼宮來了?
教尊也沒說話,甚至沒有開口,端坐在主位上,似乎在等李誠鏞和武田信的解釋。
一股淡淡渺渺的威壓鋪散開來,現場瞬間彷彿變成了冰窖般陰冷逼仄。秦堯是見識過教尊真正實力的,就算沒有“三秒真男人”的表現,他依舊是最接近於天關的那一個,強大至極。
不過若是不真正動武的話,僅憑壓制感無法令現場任何一位徹底臣服,教尊也只是爲了表達自己的態度而已。
李誠鏞笑道:“來得着急,沒來及向教尊大人請示,還望教尊大人見諒。”
教尊端起架子道:“聖教以禮治天下,都像你等這樣做事,沒了規矩也就沒了方圓。”
武田信作爲一個倔種終於忍不住了,用蹩腳的華語冷笑:“還擺什麼架子!獵人公司不守你規矩,宇文天河和秦堯,把你的規矩踩得爛爛的,如今還是你的座上賓,欺軟怕硬。”
這麼直接挑明,豈不就是當面打臉嗎?
所以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連李誠鏞都爲之一怔,心道適可而止啊傻貨,咱們來了能把事兒辦成就行,但不是來打架的。真正要是打起來,你以爲宇文天河和秦堯會幫咱們?他們肯定只會袖手旁觀,坐收漁利。
至於他們倆,呵呵,甚至就算現場這些人加起來,只要沒有秦堯那特殊的抗拒本領,大家都不會是教尊的對手。
其實武田信原本沒打算說這麼難聽,只不過他華語水平太次,偏偏說話有些急促緊湊,纔出現了這樣的效果。
教尊竟笑了起來,長身而起:“好,一個小小的神道宗也敢這麼造次了,可見聖教威嚴已經被人無視了吧。那麼兩位大人,你們還是否自認爲聖教序列之內的遺族機構呢?”
這是個根本性的原則問題。
李誠鏞爲之語塞,喃喃笑道:“教尊大人這是什麼話,讓在下爲之惶恐。此次無非只是程序上的小小瑕疵,事態緊急未經批准而已,下次定然注意。至於武田信大祭司,我想他也只是無意冒犯。”
但武田信卻是個給了臺階也不下的人,按住刀柄哈哈大笑:“就算是有意冒犯,怎樣?!大不了,不在你聖教序列,沒問題!不在你聖教序列,也一樣是安全局會員單位,你奈我何?”
只有李誠鏞大驚失色,但秦堯、宇文天河和佛尊、道尊都在旁觀。
“大祭司,使不得!”李誠鏞有點着急了。
但武田信還是那副吊吊噠的二貨模樣。
教尊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走好不送。你是不是安全局的會員單位與我無關,但你腳下踩着的是華夏的土,目前就歸我管轄。半日之內,給我滾出華夏,否則以入侵的遺族論處!”
這纔是教尊詢問那句話的本意。
你若是聖教體系之內的,現在只能算是“工作期間串崗”;但你假如不是聖教體系之內,對不起,你是遺族入侵者。
遺族不僅僅東方有,西方也有。東方聖教、西方神教,兩大機構相互對峙也相安無事,但這種和平是多少血戰換來的。
最終大家相互妥協,建立了類似於國與國那種簽證制度一樣,大家各自守土有責。東方遺族若是到西方轄內做事,需要聖教開具手續,並且知會神教,反之亦然。
如果沒有收到這種簽證就敢隨意過來,那就看對方的心情了。心情好了就給你押解回去,有人出贖金還好,沒人出贖金就會被虐;而真要是對方心情不好,當場弄死了也是活該。
現在,神道宗被聖教開除出了內部序列體系,那麼你武田信在這裡就是入侵。
你可以去找安全局,但問題是安全局不可能再在這種事上跟聖教反着幹了,要適可而止。聖教若是真的徹底撂挑子,安全局也不好開展工作。再說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全局身在華夏,是在意你神道宗的意見,還是更在意聖教的意見?
