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種地不知其中的艱辛跟門道。怪不得有些人種了一輩子地還不敢稱會種地,原來種地也有很多學問。
這一回,珍兒才明白,地裡不能只種單樣,這要是這年的雨水正好不肥這一樣莊稼,那不就虧死了?
每年種地之前,村裡都會開一個散會,就是商量這種什麼的。當然這個會之所以散是因爲這是村裡人自己組織的,就是想大夥在一起商討商討,也好讓心裡有個底。而本身心裡有底的人就不會參加這個會議了。
珍兒心裡沒底,卻也沒參加這個散會。去商討的都是家裡的當家漢子,珍兒家戶主是虎子,可是虎子太小,去了也說不上話,幫不上忙,珍兒一個小姑娘平時拋頭露面的已經有不少閒言閒語了,這要是在不知道收斂在村裡瞎轉悠,那些個長舌婦的口水就能把她淹死。
葉石韋每年都去參加了這個散會,這倒不是他心裡沒底,事實上他跟毛氏都是比較有主見的人,特別是這種地上,那也還算是有些摸索出來了。不過槍打出頭鳥這句話他們還是懂的,所以每年開會葉石韋都會去,可是卻不開口。反正他平時話就不多,這不開口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這晚開了會回來,葉老爺子、葉石韋夫婦、孫氏娘仨、葉蘇木夫妻,還有葉白薇都在院子裡乘涼,商量着地裡該種些什麼。
還有葉石斜跟葉石燕兄弟兩的那二十畝地,當初把他們兄弟倆除名的時候,說好了那地一半兒是給孫氏娘仨的嚼用。還有一半是給葉老爺子養老用的。這些地現在都有了主。當然也要跟他們商量商量。
珍兒牽着虎子的手進門的時候。他們的討論已經到了尾聲了,最後是葉石韋一錘定音了。
見珍兒他們進來,葉老爺子就招手讓虎子過去。虎子也跟葉老爺子親,鬆了珍兒的手,一路高呼着撲進葉老爺子的懷裡。
葉老爺子把虎子抱到腿上坐好了,就照例問起他今兒都幹了什麼,晚上吃了什麼。
虎子掰着手指,一個一個的數着答:“上晌跟春水哥去隔壁村子裡幫着摘柿子了。好大好大的一個磨盤柿,可好吃了。我拿了好幾個回來,還讓姐姐給爺爺送了幾個來。”說着看向珍兒:“姐,柿子你拿過來沒有?”
珍兒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你好說呢,那柿子還有些澀,我拿去跟蘋果還有楊掌櫃送來的香蕉放在一起了,估計後兒就能吃了。”
虎子聽的點頭,轉頭把這話又跟葉老爺子重複一遍,最後強調:“爺爺。我一定看好姐姐,不會讓她偷吃柿子的。柿子好了。我第一個拿給你吃。”
珍兒聽的哭笑不得,想打虎子又捨不得下手。葉老爺子卻聽的很高興,抱着虎子笑的合不攏嘴,直點頭道:“好好好,我們小虎子一定給爺爺守住嘍,可別讓你姐姐把柿子都給偷吃了啊。”
虎子握緊了小拳,面容堅定。
珍兒撫額,早知道她就不嘗柿子是生是熟了,這下可好,虎子這麼一宣揚,他們還以爲她多貪嘴呢。
說笑了一會兒,葉石韋就問珍兒那幾畝地想種什麼。珍兒今兒來,也是聽說葉石韋去參加了這個散會,想來聽聽他的意見的。
葉石韋把幾個老莊稼把式的想法一說,珍兒覺得這跟自個本來的打算沒什麼相干,就對葉石韋道:“大伯,我想就種麥子跟大蒜好了。”種了麥子,明年白麪就有了。而且大蒜不僅產量不錯還能抽蒜薹,蒜薹不管是炒肉吃還是醃了吃都好。再說,自家也還有鋪子,就是吃不了賣了也方便。
確定好了要種什麼,剩下的就好決定多了。麥子的種子前些日子珍兒就買好了,大蒜也買了,就是還沒剝成一粒粒的,這個需要些時間,好在時間也不敢。只要把蒜瓣剝出來,排種的時候就很簡單了。
知道這邊珍兒他們在考慮要不要收下自己兄弟四人,阿大是拼了命要給珍兒還有毛氏他們留下好印象,爭取讓珍兒收下他們。求得了毛氏的同意,阿大、阿三、阿四三兄弟就頂着幫工的名義開始給珍兒家幫忙了。
至於阿二,他的喘疾得慢慢調養,他不願意下地,珍兒也不會提這茬。這賣身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兒,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珍兒還是懂的。
對於讓阿大他們出來這事兒,毛氏也是考慮了良多,她本意是打算要他們露面的,等阿二的病好了,他們兄弟幾個打哪兒來回哪兒去,以後能少來往就儘量少來往,也省的惹出了麻煩惹村裡說閒話。
