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已經夠熱了,還得在火爐裡烤,真是非常人能忍受的*******
“小姑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這上面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到期不還兩千兩黃金就要拿祠堂地契還債,你怎麼說我騙人呢。”麻子並沒有把齊珍兒的話當回事。這磨蹭了這麼久,他的耐心早就快用完了,這會兒也沒心思跟齊珍兒周旋。
齊珍兒又仔細看了看借據,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心裡定了大半,想到剛剛麻子打了虎子還推了他跟葉老爺子,就想挫挫他的銳氣。
“葉權你可記得當日你籤借據時,上面所寫的東西?”齊珍兒讓人提了桶水把葉權潑醒後,也不管別的,徑直問道。
葉權剛剛被痛暈過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會兒清醒了聽到一個清脆的小女孩聲音,雖不知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還是答道:“那天我賭輸了錢,正埋怨着晦氣,想回家來拿些錢再去撈本。在賭坊門口遇上麻子,他跟我說人輸的急了,運氣就會回來了,我要說回去拿錢或許那運氣就跑了。我聽了他的話很着急,可是沒錢又不知怎麼辦纔好。那麻子就說他可以先把錢借給我,等我贏了再還他。於是我就跟他去了賭坊內室籤借據,當時寫的是我因缺少賭資特向富貴賭坊借二百兩銀子,半個月之內還清。至於其他的就沒有寫了。我見寫的也正常,就按了手印。”葉權因被打的狠了,氣息有些弱,這些話說的很慢,卻也很清楚。
“你識字嗎?”
“鄉下人家哪有幾個會識字的?”葉權譏笑了一下,道:“我平時混跡於富貴賭坊也是聽人說他那裡比較公正,哪裡會想到有人會坑害我。”葉權說着咳嗽起來,又吐了一口血。
齊珍兒見他這樣,知道不能再逼他開口了,否則麻子沒把他打死,他吐血也吐死了。
珍兒轉過身,拿起桌上的借據,麻子緊張的看着她,滿臉防備。珍兒好笑的看着他,“怎麼擔心我把借據撕了?你放心,我不會,這可是證據呢。”
麻子聽她這麼說送了口氣,可總覺得那證據二字意有所指。
齊珍兒盯着那張紙看了半天,才哦了一聲,好似恍然大悟。
衆人緊張的看着她,珍兒也不賣關子,“你這張借據是假的!”
齊珍兒的語氣很是堅決,看麻子的眼神就像看騙子似的。麻子被她看的心虛,怕她真的看出什麼問題來,想奪回借據,卻被珍兒給躲開了。他身後的打手也都動起來開始砸祠堂裡的東西。
剛剛在門口的壯漢子們因爲麻子的借據跟去見官的話給唬住了,這會兒見齊珍兒發現其中的問題,自己這邊也算是處了上風,而且麻子那邊的人在砸的可是自己祖宗的牌位呢,個個氣憤的衝進祠堂跟麻子的人打了起來。
村子跟幾個年老的叔公怕他們損壞祠堂的東西,一直喊着:“別打了,別打了。”可這會兒他們打的正熱鬧,哪裡停的下來。
珍兒在祠堂一團亂的時候就帶虎子避到了安全的地方,看着祠堂中央混亂的場景,頭疼不已。見葉老爺子要阻攔麻子的人砸牌位,被推搡在地上,半天動彈不了,心裡一驚,忙跑過去扶起他。
葉老爺子被珍兒扶着到了虎子旁邊,齊珍兒看葉老爺子傷了腰還要去保護祠堂,心裡不忍就對他道:“爺爺,你跟虎子在這兒,我去看看。”
戰局混亂,即使齊珍兒靈巧也被打了好幾下。忍着痛,齊珍兒站在祠堂的高凳上,拿了個杯子使勁往下一摔。
祠堂裡因這一聲,都停下了動作。衆人看是珍兒這一個小女孩,都不在意,還要繼續再打。
齊珍兒當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趁着這個空隙,道:“麻子,你這是被我說中借據是假的惱羞成怒,想要毀了祠堂吧?我告訴你,現在我們是好心好意的要還了這錢,好了了這事,你要是再這樣,我們可不一定願意就這樣善罷甘休了!”
麻子這會兒臉上有些血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看着很是滲人。譏笑兩聲,他道:“你說這借據是假的就是假的,證據呢?你以爲你個小丫頭片子說兩句就把我麻子駭住了,我麻子是被嚇大的?”
“證據?”齊珍兒舉着手裡的借據,道:“證據就在這張借據上。我剛剛問了葉權話,我把他的話跟借據上的字一對比,就知道說謊的人是你!”
麻子卻是不相信她一個小姑娘的話的,她懂什麼?能看出這麼高明的手法?
“這上面如葉權所說的那些字是用松煙墨寫的,而後面的字卻是用油煙墨寫的,你說同一張字據上怎麼會用兩種墨寫呢?”
