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家出來,珍兒坐上馬車,嘆了口氣,全身無力的靠在墊子上。
坐了好幾天的馬車過來,還沒下來歇歇,先來了這麼一遭,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輕鬆了。
簡月娘他們效率也高,下了馬車,緩了一會兒勁,就開始忙碌起來。
珍兒以後就要在這裡生活了,趙順買的宅子不小,是個四進的,花了六百兩銀子,比棘陽縣貴了不少。不過這個宅子倒是不錯,有一個大園子,裡面竟然還引了活水,趙順也是趕的巧,又有趙暘銘在中間幫忙撮合,這才能買到這麼好的宅子。
趙嬸子之前就跟趙順一起過來了,趙順忙外面,她收拾宅子裡的事,夫妻倆一裡一外,倒是把宅子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只不過,珍兒跟一些精細的東西還沒過來,屋子倒顯的空曠,今兒這麼寫人一來,屋裡的人氣頓時足了。
悶頭睡了一夜,第二天開始,整個宅子就開始忙碌起來了。簡月娘教導新買的小姑娘規矩,趙大嬸跟毛氏就按照芙蕖這邊的規矩準備嫁妝。子孫桶、雨傘、燈、小種雞、火籠、鞋盤等等,一個不落,非要自己去喜鋪挑了買。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的,珍兒看着都覺得他們辛苦,她們倆卻每天樂呵呵的,一點兒也不嫌累。孫氏則給珍兒量身,給她做新衣,而且每件都繡了很好看的刺繡,把普通的衣料都繡的很是華貴。
整個家裡,最清閒的就是珍兒,就連葉白芷都得天天哄着寶貝兒子,只有珍兒每天除了吃就是好好養身子,另外聽些芙蕖這邊的趣事,聽些趙家的傳言。
趙暘銘自得了他爹的肯定,辦起事來更加賣力。趙二叔住的是他後來買的宅子。爲了表示鄭重,趙暘銘想在老宅辦婚宴,很早之前就跟趙二叔說了要修繕老宅。這幾天修繕的也差不多了,他們一家就搬進了老宅。並把老宅重新佈置了一番,新房更是拓寬了一倍不止。
趙家子嗣單薄,趙山長跟趙二叔都只有一個兒子,趙暘銘跟趙暘緒兩兄弟。偌大的一個趙家祖宅,不說住他們兩家這麼幾口人,就是再來兩三房人住着也不嫌擠,對於趙暘銘擴充院子的舉動。沒人會有異議。就連很反對這門親事的楊氏都舉雙手贊成,她認爲之前住那麼個小院子就是委屈了她的寶貝兒子,雖然他們也沒在老宅住幾天。
之前老宅還沒修繕完,趙暘銘就帶着趙順來量過屋子了。雖說跟之前給的單子差不多,不過來了看到這麼大的院子,趙順還是小小的震驚了一番。照這個院子的大小,珍兒的嫁妝至少得再加個二三十擡纔不會太過寒酸,這也是毛氏來了就急匆匆的去置辦嫁妝的原因。
離成親的日子還有三天。離的遠不便過來的都把賀禮送到了。最先來的是周玉琯跟楊玄清夫婦倆從京城送來的滿滿兩大車賀禮,趙順熱情的接待了送禮來的管事,珍兒則在後院接待了跟車來的盼兒,兩人敘了會兒話,看盼兒一臉疲憊。珍兒就讓她去休息了。
等盼兒走了,珍兒纔打開周玉琯送她的盒子,裡面是一整套精緻的頭面,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她當初也是爲了還這夫妻倆的恩情,沒想到最後卻得他們這樣的感謝。
接下來是程昱跟吳玲玉派來的管事。聽那管事婆子的意思,吳玲玉本來是要自己過來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結果出門的前一天才被診出有了身孕,這下可不得了,誰都不敢放她出京了。這長途跋涉的,要是有個什麼事怎麼辦?
珍兒一聽吳玲玉有了身孕,也很爲她高興。程昱跟她成親以後就信守承諾,家裡不說是小妾,就是那幾個通房都處置了。家裡的長輩雖然喜歡吳玲玉,但是因爲這事還是很不高興,吳玲玉壓力也很大的。她現在有了身孕,想來壓力會小不少。
“我們夫人不能來,很是不開心,在家裡怏怏不樂,後來還是世子爺勸她說東西再不送來,就要趕不上了,夫人這才高興起來,親自寫的禮單,說是她不能來,怎麼也要給姑娘多些東西陪嫁,要不然你怪了她,以後不理她了怎麼辦?”管事婆子說着行了個禮,“我們出發前,少夫人還專門叫了老奴去說話,讓我好好跟姑娘說說,要姑娘可別責怪她。”
葉白芷在旁邊笑的歡快,“她這麼有心,珍兒估摸着是不會怪她了。不過我可不依,你回去可得跟她說,就說她只記得珍兒不記得我,下回她再來棘陽縣,我可是不招待的。”
珍兒聽的也笑起來。她嫁過來了,以後棘陽縣可就只剩葉白芷一個了,他們以後去了棘陽縣可都得葉白芷招待呢。
管事婆子試探着開口,“夫人住在棘陽縣,莫不是廖家的夫人?”
