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三跟弟弟正站在門口送客人,就看到葉蘇葉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因爲跑的太急太快,臉上都紅了還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不動聲色的讓弟弟繼續送客人,廖三拉着葉蘇葉到了一旁,問清出了什麼事,他也嚇了一跳。
怕毛氏他們跟着擔心,廖三隻叫了葉蘇木過來,幾人商量了一下,還是他們先去衙門看看情況再說。
葉蘇木想好了理由,這才找到毛氏,“娘,鋪子裡有些事,我先過去看看。”
毛氏這會兒心情正好,也沒察覺出異樣,擺擺手道:“你快些去吧,忙完了早寫回來。你媳婦挺着個大肚子,要是晚了路上不好走。”
葉蘇木看了苗氏一眼,點點頭,出去了。
葉蘇葉這會正被葉白果纏着要方糕,“哥,你說話不算數,你說回來給我帶方糕的,點心呢?”葉白芨在旁邊看着,也不上了勸。
葉蘇木走過來,揉了揉葉白果的頭,道:“別纏着你哥,他這麼久沒來城裡了,或許是忘了哪兒有賣方糕的呢。”說完就要往外走,廖三叮囑了弟弟兩聲,跟着追出來。
葉蘇葉被纏的沒法,也想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推開葉白果的手也跟着追了出來,氣的葉白果直跺腳。
葉蘇木心裡還算是有個底,他早知道珍兒跟知縣那一羣人有仇,也早就想找機會好好磋磨一下他們。可卻不知道怎麼挑在這個時候了。
齊柏宇現在也一樣疑惑着。上午他才遣了媒婆上門,齊珍兒沒給個準信就算了,現在竟然還來擊鼓鳴冤,也不知道有什麼冤屈?
心裡這樣想着,他手下的動作卻沒慢,由江姨娘伺候着穿官服。
“爺。我看這齊姑娘是個脾氣好的。那天被齊姐姐那樣誣陷,也沒發脾氣,還好聲好語的勸着。我聽說她是在鄉下長大的,可能不知道這大戶人家的規矩,也不知道齊姐姐往她身上潑的那盆污水有多髒呢。”江姨娘說着咯咯的笑起來。對於能打壓齊鳳兒的機會,她是怎麼也不會放過的。逮着機會,能踩幾腳是幾腳。
齊柏宇想到那天看到那個沉靜的臉。那可不是脾氣好,是天不怕地不怕。那樣直視他的女人,他還沒見過幾個呢。齊家那一羣飯桶,還說齊珍兒是他們家的人,卻到現在都沒能把鋪子跟作坊拿過來。想到當初被齊珍兒擺了一道,齊柏宇心裡就憋屈。這回遣媒婆去,他是既要得到齊珍兒的人。也要得到她手裡的財。
站在公堂上。就是趙順都有些忐忑,雙腿不自覺的顫抖。他看了眼珍兒,卻見她一臉淡然,對身後鬧哄哄的聲音充耳不聞,好像入往常一般在鋪子裡算賬,而外面是客人跟川樸他們討價還價的聲音一般。
珍兒這會兒全身緊繃。雙手也在不由自主的顫抖。她不是怕,只是一想到今天能跟齊柏宇面對面的進行一次較量。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絲激動跟期待。
前世死在這樣的人手裡,她還是不甘心的。
齊柏宇坐定,一拍驚堂木,外面鬧哄哄的聲音頓時消失無蹤。
珍兒跟趙順跪下,先是上交了狀紙,接着趙順就言簡意賅的把要狀告何人何事說了。
“齊記雜貨鋪是我們東家親手創辦的,當初開業的時候,齊強副會長他們還沒有來棘陽縣。可現在他們卻說我們東家姓齊,跟他是本家,正好他有一個堂妹早些年走了,就非說我們東家長的像他堂妹,說這鋪子是他們的。我們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家裡也就東家跟少爺兩個人相依爲命,怎麼也不能跟齊強副會長相抗衡。”趙順說着苦了臉。
外面的人還不知道齊強會長是誰的,旁邊就好心的解釋了一番。齊強是知縣大人齊柏宇的寵妾的大哥,現在是什麼商會的副會長,成天在街上亂闖人家的鋪子,拿東西不給錢,爲人囂張跋扈等等。
趙順見外面議論的差不多了,繼續道:“要說齊強副會長哪些東西也就算了,他成天爲咱們棘陽縣的商會勞碌奔波,那些東西就是送給他當個茶錢也不當什麼。可氣的是,這齊強副會長不止自個去鋪子裡拿東西,他夫人邢莉香竟然也頂着副會長的名頭來鋪子裡,開口就要了我們鋪子六成,說是我們東家不給,她就讓知縣大人封鋪子,最後這鋪子全到他們手裡。我們東家人小力微,又擔心鋪子易了主我們這些夥計沒了生路,只好忍痛將鋪子送出。年前到現在,齊強副會長的夫人前前後後來我們鋪子裡拿了將近兩千二百兩銀子了。齊強副會長也拿了不少的東西,這裡有他們簽字畫押的單子。”師爺接過單子仔細看了看,對齊柏宇點點頭。