麻子聽的膽戰心驚,沒想到還有這一點小紕漏。當初寫好了字據就拿去給自家主子看了,他看了沒問題就讓他們把後面那些話加了上去。只想着白紙黑字,想來他們也賴不掉,卻忘了主子那裡的墨比那賭坊裡的不知好了多少。“你怎麼知道那些是松煙墨寫的,那些是油煙墨寫的?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在這裡空口說白話,我憑什麼信你?”
“松煙墨色澤藍黑,所寫之字色暗,無光澤。桐油煙墨色澤黑中泛紫,所寫之字有光澤。你們看,”齊珍兒把字據拿到有陽光下,讓衆人看。
衆人一看,真的有明顯的區別。都相信了齊珍兒的話,知道是麻子等人造假了。
“哼,就算是假的又怎麼樣?我麻子在這裡這麼久還沒見過這樣想賴賬的。欠債還錢,告到官府我也不怕。今天這祠堂你們自己給是我們的了,要是不給那就別怪我自己動手了。”麻子道。
齊珍兒看祠堂裡的人都摩拳擦掌,隱隱有再來一架的趨勢,忙道:“麻子你說的對,欠債是要還錢,這裡有兩百多兩銀子,就當是還葉權借的錢,剩下的給兄弟們打個酒吃。”
看麻子混不當回事,齊珍兒接着道:“你要說報官,我看也成。聽說這縣城新來的周知縣可是有青天之名,當初連賣油的偷了賣豬的錢的隱秘案子都給查出來了,你這小小的松煙墨跟油煙墨的區別還想騙過他們?”
“報官!報官!”祠堂裡的人這時也想清楚了,這是在自家地方上,要是損壞了東西還是自家的,能不動手就將事情解決了還是好的,於是都齊齊喊着。
麻子被他們這團結一致的場景嚇着了,而他帶來的打手這時也隱隱有了怯意。麻子知道再僵持下去,自個未必能得的了好處,拿起桌上的銀子,想着不能輸陣,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着,看爺以後怎麼收拾你們。”
“哦,忘了告訴你了,我跟周知縣的女兒是知交好友,我會告訴她我在棘陽縣的仇家就你一人的,我跟我弟弟要是不出什麼事還好,要是有什麼一定會怪到你身上的,你好自爲之吧。”齊珍兒衝着麻子喊道。她出頭的時候就想到退路了,好在她明天要去周府送東西,就搭借一下這知縣的好名聲吧。
麻子聽她這麼一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了,惹得周圍的人鬨堂大笑,他自個也羞紅了臉。
齊珍兒看趕走了他們,見天色也晚了,就想着找些帶虎子走,省的沒地方落腳。
攙扶起摔傷了腰的葉老爺子,齊珍兒準備送他會葉家,他們再離開。
那蓮姐從剛剛祠堂打鬥開始就醒了,看自己心疼的兒子躺在地上被別人踢來踩去的,忙跑過去護着他。這會兒見麻子他們也走了,就又恢復了精氣神。
“齊珍兒,我說你傻呀,明明我們已經佔了上風,你幹嘛還要把那二百多兩銀子給麻子他們?那是我們的全部家當啊,你這是要逼死我啊?”蓮姐跑到齊珍兒面前,指着她罵道。
齊珍兒真的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自己幫了她,她不感謝就算了,還指着自己罵,憑什麼呀?現在有本事窩裡橫,剛剛人家把你兒子打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咋不去拼命啊?這是嫌自個好欺負是吧?
族長家的人也覺得明明已經拆穿了麻子他們的騙局,那二百多兩銀子可以不給的,就憑珍兒跟知縣家小姐的關係,就不怕那麻子。可是他們也不想想那關係是珍兒的,她憑什麼要給他們用?
真是人心不足啊!齊珍兒看着族長家的臉色,有些失望、心寒。他們是準備全賴自己一個人了,即使得罪人也是自己是吧?
“那你是想一文錢都不出把麻子他們打發走,然後讓他們懷恨在心,伺機找大家報復?你可別忘了,麻子不敢得罪我這個有知縣女兒好友的人,可這祠堂衆人可都是出錢出力的,麻子吃了這虧他能不討回來?”珍兒看了祠堂裡面帶傷痕的壯漢子一眼道。
衆人也都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了。他們幫了族長一家,他們不知感恩就算了,還要把他們推到前面去頂罪,真是讓人寒心!這都快夏收了,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傷,這肯定影響夏收,可是族長家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說,只知道在意那些錢財,真是······
族長看到衆人有些心灰意冷的眼神,才驚覺自己剛剛做的過分了,忙衝自家兒子使了個眼色。那族長兒子上去就扇了自己婆娘蓮姐一巴掌,嘴裡喝道:“我抽你個不懂事的婆娘,珍兒跟大夥都是幫了我們,你胡說什麼?”
蓮姐一下子被打懵了,反應過來要跟自個相公拼命,兩人廝打起來。
衆人也沒心思理會他們家的爛攤子,都紛紛準備回去上藥,歇息歇息。
村裡一個年老的叔公發話了,“你們都等等,趁着今兒祠堂開了,咱們也好好把事情給商量透徹,一次解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