可這計劃再好也趕不上變化,這廂他們病快好了,阿大卻又生出了賣身給珍兒的想法,這樣一來,之前的種種打算都要重新來了。
後來還是葉老爺子說阿二的病也快好了,只是要靜養,而這靜養在哪兒養也都成。也就是說即使珍兒這裡真的沒法子收下他們兄弟四個,他們也能立刻走了。只要人走了,對外怎麼說還不都是一個說法。毛氏才同意阿大他們給珍兒家幫忙種地。
她心裡其實也是存着考量他們幾個的意思。如果他們兄弟踏實肯幹,不負珍兒年幼,又不偷奸耍滑,她也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即使阿二不樂意不出去做活,她也只當是這三個兄弟養活這一個了,願意讓珍兒收下他們。而他們要是有一點兒不好的想法,那這活計就不用做了,他們立馬就得走人。
阿大他們三兄弟很珍惜這次機會,還專門去給毛氏還有葉老爺子磕了頭,給珍兒幹活也很賣勁。
有了新的希望,阿大他們每天早上天剛亮就起牀了,簡單洗漱了,幾個兄弟就去珍兒家門口等着了,等珍兒開了們就去幫忙清豬圈、餵豬、餵雞,燒火做飯了。
自從阿大他們要來幫忙,珍兒就沒讓毛氏做他們兄弟四個的飯了,怎麼說也不能讓人給你幹活還讓別人管飯吧。
對於收留這樣的大事兒來說,做飯這些都是小事兒,珍兒跟毛氏說了以後,當天晌午毛氏就沒做他們兄弟四個的飯了。
吃了早飯,阿大他們幾個把屋子裡裡外外收拾好了,阿四跑去給阿二送飯,阿大跟阿三就去地裡忙活,等王大叔他們來了就幫着套犁,趕牛。犁完了地,阿大他們也不嫌髒,幫着施肥。
阿大他們能吃苦還好學,只要是不懂的,他們也不扭捏都直接找王大叔跟錢大叔問。鄉下人家淳樸實在,最喜歡的就是這樣肯下力氣,不怕吃苦,踏實肯幹的人。
雖然知道一些阿大幾兄弟的事情,但是他們願意靠自己的勞動吃飯,而不是像以前那樣不要自己尊嚴的苟活,對於這樣的態度兩位大叔都很喜歡,也想幫幫他們,只要是他們問的,大夥都知無不言。
等種完了麥子,珍兒跟阿大他們幾個緊趕慢趕的才把蒜瓣給剝出來,慢慢一麻袋全給剝的一粒一粒的,珍兒看着飽滿的大蒜瓣,心裡就很高興。
今年還只有一麻袋,等明年收起來了,就能把自家屋檐下全部都掛滿大蒜瓣了,她就喜歡這樣充實的喜悅,就像現在門前掛滿了包穀棒子一樣,遠遠看去一片片的金黃,看着就喜慶。
排蒜瓣那天珍兒沒讓王大叔跟錢大叔來,他們忙活了這麼幾天,就是不說,珍兒也知道他們很辛苦,特別是那天去給王大叔他們送水,珍兒看到錢大叔手上磨的水泡,很多都是磨了又磨的,這都是犁地犁的。她家附近的五六畝地都是荒地,不好犁。
王大叔他們知道珍兒仁義,也沒推辭,反正種大蒜這活兒也不麻煩,珍兒他們幾個再加上阿大應該應付的了。
種蒜瓣要先用鋤頭把鬆散的土趟出一條溝,溝不能太深,然後排上蒜瓣,再在後面在趟出一條溝,而這條溝的土要把前一排的溝給蓋上,然後再來排蒜瓣,這樣循環往復,直到把地都排完,最後一條溝從旁邊挖些土蓋上就成了。
這個活說來還真不重,阿大挖溝,阿四跟虎子兩個人跟在後面排蒜瓣,這邊是阿三挖溝,珍兒跟在後面排蒜瓣。
珍兒手腳麻利,排完了自己這邊的,一擡頭往虎子跟阿四那邊瞅,忍不住笑起來。
虎子不明所以,看他姐笑的開心,又看了看自己這邊排的蒜瓣,很快就發現問題了。
“阿四哥哥,你排錯了。”虎子叫道。
阿四看了看自己拍的,又看了看虎子排的,疑惑的道:“沒錯呀,我距離不近呀。”
虎子墊了手裡一個蒜瓣道:“阿四哥哥,你看,這頭見見的帶着細長線的,這是頭,要朝上的。你看你的全都朝下了,這樣他怎麼發芽,怎麼把頭冒出來呀?”
阿四撓撓頭,道:“還是虎子聰明。”虎子笑的含蓄,臉卻揚了起來。
過了一兩趟之後,阿大幾人明顯已經掌握好節奏了,握斧子的力道掌握好了,趟的溝也平整了不像之前的坑坑窪窪的,幹活也快了很多。
晌午的時候,他們幾個就排完了大半畝,珍兒的兩畝地,沒兩天就能種完大蒜。
晌午吃了飯,阿大他們帶了阿二的飯就回醫廬歇晌去了,珍兒最近也習慣了睡午覺,叮囑好虎子自己去玩,她也回屋睡了。
等她一覺睡醒了,虎子也興沖沖地跑回來,舉着手裡的冰片糕,高興的對珍兒道:“路遠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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