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來休假的,所以即使是在睡完了回籠覺並從牀上爬起來後,也絲毫沒有準備繼續那些持續很長時間的魔法研究或是身體鍛鍊的打算,而是坐在了來到這裡後剛買的筆記本電腦前,查看起了都市內部網絡之上流傳的各類小道信息——這些都是在外界無法獲得,但是在學園都市的高牆內卻俯首可得的“寶貴”資料。
“嗚——土御門君,你這麼一大早就爬起來玩電腦,還真是有精神啊……”
“明明是暑假期間,上條你竟然不珍惜如此難得的時間,而是躺在房間中睡懶覺,我才爲此如此虛度光陰感到可惜呢。”
對於從雙人宿舍中的上鋪傳來的抱怨聲,白澤連頭也不回的隨口迴應道。
“難道不是因爲是假期,纔要好好休息的嗎?元春你過去在學校究竟是何等的勤奮啊,真是讓人難以想——啊~”
因爲睡眠不足而說着一半就打起了哈欠的同宿少年,在喃喃自語的抱怨了一句後,隨後又縮回到牀鋪之中,不再搭理一個人正在電腦前玩得開心的這個今年新轉入他們中學的舍友了。
這是一個身高中等,身材略顯消瘦、卻頗有些肌肉,五官雖然端正、但是稱不上英俊,只有一個髮絲亂翹的刺蝟頭格外顯眼的普通男生——當然,若是嚴格來說的話,這番評價同樣也可以套在自己此刻這個名爲土御門元春的身子上,唯一的差別頂多就是自己的身高稍微高上那麼一點、髮質略顯柔軟一些,順便還多了一幅眼鏡出來而已。
不過兩人之間有着一個明顯的不同,那就是這個名叫上條當麻的目光總是那麼溫和恬淡,但是那抹似乎與世無爭的溫和中卻蘊含着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強和自強,甚至若是相互進行交談的話,就會發現這個人似乎每時每刻心中都充滿了希望之光,並且對待任何人都懷抱着這個時代已經再也難以看到的友善和關懷;但是相比之下,這邊名爲土御門元春的少年的目光卻是那麼的冰冷尖銳,而在那彷彿可以刺傷他人的目光中卻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彷徨和迷茫的神情,而因爲過去三年的經歷,讓其總是從最壞的角度去分析人性,甚至對於熟人也難以摒除那一分警惕和排斥。
兩個人是如此的不同,但是當白澤看着對面的那個貌似和自己又有着某種奇異共通之處的少年之時,卻又有種在看着一面鏡子一般的詭異感覺,就彷彿對面之人似乎是自己的倒影或是幻象一般——他相信對方或許也有着類似的感覺,因爲對方每次在見到他時的那一霎那流露出來的目光,都與他此刻雙眼中倒影出來的自己極爲相似。
小半天的工夫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消耗了過去,直到白澤感到淡淡的飢餓感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網絡上花費了如此多的時間。
根本懶得自己做飯、宿舍的冰箱中也什麼都沒有的少年,很自然的便做出了外出就餐的決定——雖然這個世界上也有叫外賣這種便利的服務,但是他卻更喜歡到餐館就餐的感覺。
因爲白澤已經提前知道了分班結果,既然在之後初三的一整年都要同這個名叫上條當麻的少年在作爲舍友的同時還是同班同學,因此兩人自然要構建起一個較爲穩定的夥伴關係,這就使得剛剛走到門口準備出門的少年,很自然的回頭詢問起剛剛起牀不久,卻已經穿好衣服正在櫃子中整理着東西,似乎有出行準備的上條少年詢問道。
“嗨,我準備出去吃個飯,你跟我同去嗎?上條。”
既然對方貌似也要出門,自然不可能當看不到,於是白澤便隨口同他招呼道。
“啊,我倒是很想去……不過,昨天取錢的時候我的信用卡被吞了,這是準備去銀行辦理相關手續。”
