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我會當狀元的。”虎子板着臉一臉認真的道。
看着虎子純真的眼睛,珍兒腦海裡不知不覺浮現出這句話,“虎子以後是要當狀元的,怎麼能幹這活呢?”這話是當初爲了從劉氏手上討巧,不讓虎子幹活她專門說的,卻沒想到就是這句話讓虎子記了這麼些年。
“那你這麼認真的讀書,就是因爲姐姐說你能考上狀元?”珍兒問道。
虎子皺着小臉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好像也不全是,我喜歡讀書,我想做一個有學問的人,就像藺姐夫、春水哥還有暘銘哥哥那樣的人,我有了學問就能當大官,以後就能保護姐姐了。等我當了官,大伯孃跟強子哥他們就再也不敢欺負你了。”
磨難最能磨練人,虎子從小被劉氏、齊強他們欺負,即使當時年紀小,可他的心裡還是留下了陰影,以至於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忘記。
“你喜歡的那就努力去做,可是姐姐不希望你爲了保護我而做你不喜歡的事。”珍兒想了想,道:“姐姐並不是一個柔弱的小姑娘,你看當初就咱們兩個我都能帶着你從大伯孃手底下逃出來,現在姐姐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我有趙掌櫃幫忙出謀劃策,有月娘督促着我,還有管仲、方海他們這些人幫助着,就是大伯孃他們真的找來了,我也是不怕的。你呀,既然想讀書,那就全心全意的讀書,家裡的事都有姐姐呢。等你什麼時候長大了,姐姐也就得把肩膀上的擔子卸下來交給你了。所以你要快快長大。知道嗎?”
虎子點點頭。堅定的道:“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這麼急功近利了。”
珍兒見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就把他說桌上攤開的書收了起來,道:“那就快去歇着吧。以後不許再這麼晚還看書了。春水哥說你能行,你就能行,別這麼沒信心。”
虎子本來就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既然跟珍兒把話說開了,他自己也放下了心裡的包袱。頓時覺得輕鬆起來,聽話的回房了。
接下來的幾天,虎子不再每天呆在書房裡苦讀書了,有時候也跟村裡的夥伴們一起到處瞎逛,珍兒看他是真的想開了,也跟着開心起來。
不過,有的時候有些人就是看不慣你活的滋潤的。
聽到木蓮來報說外面有一個自稱是她大伯跟大伯孃人要進來的時候,珍兒一點兒驚訝都沒有。
朝廷的封賞下來的時候,珍兒跟虎子兩個的名聲就在棘陽縣傳遍了,就齊強作爲齊柏宇的狗腿。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是誰呢?能到今天劉氏跟齊興文才找來,珍兒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忍功。
珍兒哪裡想到。齊興文跟劉氏現在才找過來是因爲他們家裡最近也煩的不行。因爲方子的事兒,齊柏宇費了好大的勁纔得到的方子現在竟然成了沒用的東西,他能不氣嗎?連帶的對齊強跟廖當家也有些不喜,再加上奇鳳兒有了身孕不能伺候他,他自然而然的就對另一個小妾更加寵愛了。齊鳳兒本來就是個掐尖要強的,哪裡能受得了另一個小妾成天在她面前炫耀,動了兩回胎氣,把劉氏嚇個半死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盯着齊鳳兒,也就沒空來找珍兒的麻煩了。
珍兒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劉氏跟齊興文兩個在大廳裡四處打量,兩個人指着博古架上面的幾個瓷器花瓶指指點點,像是在評估值不值錢一般。
清咳兩聲,珍兒提醒着屋裡的人她來了。
劉氏聽到聲音回頭,一眼看到緩緩往屋裡走來的小姑娘,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這姑娘雖然只能稱得上是清秀,五官也不是很突出,但是組合起來透出一股子柔。她身上穿着的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下身着銀紅暗花梅紋百褶裙,都是半舊不新的樣子,透着一股高貴的氣質。
來了這麼些天,劉氏被廖五姐帶着也經常進出棘陽縣幾個高檔的地方,一眼就看出珍兒身上穿的是棘陽縣新冒出頭的玲瓏布莊裡進的幾匹高檔布料,她第一次去看的時候也相中了這幾匹布料,還想着穿在她家鳳兒身上是何等的富貴、奢華呢,卻沒想到那布莊的老闆說布料早被人給定了,讓他們挑別的。沒想到今兒竟是看到誰搶走了這批布料。
劉氏把目光從這華麗的衣服上挪開,正要再仔細打量一下這人的樣貌,卻聽得旁邊的齊興文激動的道:“珍兒,你真的是珍兒?我的珍兒呀,我總算找到你們姐弟倆了,要是再找不到你們,我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下面見你們爹孃喲。”
