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珍兒跟曹葉氏、王大娘在庖下里忙碌着,聽到院子裡傳來喧譁聲,她擦了擦手,出門一看,就看到管仲跟王越兩人擡着一個箱籠,後面跟着的葉春水跟虎子都抱了不少的書。
手裡拿着重物,還是壓抑不住心裡的高興,虎子開心的小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看着這個場景,珍兒有種想拍自己一巴掌的衝動。她昨晚的話明明是敷衍虎子的,這拒絕的話肯定不能由她一個主人家說出來,那多辱了葉春水的面子呀。他懂人情世故的話,就應該是他來跟鬍子說,不管是他在姑姑家住的挺好,還是他覺得住過來太麻煩太打擾之類的,隨便找個理由,虎子都容易接受。虎子那麼崇拜他。
他夠可以的,也不知道昨兒晚上他跟虎子兩個怎麼說的,兩人大清早的就興奮異常的跑去葉春水姑姑家把東西都給搬來了。
吃完了早飯,送走了虎子跟葉春水兩人,珍兒把鋪子裡的事兒交代了一下,也收拾東西回村裡去了。
她下個月就要建屋子了,最近找工匠,確定圖紙,還有送石料,問傢俱的人天天過來,簡月娘一個人又忙不過來,早兩天就帶消息讓她早些回去了。她本來想再耽擱兩天把城裡的事情給安排好的,雜貨鋪就山姜跟川樸兩個人,他們倆也應付不過來。特別是他們倆還是半大的小子,鎮不住場面。現在可好,葉春水住過來了,她要是還呆在鋪子裡,村裡的人要是知道了,還不定說什麼難聽的話呢。
“葉姑姑,你有事沒事的去雜貨鋪看看。山姜跟川樸兩個人還有些忙不過來,有什麼事你們再帶消息回村裡。”珍兒又叮囑了一遍,才一臉心事重重的走了。
珍兒家這會兒也是熱鬧非凡,拉石料的人已經把石料給拉過來了,非要簡月娘給檢查一遍,鄉里鄉親的,雖說不至於相互欺瞞,可是這關係到銀錢的事兒,大夥兒還是弄清楚些好。
這邊方海又剛好跟柱子一起去別的村子裡逮小豬崽去了。去年他一個人養了四頭豬,過年的時候自家殺了一頭。賣了兩頭,這還剩下一頭,珍兒準備等到五月份葉老爺子做壽的時候殺了的。一年養了四頭豬。還把豬養的這麼好,就是村子裡也沒幾家人家做得到,方海的信心大增,今年準備養五頭豬的,這不信心滿滿的去逮豬崽去了麼。
家裡沒個人看門。簡月娘哪裡敢出門呀。
門前還有人在量地,這兩年家裡增加了不少人,而照目前的情況看,以後家裡的人還會更多,珍兒就想把屋子做得大些,就做成個四合院的形式。這不。十里八鄉的除了地主跟鄉紳家裡,還沒有哪個農家人蓋過那麼好的屋子,一般的泥瓦匠都做不出來珍兒想要的屋子。她找人打聽了一些日子。才從城裡找到一批泥瓦匠來。人家今天是來測量地基、規劃一下的,這也是離不了人的地兒。
簡月娘在家裡急的團團轉,她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應付不了這麼些人呀。她正在想要不要去葉家找葉老爺子他們幫忙忙,珍兒就頂着細雨進了門。
“你怎麼回來啦?”簡月娘看珍兒身上被細雨給大溼了,頭髮也是一個個的貼在臉上。忙拿了布巾給她擦臉,“你這是走回來的呀?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小姑娘不能淋雨,對身子不好,你就是不聽,等以後吃虧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簡月娘說的生氣,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珍兒就知道她這是刀子嘴豆腐心,忙討好的笑笑,轉而問道:“方海呢?怎麼沒看到他?門前那些人是幹嘛的?”
“隔壁村子有人家家裡前些日子下了一窩小豬崽,最近在賣豬崽了,方海就跑過去看看,他想餵豬你又不是不知道?”簡月娘把布巾給珍兒,她去箱籠裡給珍兒找乾淨的衣裳,“門前那些人說是你找的,他們今天抽空來量地基的。還有,等會兒送石料的人也來了,他們要咱們檢查石料,我不懂這些,等會兒你去看看。”
簡月娘說的一臉平淡,好像理所當然應該是這樣,珍兒瞪大了眼睛眨巴兩下,又把眼睛瞪了回來。好像是理所當然她去看,這是給她蓋房子呢。
可是,簡月娘吃的鹽比她吃的米還多都不懂這些,她一個毛丫頭片子,哪裡懂得?
