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靜安,手上拎的什麼呢?”剛一進門就有人好奇的問道。
靜安性子活潑,在府里人緣很不錯,見來人是護院王大哥,笑着道:“王大哥今兒忙啊。”
王護院笑着道:“是沒你小子清閒。”像靜安這樣的跟着主子,在主子面前得臉,外面又吃得開的,大多人都會奉承兩句。當然心裡不是不嫉妒,卻要小心隱藏着。
靜安傻呵呵的笑了笑,心裡記掛着手裡拎的東西,跟王護院說了兩句就匆匆的往裡走。他是少爺的小廝,平常也要進去稟報些事,再則內院也有少爺的書房,他跟靜思平時也常去書房回話,所以他進內院倒是沒什麼人攔着。
小心的避開人,靜安一路到了依香院,四面看看沒人,這才請了個小丫頭進去回話。
綠綺聽小丫鬟說是靜安找她,先是一驚,後又一喜,忙放下手裡的針線出來。兩人找了個背風的地方,靜安把糕點遞給她,笑道:“這是在城裡百味齋買的,味道雖然沒有府裡廚娘做的好,不過花樣多,也就吃個新鮮。”
綠綺來了一段時間,也知道這百味齋的糕點味道不錯,在城裡很有名聲,心下感動,眼睛就紅了,“謝謝你靜安大哥。”
“哎哎,你別哭啊。”靜安見她開始掉豆子,手忙腳亂的想給她擦眼淚又怕唐突了她。
綠綺看他傻呆呆的樣子,噗哧一聲破涕爲笑,扭過身子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這才紅着臉道:“靜安大哥。好久沒人對我這麼好了。我忍不住才……”說着又泫然欲泣。
靜安一聽,心下更是同情,又安慰了她一番,看她被風吹的瑟瑟發抖,這才發現她穿的少了,忙讓她回屋裡去。
綠蘿扶着楊婉琳從楊氏處回來,就看到躲在一旁依依不捨的兩人。
譏笑一聲,楊婉琳道:“看來魚兒上鉤了。”綠蘿面露惶恐。心裡卻樂翻了。最近兩天楊婉琳心情好,沒有動不動掐她們了,她們倒是過的輕鬆些了。
進了院子,楊婉琳就讓綠蘿去安排了。
綠蘿看着依香院,縮縮肩膀,總算能離了這陰冷狹窄的院子了。
安排院子裡的婆子去暖閣打掃,剩下的人收拾東西。第二天上晌她又親自帶人去佈置了一番,下晌楊婉琳就帶着院子裡的人搬到了暖閣住。
楊婉琳剛從楊氏院子裡出來,珍兒就知道她求着楊氏要搬到暖閣住的事了。
那暖閣確實是暖和,因那小妾很是風光了一段時間。裡面的景緻也不錯。傢俱雖說都給鎖到庫房裡了,不過想來以楊氏對楊婉琳的重視。肯定會開了庫房給她上好的傢俱。
楊婉琳搬了進去,楊氏說她是喬遷之喜,非要一家人一起吃頓飯。趙老夫人跟趙二叔一家在老宅住了六天,就回了趙二叔家,老宅只住了趙暘銘一家,這名義上的一家人,當然就是他們了。
木香往地上啐了一口,滿臉羞惱的罵道:“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人,這臉皮厚的連城牆都比不過。客居在此罷了,換了個院子還好意思說喬遷,真不知道她爹孃怎麼會容忍她在世上丟人現眼的。”
木蘭、木蓮她們也是同仇敵愾,氣憤不已。
珍兒倒是不怎麼在意,楊婉琳也是這些天見不到趙暘銘,心裡逼急了,這纔想了這個法子,一來能住的更好,二來也能見見趙暘銘,三來也能下下自己的面子,更能讓下人看到楊氏對她的重視,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爲呢?
晚上去了暖閣,珍兒看着收拾妥當,重新擺放了傢俱的暖閣,即使心裡已經有了準備卻還是小小的詫異了一番。
“弄的這麼富麗堂皇,她以爲她是公主啊。”木香碎碎念着。
簡月娘瞪了她一眼,“木香,謹言。”
木香心裡一凜,忙收斂心神。
趙暘銘進了暖閣也是嚇了一跳。趙家書香世家,家裡擺設一律都是以古樸莊重爲主,何時這麼張揚過?