輕輕嘆了口氣的上條當麻略顯無奈,雖然類似的倒黴事兒從小時候起就接連不斷,但是依舊無法讓人適應這種人生中遍佈的“杯具”。
“這樣啊,真是不幸呢,不過,現在已經是飯點了,還是先吃完飯再去辦不是更好?否則可能就會錯過午飯了。”
等上條當麻出門鎖上門後,結伴向電梯方向走去的時候,白澤開口提議道。
“嗯,雖然有點不好開口,實際上我如今手邊已經沒現金了,因此必須要辦好卡後才能夠有錢吃飯呢。”
不好意思地揉着頭頂亂髮的少年,很是靦腆的乾笑着。
“……實際上,讓我請你吃一頓也不算什麼,畢竟我們就住同一件宿舍,也不用擔心你會欠錢不還。”
如今囊中充裕的白澤,對一頓飯的錢便也不在乎起來,不過對方畢竟不是美少女,兩人如今也不算太熟,因此倒暫時沒有免費的道理。
“啊哈哈……那個……看起來我實在是沒有推辭的藉口了——”
上條當麻在乾笑了幾聲後,隨着肚子傳來的鳴叫聲,不好意思地點頭欠下了這份人情。
兩人就餐的地點就在昨天白澤去過的那家口碑不錯的快餐店,這裡的價格便宜量又足,算得上是周圍那些超能力等級在lv0和lv1之間的低補助學生們的熱門選擇,也難怪這家餐廳如此生意興隆。
上菜前的數分鐘雖然不算長,但是也足以讓兩個年齡相同的少年熱火朝天的聊起如今流行的動畫和電影了,雖然兩人不過是在這個暑假的期間才因同住一個宿舍而相互結識,但是短短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就已經頗有些無話不說的氣氛了——不得不說,雖然如今白澤總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孤僻樣子,但實際上兩個人的性格和愛好都十分相似,因此短短的幾次相處後就和好友一般無二了。
同爲正值青春期的少年,用餐時基本上都是一副餓鬼俯身的樣子根本顧不得聊天、全副心神都凝聚在了面前的食物之上,結果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將面前的午飯一掃而空!
吃飽喝足之後,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這才分道揚鑣。
“——那麼,就先告辭了,我要趕緊去銀行了,現在畢竟是假期,若是再晚點的話,或許會因爲排得號太靠後、而在銀行關門前都排不到——雖然我知道這聽起來挺不可思議的,但不幸的是,對我來說可能性還真是挺高的呢,要知道昨天我就因此而沒能換上新卡。”
苦笑着的上條當麻快步離開了,而白澤則在揮手送他離開後,向着另一邊的街道走去,他今天的安排是本地的甜品店,之前在網上已經確認了其中最有名的那幾家,不過因爲都在第七學區的學舍之園中,雖然同處於一個學區,但實際上此刻還沒有正式入學的他,暫時來說是根本不得門而入的——不過,對於他來說,這倒也不是什麼絕對無法做到的事情就是了。
乘車來到了學舍之園的門口,這裡是學園都市內赫赫有名的那些貴族女子學院的集中地,由包括“常盤臺中學”在內的五所貴族女校共有,藉由合資方式創造出更穩定的安全體制,佔地超過一般學校的十五倍大,是個被柵欄圍住的封閉空間並不對外開放,外部人士想要進入的話甚至需要提前進行預約以獲得專用通行證,當然,此刻學生證還沒有正式批覆下來的情況下,他基本上等於半個無身份人士,不過就算是上了學後,想要得到這個通行證的難度也很高就是了。
據稱在這裡聚集了大量的研究機構,幾乎一切超能力開發器材都是在這裡製造的,而並未外包給外界,而以避免機密技術外泄,「學舍之園」之中擁有2458個攝像頭、以實現全地域全時段的實時監控——對於他來說,想要不引起任何風波的進入此地,除了男扮女裝外,只有一直維持在隱形狀態才能做到了。