“夫人倒是當不得,夫家確實姓廖。”葉白芷解釋道,見這婆子能一下就猜到她是誰,問道:“怎麼,你們夫人還提起過我?”
管事婆子一笑,道:“那可不。常常說起姑娘跟夫人呢,還很懷念你們一起的日子,長唸叨着要回棘陽縣看看呢。夫人聽說您得了個少爺,也送了不少禮去了棘陽縣。本來想着孩子小,您可能不會過來,誰知道竟然走岔了。”
“吳玲玉真的常提起我們?”葉白芷兩眼亮晶晶的問道,想想這婆子也沒必要騙她,唸叨着:“她倒還算個有良心的。”
送了婆子下去歇着,珍兒手邊同樣放了兩個匣子。這兩個匣子比周玉琯送的還大。葉白芷催促道:“快打開看看,吳玲玉也不知道掏了什麼寶貝送來了。”
兩個匣子打開,珍兒跟葉白芷都是愣了半晌纔回過神。
葉白芷愣了半晌才道:“這世家大族出手確實不一般。”
珍兒默然,這樣好的東西,就是送給她那些姐妹們都顯貴重,沒想到卻是送給自己了。
一個匣子裡放了一套玳瑁首飾,另一個匣子裡是幾個看着水頭就不錯的玉佩。扒開玉佩,珍兒看到一封信,就拿了起來。
“哈,還是你們倆親近些,不能來還寫封信來給你賠不是。”葉白芷笑道,正好她的寶貝兒子醒了,她也沒留下,去看孩子了。珍兒這才把信拆開。
第二天又接了葉白薇跟藺城晄派來的管事跟婆子,珍兒才真的清閒下來。這一閒下來才恍然,後天她就要出嫁了,頓時心裡慌張起來。
成親前一天,虎子、葉蘇木帶着趙順把嫁妝送到了趙家,鋪牀的是毛氏跟趙嬸子。他們倆都是有兒有女,算是有福氣的人。再則,趙順一家的奴籍早就被齊柏宇給消了,他們現在已經不是珍兒的下人了,不過僱傭關係還在,請趙大嬸出面也不算什麼。
從趙家回來,毛氏臉上的笑意就沒散過,拉着簡月娘從進門開始說起,直說到趙暘銘送他們一直送到大門外,才依依不捨的止步爲止,那模樣,比當年藺城晄還討她喜歡。
毛氏他們得到重視,也說明了趙家人對珍兒的重視,這讓簡月娘很開心。
臨到晚上,想着明兒晚上她就不在這裡了,珍兒還有些悵然若失。雖說在這宅子也沒住多久,可還是自己的家,明天離開這裡,面對的全是陌生人,還說不得會怎麼樣呢。
“大夫人來啦。”門外傳來守夜小丫鬟的聲音,珍兒一聽反應過來這是毛氏來了,正疑惑她怎麼這麼晚過來,毛氏就已經進屋了。
毛氏紅着臉進屋,見珍兒正要穿鞋,忙攔住她,“別忙活了,我就跟你說兩句話,說完我就走。”
珍兒疑惑的看着她,見她不似平時的沉穩,更加好奇她今晚過來有啥事了。
支支吾吾半晌,毛氏這纔開口,還沒等珍兒聽出頭緒,她的臉就紅的跟天邊的彩霞一般,從袖子裡掏出個東西遞給珍兒,訥訥道:“這東西你好好看看,會用上的。我聽說趙暘銘也沒個通房,你明兒,你明兒忍忍啊。”說完實在呆不下去了,匆匆的走了。
珍兒拿起那本書,看到上面的幾個字,臉頓時紅的能滴出血來。
天還沒亮,珍兒就被拉起來,洗漱了一番,穿上嫁衣就開始被折騰。毛氏做爲全福人,給她淨面、梳頭。一套套的程序走下來,珍兒雖然覺得有些累,但更多的是驚奇,期待以及忐忑。
葉白芷怕她心裡難過、不捨,之前一直在旁邊說笑打趣,跟木筆她們幾個說說笑笑,倒是讓珍兒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梳好了妝,虎子過來了。他也是在門口徘徊了好幾遍,最後一咬牙才進來的。
毛氏他們知道珍兒姐弟有體己話要說,就讓大家都出去,留了空間讓他們姐弟說話。
虎子看着珍兒,訥訥半晌,只說了一句:“姐,以後他欺負你,你就給我說,我給你撐腰。”就紅着眼睛跑了。
珍兒被他鬧的也紅了眼睛,從小他們姐弟倆相依爲命,以後就要分開了。她成親了,以後虎子也會娶妻,他們不再是單單的兩個人,可是這份親情卻不會因爲這些而消散。
毛氏他們進來的時候,珍兒已經哭的不能自制了,怕耽誤了吉時,忙補妝,又是一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