外面的議論聲這會兒更大了,都說這是什麼一家人呀,各個都眼紅人家的東西,就是個一樣的信兒罷了,非說人家是堂妹,想霸佔人家的家財,太不要臉了等等。
大家都不是笨人,聽了前面齊強跟齊柏宇的關係,都知道齊強還是仗着有一個知縣大人當妹夫,纔敢在棘陽縣橫行的。他人囂張,這些天在棘陽縣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現在有人出頭告他,大家當然很高興,都跟着罵他不是東西。
齊柏宇看着狀紙跟一張張按了手印的單子,氣的手直抖。
拍了驚堂木,齊柏宇忍着想殺人的心,讓人去宣召齊強、邢莉香來公堂。
齊家這會兒也亂哄哄的,劉氏成天抱着孫子稀罕的不行,王氏就趁機上眼藥,劉氏本就見不得邢莉香,最近又鬧出她娘跟齊興文還糾纏在一起的消息,當然是見她就有氣了。成天的讓邢莉香在旁邊伺候着,只要一個不順心就指着她破口大罵。
齊強得了兩個小妾,她們溫柔小意的,又會伺候人,他當然更喜歡跟她們廝混在一起了。邢莉香這兩年過的不順心,成天苦着臉,人也消瘦憔悴的,完全看不出當初齊家莊一枝花的勢頭,她又跟劉氏處的不好,當然惹得齊強不快了。最近也厭惡她了。
這會兒齊家鬧哄哄的,那是因爲齊強的這兩個小妾,有一個有了身孕。劉氏爲了作踐邢莉香,正在說着要是那個小妾生了兒子,就擡舉她當平妻。
邢莉香當然知道平妻意味着什麼,現在整個齊家都沒有爲她說話的了,要是有了平妻,哪兒還有她的安身之處?於是不同意,這會兒就鬧起來了。
衙差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邢莉香又是撓又是抓的,齊強臉上已經很好看了。這邊劉氏也氣的頭疼,抱着孫子一直哎喲的叫着頭疼,心肝疼。王氏在旁邊看着,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齊興文在旁邊勸着,卻也不敢過來拉,他身上也全是傷痕,都是前兩天劉氏在他身上撓的。臊的他這兩天也沒敢出門,成天對着劉氏的冷嘲熱諷,還有兒子的白眼。
齊富看着這一家子鬧哄哄的就有氣,說好的讓他過來了當大管事,大掌櫃的,他這才捨得丟下岳父家的小鋪子,帶着妻兒過來的。可是現在連個影兒都沒有,讓他心裡好生失望。
齊柏宇當初來棘陽縣,不止帶來了齊鳳兒的爹孃兄弟,江姨娘的兄弟也跟着過來了。一開始說的是讓齊強去當捕頭的,後來江姨娘吹了吹枕邊風,就換成了江姨娘的兄弟了。
齊鳳兒跟江姨娘明爭暗鬥,兩家當然不可能相親相愛,現在有人狀告齊強,江姨娘的兄弟奉命來請齊強夫婦到前面去,他當然不會客氣。帶着一衆衙差進來,不管不顧的就使勁拉開了纏在一起的齊強跟邢莉香,也不管他們臉都花了不能見人,讓人拉了就往外走。
劉氏被這突來的驚變嚇呆了,反應過來忙追上去。衙差們跟着江捕頭混在一起,當然看不慣齊強他們一家的做派,對他們的態度也不好,狠狠的一推劉氏,喝到:“是知縣大人讓我們來押齊強的。”
劉氏他們愣了,一邊讓人去齊鳳兒那裡報信兒,一邊追上去。
齊柏宇爲了自個的面子,本來只說讓人把齊強叫來,好好的把事情問問清楚。他因爲氣齊強成事不足,語氣差了一點兒。江捕頭他們理解錯了,再加上兩家是對頭,當然會落井下石了,於是齊強跟邢莉香是被押着進的衙門。
衙門口的人看到齊強跟邢莉香過來了,都對他們指指點點。
齊強一路上掙扎都沒掙開,一開始還以爲江捕頭是嚇他的,結果看到衙門,他才發現問題大了,全身一下子癱軟了。
邢莉香比他也好不了哪兒去,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到過這樣的地方,平時遠遠看到都要繞開走呢。
聽到身後的動靜,珍兒慢慢回頭,臉上平靜無波,可邢莉香見了就是覺得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江捕頭他們把癱軟的齊強扔到地上,就各自散開了。
齊強扭着頭,把公堂打量了個遍,看到珍兒眨了幾回眼才確信眼前的真的是珍兒,還沒等他開口,緊跟上來的劉氏就開始大聲喊道:“冤枉啊,大人。我家強子啥壞事都沒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