教尊:“還有,就算蟲洞有人能夠過去,也不容許倭國任何一個遺族通過。一年之內,不簽發任何倭國遺族的通行簽證。已經身在華夏的,責令十日內全部撤離。”
這下就更狠了。武田信這二貨來這裡是幹嘛的?不就是爲了聯手推動穿越蟲洞的決議,並且獲得更多穿越蟲洞的名額嗎?這下連華夏都無法進入了,那還怎麼混。
而且一週內的時限,恰好也是蟲洞開啓之前的時間,到時候倭國遺族什麼都得不到。
武田信大怒,竟對教尊怒目而視。或許秦堯打破了教尊不可戰勝的神話之後,武田信的自信心也膨脹了起來。
教尊無動於衷,面無表情:“半日時限,包括你登機的時間,想好了。時辰一過便視爲入侵者,格殺勿論。”
秦堯等人已經看出來,教尊壓根兒就沒打算跟武田信談什麼,就是爲了激怒這個二貨,而後殺雞駭猴。
武田信雙目赤紅,終於“噌”的一聲拔出了長刀!
教尊反倒笑了:“果然要對我動刀了嗎。你一個人真不夠用的,難道不拉着你的內應一起上嗎?”
說着,教尊似乎有意無意地瞥了佛尊一眼,看樣子他已經認定佛尊就是給神道宗和曹溪會通風報信之人。
但佛尊卻無動於衷,鐵塔般的大和尚看似老實巴交,一聲不吭。
關鍵時刻掉鏈子,老和尚這是要讓武田信單兵作戰了嗎?果然,這羣老傢伙一個比一個腹黑。
至於李誠鏞也一樣,絕不會在華夏的地盤上跟教尊血拼,這無緣無故的,何苦。
武田信馬上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直面教尊的壓力。於是那刀握在手中變得像燙手的山芋,進退兩難。
混蛋,本以爲只要自己一個招呼,李誠鏞、佛尊這樣的都會出手,而宇文天河和秦堯這樣的更會對教尊形成巨大壓力。沒想到關鍵時刻,這些人一個都指望不上。
“滾!”教尊一言既出,再無任何商量餘地。
宇文天河也笑道:“就你這小鬼子樣兒,還準備讓我們內鬥之後幫你對付教尊呢?異族就是異族,不把你滅了,我們內部打不起來。”
大是大非面前,宇文天河的態度很明確。
秦堯更是笑着拔出了龍陽破魔劍:“教尊大人,要不要消滅入侵者呢?”
秦堯和宇文天河都看了出來,倭國的遺族想要趁亂打劫。在這個時候,首先就要肅清這些心思不良的混賬王八蛋才行。
另外宇文天河也很希望打起來,這樣聖教和神道宗的矛盾不可調和,神道宗退出聖教的事情也就板上釘釘。到時候,聖教大一統的局面就進一步破裂了。
武田信終於不傲嬌了,長刀噹啷一聲回到了刀鞘裡面:“這麼多人對付我一個,勝之不武,不打也罷!”
識時務者爲俊傑,三十六計走爲上。
但是眼看着武田信倉促而退了,要是教尊再加把勁的話,說不定也能迫使李誠鏞妥協。可是教尊沒有這麼做,而是長嘆道:“看樣子絕大多數遺族,還是想去反向界冒險試一試啊,野心這東西真是可笑。既然如此,我聖教又何必做這個惡人!好,那就同意進去,大家各憑本事,看誰能找到自己的敵體如何?”
面對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宇文天河和秦堯都有點措手不及。特別是宇文天河,昨晚明明商量好的,也是對聖教和獵人公司都有利的事情,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這倒好,也不用再投票了。哪怕將李誠鏞排除在外,現場同意進入反向界的也佔了絕大多數。
宇文天河眼睛眯了眯:“教尊大人也會意氣用事?”
“不是意氣。”教尊搖頭說,“堵不如疏,既然他們非要碰釘子,咱們何必爲了維護這羣傻子的利益而當這個惡人,還平白招人罵。就這麼定了,可以有原則地通過反向界蟲洞——魔族和倭國的除外。”
沒走多遠的武田信險些一個踉蹌趴在地上,媽了個蛋的,剛纔你同意不就得了?枉我出頭鬧了一陣子,反倒就我自己沒得到任何好處,教尊這老貨是不是故意針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