珍兒換了身乾淨衣裳,撐了傘就往葉七叔家跑。不管是招待人還是量地基,看石料這事兒,葉七叔肯定懂得。
送走了來來往往的人,葉七叔也累的夠嗆。珍兒跟簡月娘早就開始做晌飯了,叫了葉老爺子來吃飯。今兒是毛氏的孃的生辰,他們一家都過去給毛老太太慶賀生辰去了。晌午桌上珍兒跟葉老爺子、葉七叔、簡月娘他們就敲定了房子的事兒。
那些人來測地基,照着跟珍兒早就確定的房子的結構跟類型,她的新房子就是建的跟葉家在一條線,空間也有些小了,只能把茅草屋的前面半部分給推到,建個後院子,而且還要往兩邊擴大一些,這樣建才能達到珍兒的要求。
就是這樣一來,新房子還會佔一部分荒地。雖說地是荒的沒人耕種,可總是屬於村子裡的。現在她要是不打聲招呼就佔用了,以後要扯皮的時候也是個麻煩。
葉老爺子雖說平時看着很隨和,但也有他自己的原則,就是不屬於自己的,他就不會想着要佔便宜。他聽說要佔荒地,嘴張了張卻沒有說什麼,村裡也不是沒人佔荒地,這荒地不要錢,就是買也跟白送一樣,像珍兒當時就花了那麼一點兒銀子,就買了這六七畝地的。珍兒佔的也不多,他要是隨意開口,人家或許還覺得他太死板。
珍兒一直留意着葉七叔跟葉老爺子的表情,也沒有錯過他沮喪的表情,反覆想了想,就明白葉老爺子爲什麼不高興了。
“爺爺,我看我門前的這麼大片都是荒地,我想再買一些,就是沒想好買幾畝,爺爺覺得四畝好還是六畝好?”珍兒一臉苦惱的問道。
葉老爺子聽的一笑,看着珍兒的眼睛滿是欣慰,道:“買四畝或者六畝太多了,我看買個兩三畝就成,你這建房子用一部分,剩下的建個菜園子種些才也成。就是你這前面荒草叢生,裡面林子也深,估計得個一年多的時間才整的好。”
這個倒是不麻煩,她本來就只想着買些荒地的,她也不想以後有了什麼事兒,牽扯到村裡這些荒地,扯皮扯到她頭上了麻煩。而且她家這麼有這麼大片荒地,她買了村裡還給她個便宜價,其實也不算虧本。
商定好買四畝地了,珍兒下晌就跟着葉老爺子一起去村長家說買荒地的事兒。葉七叔則被珍兒拜託着去幫忙買磚瓦去了,珍兒覺得她反正不懂這些,還不如找個懂行的全權負責,而這個懂行的又讓她相信的就是葉七叔了。
葉鬆心裡也是喜歡做泥瓦匠的,想着一塊塊的磚頭被他給蓋成了寬敞明亮的大房子,他心裡就覺得有成就感,可惜的是因爲胳膊手上,他再也不能拿砌刀了。這一年多來,每次想想他就覺得難過,現在珍兒把這個事交給他,讓他也覺得全身又有了幹勁。
珍兒家這一年多來,又是做生意,又是買鋪子、買地、買荒山、買下人,請教養嬤嬤,最近又在熱熱鬧鬧的說要蓋新房,村裡人已經習慣了她跟大夥的不同。而她每次辦文書都找村長,再加上她知禮,人情世故也做得不錯,每個節日都沒少送禮,村長對她印象也不錯。這回聽說她還是要買荒地,也沒多嘮叨,直接簽了文書,沒兩天就把蓋了衙門打印的文書給她了。
這些天天氣纔開始回暖,土地也都還沒解凍,拿了文書珍兒也沒急着讓人動工,而是提前在村裡放了消息要招幫工的來幫忙撿石頭,挖地基。給珍兒做事,工錢給的足,就是不管飯,她也把飯錢給補出來,這是村裡人都知道的。
清閒了一整個冬天,各個家裡都想着趁着農活都還沒下來的時候掙些銀子,村裡得了消息,很多人都來打聽,其中還不乏隔壁幾個村子的人。這十里八鄉的幾個村子,不是這個村子的姑娘嫁到了那個村子,就是那個村子的小夥子取了旁邊村子的姑娘,這樣一來多少都帶點兒親戚關係。珍兒知道消息會傳出去,卻沒想到傳的這麼快。
珍兒在村子裡住了一年多,對村裡人的習性也多少有些瞭解,對村裡踏實肯幹的年輕小夥子也多少有些瞭解,心裡也差不多有了人選。
王大叔帶着個小夥子來找珍兒的時候,她還愣了一下。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他們家三個人都在給她幫忙,在外人看來,肯定算是她的親信一類的。三姑六婆有個心思活的,肯定就想讓他把自家的小子帶來讓珍兒看看,也好找個門路。
那個小夥子看着跟管仲差不多大,也有十五六歲了,手上有很多老繭,看來也是常做活的。看到珍兒,他明顯的有些瑟縮,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目光就又堅定了起來。
“這是老錢家的二兒子。”王大叔說完緊張的看着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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