齊興文伸長着手,像是要來拉着珍兒仔細瞧瞧,可面前的姑娘已經長這麼高這麼大了,穿着打扮跟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一般,他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入手。不過他臉上的表情都是控制的恰到好處,激動中帶着忐忑,忐忑中中帶着欣喜,欣喜中又帶着如釋重負的輕鬆,把一個尋找失蹤的侄子、侄女,糾結苦痛了多年的大伯父的形象刻畫的入木三分。
珍兒看着不禁感嘆,幸好當年她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帶着虎子逃開了,要不然這一家子,齊興文虛僞,劉氏惡毒,齊強心狠,爺爺奶奶懦弱,她跟虎子就是留下來也未必能活下來。
劉氏剛剛被珍兒身上的富貴震懾住了,一時還沒把她整個形象在腦子裡過一遍,這會兒聽齊興文這樣叫,也仔細打量了一下珍兒,連尋找相熟的眉眼都不用,珍兒的樣貌一點兒也沒變,只不過張開了,皮膚白皙細嫩了一些而已。
“好你個死丫頭,當年沒被野獸吃了也不知道回家,不知道我們很擔心呀?”劉氏見到當年她最看不上的小丫頭現在過的比他們好,比他們富貴,哪裡受得了?雙手一插腰就開始罵起來,“自己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卻不管爺爺奶奶的死活,也不孝敬長輩,你們姐弟倆還有沒有良心了?虎子那個小畜生呢,去把他給我叫出來,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姐弟倆這些年過的是有多自在。”劉氏罵完,自覺做到主位上,一臉長輩主人家的架勢。
齊興文一直打量着珍兒,見劉氏罵虎子的時候,她的臉一下子就沉了,就知道這話是觸了她的逆鱗了,忙道:“珍兒,你別聽你大伯孃瞎說,你知道她不會說話,她的意思是想看看虎子,這幾年不見他肯定長成個大小子了吧。我聽強子說,虎子現在可了不得,跟着掌櫃出去談生意,還在書院讀書,很得先生賞識呢。”
幾年不見,長進的不止是自己跟虎子,這極品的一家子每個人的功力都見長了。見識到他們的厚臉皮,珍兒覺得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說到底她還是沒有葉白芷跟吳玲玉的魄力,敢直接拿掃帚把他們掃地出門。想了想,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面傳來虎子的聲音。
“姐,是不是暘銘個回來了?”虎子一路衝進大廳,打斷了廳裡的沉默。
看到屋裡有兩個人,一腳踏進屋的虎子忙收了腳,停下來整理好衣服,這才進門,還沒等他看清屋裡人的樣貌,就見一個人衝過來,拉着他一臉激動的道:“這就是虎子吧,都長這麼高了。看這小臉長的又白又胖的,跟你爹小時候一個樣兒。”齊興文攬住虎子,說的既感慨又感傷。
虎子打量了一下他,頓時認出他是誰,又往主位上一看,那坐着咬牙切齒的不是劉氏又是誰?想到那時候劉氏常常對他們姐弟非打即罵,他頓時打了個寒噤。
“怎麼啦,虎子,可是穿的少了?哎呀,我就說你姐她還小呢,自個都照顧不了哪裡還能照顧你。你呀,別看這綢緞衣服穿着華貴,其實不保暖,還是棉布衣服穿着暖和。你看看你這小手冷的,老話說春捂秋凍,你別看這天兒熱了,那棉衣棉襖還是不能脫的……”齊興文拉着虎子噓寒問暖,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虎子被他的熱情弄的有些手無足措,往珍兒這兒投來求救的目光。
“木蘭,怎麼來了這麼久還不上茶?月娘是怎麼教你們的,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珍兒看來一眼束手站在門口的木蘭訓斥道。
木蘭見珍兒面上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又見她明顯不喜大廳裡的兩人,忙跪下認錯,面上卻一點兒害怕也沒有。
“不忙,不忙,咱們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齊興文忙伸手製止,“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咱們都是淳樸善良的人家,別對人家太苛刻了。姑娘快點兒起來吧,下次可得放機靈些啊。咱們是自家人不介意,要是真的來了客人這樣怠慢可不行。”齊興文做完了好人,又對珍兒道:“你呀,還是年紀小了,壓不住這些人,以後還是讓你大伯孃來幫你掌家,保準把你家裡這些人都給制的服服帖帖的。”
齊興文一口一個自家人,真的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主人了。可是木蘭卻仍然跪在地上,並沒有聽他的話起身。
珍兒譏誚的看了他一眼,對跪在地上的木蘭道,“起來吧,去找月娘領罰。”木蘭道了謝,歡喜的往後院跑去了。
齊興文就是再怎麼厚臉皮,也看出這是在當面打他的臉了,一時臉上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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