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蓮姐啊,也不知道是她擅長隱藏呢,還是真的沒有讓她原形畢露的機會,她本性是這樣,竟然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別人還只當她是家裡條件好,從小就把她嬌養着呢。
蓮姐孃家住的也不遠,就在十里開外的一個村子裡。家裡略有錢財,在村裡也算是富裕的人家。當初葉重跟着他老爹去蓮姐孃家村子裡商討事宜,不知怎麼回事兩人就看對眼了,葉重跟他爹回來以後就找媒婆去提親了,這婚事也沒多少波折,很快就定下了。
葉重的老孃很早就病逝了,他又是老大,蓮姐進了門就是掌家人,第二年又生了兒子葉權,那地位更是穩穩的了。葉重家條件本就好,她生了孩子,下面兩個小姑子又小,不懂照應,葉重就請了婆子來照顧他們一家,這一照顧就照顧了這麼多年。就是後來葉重的妹妹出嫁了,小弟也成親分家了,家裡只剩下四口人了,蓮姐也沒辭退了那婆子。
憑什麼呀,家裡又不是請不起婆子,蓮姐覺得之自家敏敏請的起,爲啥不過上太太一樣的生活?再加上她自個又享受了那麼多年,不樂意自個做家務、下田,這婆子就一直請着。是以,葉重家也是村裡最早、也是用下人時間最長的人家。
蓮姐在村裡一直自恃自個是下一屆族長夫人,家裡又有家底,很是瞧不起那窮困的村裡人,她在村裡處的好的也就是那村長家的婆娘,跟一個家境也不錯的婦人,還有就是那會說嘴的,能跟她聊到一塊兒的,再來就是從城裡嫁過來的蔣氏了。
蔣氏平時覺得自個是城裡來的,跟蓮姐一樣覺得自己“有身份”,跟村裡的婦人也混不到一塊兒去。可她逢年過節都要回村裡來的,總是需要一個能讓她吹噓的機會。後來跟蓮姐他們搭上了,這一羣人就好上了。形成了村裡的“貴婦圈”。
蓮姐平時有人伺候。來往的也都是有身份的人,自個之前那粗魯的一套也覺得不好看,就刻意收斂了,整天學着她們舉止文雅,還專門放了塊帕子在身上,時不時拿出來擺擺。她處的好的幾個只覺得她舉止也好,倒沒覺得什麼不對勁。可毛氏這一類的旁觀者卻是覺得她不倫不類----哪個鄉下人會拿個絲綢帕子在田間地頭晃悠啊?
蔣氏被蓮姐粗俗的動作嚇到了,正準備回庖下,卻被眼尖的蓮姐看見了。
“秀梅,給我拿個碗來,我要喝排骨湯。”蓮姐吃的滿嘴油,嘴裡還包了一大口肉。這一大聲喊,嘴裡的東西噴的到處都是,惹的一桌人噁心不已。
蔣氏本想裝聽不見,可蓮姐又叫了一聲:“你快點,再慢就沒啦。還有讓白芍送些菜去我家,她大爺大伯他們還沒吃呢。”
這下蔣氏鬱悶了,這是把她當小丫鬟了啊?還這樣糟踐她家白芍,她家白芍是做這些的人嗎?要送也應該是齊珍兒那樣的人送。
蔣氏打定主意。去了庖下。直接對齊珍兒道:“你蓮嬸子讓你撿些好菜送去她家,老爺子們還沒吃呢。”
蔣氏只心疼她家白芍是大姑娘不能拋頭露面。卻沒想明白蓮姐這個話有多麼的不合理。你不送禮來吃席就算了,還讓人整一桌送去你家,你跟主人家是什麼關係啊?
再說了,要送也得有個由頭,齊珍兒是跟葉老爺子有親,可卻不是跟每個葉老爺子都有親。珍兒救了她家葉權,都到今兒了,她家也沒來個人道聲謝,這來白吃了還要拿,哪有這麼好的事?