幸運的是,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算無法做到,要知道“隱遁”所達到的隱形,並不僅是最早的那種單純在精神層面欺騙他人的主觀感知能力,在經過了這些年的磨練後,此刻當白澤施展時,甚至會同時形成一個從光學和電磁學角度難以探知的屏蔽力場!——不過,若是碰上強風之類影響他靈氣散佈的惡劣環境的話,這道由靈氣構成的力場很容易就會被吹散,也就只能保留下最基礎的“感知矇蔽”效用了。
在一個沒有攝像頭之類東西的地方啓動了隱遁後,白澤就這麼大搖大擺從警備室門前的過道中穿行而過,大刺刺的涉足入這片完全由少女所統治的聖域之中——這裡不僅建築顯得古典雅緻,就連那些閒坐在水池石欄和街邊長椅上的女生都彷彿身處畫中一般,讓人心曠神怡。
不過女孩子雖然好看,但是對於此刻依舊頗爲不解風情的少年來說,還是比不上那些可以實實在在的滿足口腹之慾的手工點心,因此他只是稍微感慨了一番後,便拿出、重新確認了一下已經在電子地圖上做好標記的目的地後,收拾了一下心情就繼續上路了。
模仿天然巖體表面的石板所鋪就而成的路面順着主幹道直鋪而去,再配上週圍如同地中海附近的小鎮一般的建築,當真讓人有種行走在名著中構築出的那些浪漫世界之中一般的奇妙感覺,而每過一個街角,四周的風格也會隨之發生悄無聲息的變化,使得此地處處風景處處詩,想來若是那些多愁善感的少女的話會有更深更爲美妙的感受吧,也無怪乎在網絡上有那麼多女生對此地充滿了嚮往和留戀。
可惜的是白澤對這些風景早在英國的時候就已經看得厭煩了,尤其是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籠罩在濛濛細雨中,使得他如今一看到類似的建築心情就變得壓抑鬱悶了起來,因此他只是略微打量了一番周圍的景物,在確定了方向後就向着目的地大踏步地前進——由於施展異能的消耗也是頗大的,即使這種程度的損耗對他來說算不上傷筋動骨,但是能夠減少一些還是好的。
大約花了十來分鐘的時間,便順利的在電子導航系統的引導下,來到了之前做好的行程計劃的第一站的甜品店門口。
說起來,堂堂一個大小夥子竟然喜歡吃甜點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而這個興趣說白了還是在英國時培養起來的。
憶往昔,每當同蘿拉主教共進下午茶的時候,不知有多少世界著名的糕點師所精心製作的點心,就這麼被對面那個笑容甜美的母狐狸通過她那讓人無法拒絕的眼神和神情變化,在不提供茶水的情況下,被強行硬塞進了他的胃袋之中——想來,若是讓那些花費了大量精力精心烤製出這些點心的人們,知道他們爲了他們心中彷彿女神一樣的最高主教花費了大量精力製作的自信之作,就這麼被一個不解風情的傢伙給浪費掉了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痛心疾首呢?
即使此刻偶爾想起了那時的情景,那種嗓子眼甜膩得噁心、卻得不到任何茶水進行緩解的糟糕感覺,依舊不免縈繞心頭,但是卻也只能暗自感慨當時自己純屬於自作自受,而怨不得別人——誰讓他當年因爲身體年齡正處於那種正熱衷於“總想欺負自己喜歡的女孩兒”的人生階段呢?結果由於一時腦熱,竟然在蘿拉大主教提出想要學習日語的要求後,被他專門挑了一種口吻聽起來頗有些“白癡”的版本教給了對方,結果使得堂堂英國清教的最高女神的蘿拉大主教因此而背上了一個人生最大的污點,也無怪乎對方會在之後樂此不疲的去整他了。
雖然只要一想起來就是槽點滿滿的黑歷史,但是不知爲何一段時間沒吃就不免無法抑制的懷念了起來,而且聽說這邊的蛋糕爲了適合亞洲人的口味還進行了改進,在口感方面更加絲滑稠密的同時甜度卻也有所降低——總之,當時他光是看到那些展示用的照片就已經止不住地流口水了,現在就更加不會去幹涉自己那已經難以剋制的食慾了。