趙山長從進了暖閣臉色就陰沉的可怕,楊氏看的惴惴不安,心裡把楊婉琳罵個狗血淋頭。只說讓她看中什麼去庫房挑,誰知道她竟然全挑好的,還擺的這麼俗氣,這不是誠心惹人厭麼。
楊婉琳一點兒都不懂看人臉色,一見到趙暘銘,她的眼睛就黏在他身上,眼裡心裡都只有他一個,要不是珍兒在旁邊若有似無的擋着,她就敢跟上回在花園裡一樣,不知廉恥的直接撲到趙暘銘懷裡。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只除了雙眼絞在趙暘銘身上,時不時給他夾菜勸她多吃的楊婉琳,其他人吃的都異常艱難。
回到院裡,珍兒一進門就對簡月娘道:“去看看小廚房裡還有沒有火,有就下碗麪過來。”
木蓮笑嘻嘻的道:“少奶奶這是沒吃好啊。奴婢剛看那桌上,可是山珍海味都有哩。”
“小妮子,敢打趣我。”珍兒說着點了點木蓮。
趙暘銘被她們這一鬧,心裡也好些了,就對簡月娘道:“下兩碗麪吧。”
簡月娘一聽,翹着嘴角下去安排了。
冬日裡,小廚房一般都有火,防備着主子要熱水什麼的。
珍兒跟趙暘銘洗漱了一番,出來簡月娘就帶着木蘭端了兩碗麪過來。
趙暘銘跟珍兒也不講究,很快就吃完了面。
吃了面,珍兒也不讓趙暘銘直接去睡,怕積食,兩人拿了賬冊跟書本,一人佔據書桌,一人靠在軟塌上,各看各的,一擡頭卻總能看到另一人就在不遠處。
燈光柔和的照在兩人身上,投在窗子上的剪影卻又奇異的重疊在一起。
早上珍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懶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身子,頓時覺得身上的酸澀好了不少,這才起身穿衣。
看着凌亂不堪的牀榻,珍兒的臉紅了個徹底。昨兒晚上趙暘銘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睡的本就比平時晚上一個時辰,他反而精神更好,抱着她就開始發瘋。
兩人新婚,正是磨合階段,珍兒也不好拒絕。再者趙暘銘之前也沒個通房,兩人都生疏,想來一會兒就好。誰知他卻像突然開竅了一般,花樣多了,手法也熟練不少,或是溫柔如春雨,或是熱烈如風暴,讓她無力招架,最後連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隱隱聽得他要水的時候,就連簡月娘聲音裡都帶了濃濃的睏意,想着院子裡都知道他們昨晚胡鬧了,珍兒就覺得沒臉見人了。
“少夫人起了嗎?”外面突然傳來趙暘銘的聲音,木蓮一大早就守在外面了,趙暘銘吩咐不要叫醒珍兒,她們就一直守着,連小丫鬟打掃都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
木蓮搖搖頭,正要回話,珍兒的聲音已經傳來了。
趙暘銘輕輕一笑,擡腳就往裡走去。屋裡珍兒手忙腳亂的把牀鋪稍微扯了扯,比剛剛凌亂的樣子好了那麼一點兒,這才慌慌張張的坐在梳妝檯前。
簡月娘帶着木蓮、木筆幾個小丫鬟跟在趙暘銘後面進屋,行了禮,木蘭給珍兒梳頭,木蓮伺候洗漱,木筆、木香跟在簡月娘後面,重新換了牀單,又把牀鋪重新鋪好。
趙暘銘坐在凳子上,看着滿屋子丫鬟忙碌,等着珍兒洗漱梳妝,只覺得心裡很是沉靜,他突然想起小時候他早上去給祖父、祖母請安,祖父就像他這樣靜靜凝望着祖母,有時還給祖母描眉。那時他不懂,只是習慣了爹孃相敬如賓的模樣,以爲那纔是夫妻之間的相處,祖父性子古怪,與常人不同。後來隨着年紀大了,這才知道,真正的夫妻相處應如祖父與祖母一般,相濡以沫,相知相許。他以爲自己這輩子都遇不到這樣的人兒,卻不想上天待他不薄。
木筆推了推旁邊的木香,揚着下巴點點趙暘銘的方向。木香隨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跟着捂嘴偷笑。
簡月娘聽到身後的動靜,見她們這樣,又看到趙暘銘傻呆呆的看着正在梳妝的珍兒,心裡喜滋滋的,面上卻一派嚴肅,瞪了木筆、木香,讓她們收斂着些。
那面給珍兒梳妝的木蘭手也一直在抖,她是最早發現趙暘銘異樣的,眼看着珍兒的臉紅的都快滴血了,她的笑意都快忍不住了。
珍兒能不知道她們幾個小丫鬟的異樣?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本來還有些清冷的屋子已經是暖洋洋,aimei的氣氛縈繞其間。想來再這麼下去,她這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梳好,忍不住回頭瞪了趙暘銘一眼。
今天的珍兒,臉紅如血,媚眼如絲,這一個瞪眼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反而讓趙暘銘的心緊了一下。後知後覺的發現幾個丫鬟都低着頭,肩膀卻一抖一抖的,趙暘銘也不惱,揮手讓她們都下去了。
“今天就讓爲夫來給娘子梳妝。”趙暘銘拿起梳子,像模像樣的給珍兒梳頭。
珍兒安穩的坐着,好整以暇的看他是不是真的會梳頭。
靜安進屋就覺得整個院子都喜氣洋洋,幾個丫鬟都笑紅了臉,忍不住問到發生了什麼好事。
木蓮捂着嘴笑着把早上屋裡的事說了,靜安聽的也跟着笑起來,伺候了自家少爺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他會做這樣的傻事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