齊珍兒只當庖下炒菜聲大,她聽不見,蔣氏扯了嗓子又吼了一遍,她還是沒反應。蔣氏正要訓斥她,毛氏摔了鏟子。
“你給我消停點兒!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老做那沒腦子的事?這席是說送就送的?有什麼由頭?她蓮姐是送禮了,還是這是葉家自家人的席面?”毛氏一疊聲問下來,蔣氏連一句嘴都還不上。
囁喏半天,蔣氏道:“那蓮姐在院子裡大吼,滿院子的人可都聽見了的,這要不送,那多不好看。”
毛氏只覺從沒見過這麼蠢的人。蓮姐的要求有多不合理,她都不信滿院子的人會不知道。不合理不搭理就是了。再說了,真要送,這事得過屋裡那一桌人,他們怎麼說她們就怎麼做。蓮姐是兒媳婦都不回家做飯,還吃一份席帶一份席,開了這個頭,她倒想知道以後是不是村裡都有這傳統。
毛氏也懶得理會蔣氏,抄起鏟子繼續炒菜,這是給那些幫忙的人收拾的一桌。吃席一般都是女人跟孩子們先吃完,收拾好他們那一桌,就是幫忙的人吃飯了,飯菜還是一樣的。
蓮姐在院子裡等了老久也沒見蔣氏出來,葉白芍也沒送東西去她家,心裡就有些急。她面前的魚都快護不住了,那調皮的小孩這會兒也不怕她,趁她吃東西就偷偷的夾一筷子的,她雙拳難敵四手,等着蔣氏給她那個大盤子都裝走呢。
眼見得桌上的菜都吃空了,只剩下蓮姐面前還剩下兩盤子菜,桌上的婦人也不嫌棄她,直接伸了筷子。蓮姐眼見的菜都快沒了,扔了筷摔了碗,逮着離她最近的那半大小子,就開始鬧起來。
“你個黑心肝的,我碗裡的菜你也敢偷啊?你個有娘生沒爹養的小崽子,沒吃過東西是咋地?老孃舀到碗裡的你也敢搶,吃了也得給我吐出來。”她還沒罵兩句,就衝着那小子的臉直扇,旁邊的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扯開那小子,看他臉上的紅印子,各個都覺得蓮姐過分了。
那孩子是跟他爹一起來的,老孃沒來,老爹又不好跟蓮姐一個女人一般見識,好在村裡人看不下去,開口譴責了。
“蓮姐,怎麼說你也是個長輩呀,怎麼能對個孩子下這樣的毒手啊?”
“長輩有口吃的不都給孩子吃,哪兒還有吃了一口就打成這樣的?”
“就是就是,這也太心黑了。還這樣罵人家,哎呦,糟心喲。”
男人不好開口,女人就沒那麼多顧忌了,一張嘴一句,句句直戳蓮姐的心。
“誰說我有口吃的就得給人家?我家權兒還沒得吃呢,他躺在牀上養傷,自然得吃些好的了。”蓮姐不反省,反而認爲自個剛剛打輕了,打晚了,你看從自個動手,桌上就沒人敢從她盤裡夾菜了。
要說村裡人現在最不想見的人是誰,那肯定是非葉權莫屬了。惹了這樣的禍就該被趕出榆樹村,他們好心留了他養傷,他就該夾了尾巴做人,哪兒還敢這麼囂張?
蓮姐見衆人還是用譴責的眼神看着她,沒人附和她就算了,還嫌惡的看着她,心裡憋了氣,認爲他們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扯了嗓子就開始嚎。
“這是要逼死我呀!來坐個席都沒人給好臉色看,還不給吃的,這羣白眼狼呀,見我們落了難就欺負我們呀!葉重呀,葉權呀,來看看你們葉家人的嘴臉呀!”蓮姐這一唱三嘆的,顛倒黑白,只認爲是別人的過錯。
屋裡人跟庖下的人聽見聲,都跑出來看。聽到她罵葉家族人,葉老爺子跟葉家幾位叔伯都黑了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