一開始他還在爲面前關上的房門感到煩惱,生怕自己貿然推門會不會引起店員的大驚小怪,而爲他妥善的解決了這個問題的,則是幾個穿着當地學校制服的女孩兒,當她們推開門後依次走入店內時,少年便也就跟在其中混了進來。
在隨手選了幾個蛋糕並留下了相應的錢款後,白澤便大搖大擺的準備離開此地,卻在路過一張小桌子時,突然感到身體莫名的一麻,隨即原本坐在桌邊開心的吃着巧克力蛋糕的一個穿着常盤臺製服的短髮少女便擡頭向他望了過來。
『不妙!』
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那個原本眯着雙眼面含疑惑的少女似乎突然間確認了什麼似的,眼神一凌、那劉海處的發稍之上突然亮起了一道耀眼的雷光,隨即便衝少年直射而至!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打在了白澤身上的雷擊之槍,幾乎一瞬之間便擊破了籠罩在少年身周的那層迷霧,讓他的身影不得不隨之展露出來。
原本還因爲這個短髮少女蠻不講理的使用電擊能力而發出驚呼的衆少女和服務生,在看到隨即出現在那裡的少年後,更是在啞然了片刻後,釋放出了更加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眼見形跡敗露的白澤無暇多想,先是擡手遮住自己的容貌免得被監視設備鎖定身份,隨即便從兜中掏出了一瓶魔法藥劑砸在了地面上,隨着玻璃試管的碎裂而釋放出的藥水幾乎在瞬間便蒸騰而起,在釋放出讓人難以目視的濃厚煙霧的同時,也將煙霧籠罩的範圍變成了使人肢體僵硬的低溫環境!
而趁此機會立即奪門而逃的少年,卻又在背後狠狠的吃上了一記雷槍,讓他差點因爲在身體中流竄的電流而肢體麻痹,但是好在他如今強壯的身體硬生生的把這一負面狀態給抵消掉了,這纔沒有被強行留在此地,再加上那個放電少女明顯沒有抵抗他所製造的低溫環境的體質,因此並沒有立即追出來,這才讓他暗地裡捏了一把汗的成功逃脫。
他已經意識到對方之所以能夠察覺到他的存在,完全是因爲其身周明顯籠罩有一圈範圍不小的“電磁領域”,所有從該區域中通過的物體都會擾動其中的電磁分佈,而這便是對方能夠對他進行準確定位的原因所在,可以說在他沒有能力讓電磁線對他不產生任何反應之前,他幾乎沒有可以防止被其感知到的手段——好在如今憑藉科技手段並無法重現如此精密而超感知的電磁觀測技巧,否則他在學園都市中的行動將會因此而大受限制!
在這次遭遇中受驚不淺的白澤,發現“學舍之園”這裡當真如傳聞一樣的“臥虎藏龍”,而此地原本在學園都市中都稱得上鳳毛麟角的強能力者和大能力者,在這個地方几乎稱得上是遍地都是,甚至聽說這裡還有兩個可以被稱爲人型核彈的lv5存在——生怕又遇到什麼意外,於是直接扭頭離開了此地。
要知道一開始在他的日程安排上,是有着到自己妹妹位於學舍之園內的宿舍看上一眼的,畢竟其昨天剛剛搬進這邊來,他過去一趟或許也能夠幫着搬些傢俱什麼的,但是此刻看來,還是等日後拿到通行證後再來好了。
回到外面的街面上後,解除了異能的少年重新顯露出了自己的身形,看了眼手中提着的紙盒,他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其中的蛋糕原本還準備和妹妹分享,不過此刻看來還是要由他一個人來享用了。
坐在公交車上晃盪着向着自己的公寓方向駛去,看着街邊連綿不斷的高樓大廈,以及極爲完善的基礎設施建設,不論是任何地方都充滿了現代化的科技氣息,而青春靚麗的少女和精力充沛的少年絡繹不絕,甚至六七歲大的小孩子也成羣結隊的跑來跑去,卻很少見到成年人的身影,讓人感慨這裡不愧是號稱學生佔了總人口數八成以上的學園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