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是周小姐認識的,夏嬤嬤把葉白薇姐妹還有三妞給周小姐介紹了,周小姐賞了每人一根簪子,就連珍兒跟盼兒都有,都是銀的,也沒有厚此薄彼。
等珍兒幾個道了謝,周小姐果然跟葉白薇說得來一些,拉着她說了好些話,問葉白薇在家裡都做什麼,被子禮服這些都繡好了沒有,又抱怨着自己在家裡被掬的狠,新來的嬤嬤多麼嚴苛等等,葉白薇大多時候是聽着周小姐說得,偶爾答個一兩句也是說到點子上。看得出來周小姐對她印象很好。
在堂屋裡寒暄了一會兒,周小姐就帶着楊家送來的嬤嬤進了東屋,夏嬤嬤跟盼兒就招呼周小姐帶來的丫鬟在堂屋裡吃茶。
看周小姐跟周夫人如何對夏嬤嬤禮遇那幾個丫鬟也不敢託大,周小姐身邊的大丫鬟春英對夏嬤嬤道:“嬤嬤也是從小看着我們姐妹長大的,現在雖說嬤嬤不在府裡做事了,跟我們姐妹可不能生疏。我們可也都跟盼兒姐一樣當嬤嬤是我們的乾孃呢,你們說是不是?”幾個丫鬟也忙跟着點頭,笑着在夏嬤嬤身邊湊趣。
珍兒幾個在旁邊只好好招待着這些丫鬟,也不忘身邊湊。還是春英心思靈活些,過來拉了珍兒的手,道:“這就是珍兒妹子吧?以前老是聽盼兒姐提起來,可惜妹妹進府那麼多回我都有事沒在院子裡,愣是到今天才見到。來,這個鐲子是小姐賞我的,我看着跟妹妹挺配的。妹妹戴着試試。”春英褪下手上的鐲子就往珍兒手上戴。珍兒忙推辭着。春英笑着道:“妹妹可千萬別跟姐姐客氣。你們這照顧好了嬤嬤,讓小姐少了樁心事,這可是大功一件呢,小姐的賞我就不說了,我這可得儘儘心的。”
珍兒眼見推辭不了,就看向夏嬤嬤,夏嬤嬤輕輕點了點頭,珍兒才接了鐲子。跟春英道謝。春英又送了幾件小東西像是簪子、耳環什麼看着不太貴重,但是送禮又不寒酸的東西給葉白薇、葉白芷還有二妞,才又去跟夏嬤嬤說些她離開周府以後園子裡有哪些變化,夏嬤嬤果然很有興趣。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周小姐就跟楊家送來的那位嬤嬤一起出來了,周小姐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她眉毛忍不住的上揚,那嬤嬤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恭謹,但是整個人卻輕鬆不少。珍兒暗鬆口氣,看樣子她們應該談的不錯。這樣她也就不用跟着愁周家要是看不中人,她怎麼把人給退回去了。
晌午周小姐是不能在外面吃飯的。又在堂屋逗留了一會兒,周小姐就要走了。走前,周小姐拉着那嬤嬤的手道:“嬤嬤且等等,下晌我就派府裡的馬車來接嬤嬤。”
那嬤嬤行了個禮,恭敬的道:“小姐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既然進了府,那就是個奴才,當不得小姐這樣。”
周小姐很堅持:“嬤嬤說哪兒的話?您竟然是我們府上請的教養嬤嬤,這個禮節只有虧了您的。”叮囑夏嬤嬤照顧身體,感謝珍兒照顧了兩位嬤嬤,周小姐在一羣丫鬟的簇擁下出了鋪子上轎子走了。
遠遠的轎子轉過街角看不到影子了,大壯才湊過來,對珍兒她們道:“珍兒,二妞,你們沒看到剛纔,周小姐進去以後,鋪子外面圍了多少人,走了一撥又來一撥的,都盯着咱們鋪子看呢。”
二妞白了他一眼,道:“圍的人多又不是進來的人多,圍的人多有錢掙嗎?還有,你跟誰咱們呢?這是珍兒的鋪子。”
大壯被訓的摸了摸鼻子,瞅着二妞不敢回話。珍兒看的有些驚奇,等二妞去後院了,問道:“大壯哥,你怎麼惹二妞了?”
大壯疑惑着道:“我惹她了嗎?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嘿,”珍兒搞不明白了,葉白芷笑着道:“你別理他倆,經常這樣,一個辣椒一個泥鰍的,就讓他們紅燒泥鰍吧。”
他倆經常這樣?珍兒想了想,平時還真沒注意到。
“對了,你還不能在大壯麪前提我二弟葉蘇葉。”回後院的時候葉白芷趴在珍兒耳邊上低聲提醒。
“葉蘇葉?爲什麼不能提,他們倆打過架?”珍兒好奇道。葉蘇葉這個人是挺討厭的,可看上回大壯送信送的那麼順溜,看着他們倆之間也沒什麼齷齪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家裡都知道他們倆想看兩相厭,剛打完架那會兒,簡直就是提起來兩人都能冒火的,家裡人也不知道他們爲啥鬧到這個地步的,就是村裡有傳言說是什麼豔詩惹的事兒。”葉白芷聳聳肩道。
豔詩?珍兒奇道:“葉蘇葉纔多大呀,連豔詩都知道了?”
“這個真不知道,反正你只要記着別在大壯麪前提他就成了。”葉白芷叮囑道。
珍兒點點頭,心裡卻覺得這裡面的內情二妞肯定知道,等有機會一定問問二妞。
晌飯還沒端上桌,阿三就氣喘吁吁的跑到後院來了,嘴裡一疊聲的道:“珍兒,快去,壞人來了。”
壞人?聽到這詞兒,毛氏端着的碗往旁邊一丟,拎着挑水的扁擔就要往前面走,珍兒忙上前拉住她。
珍兒在縣城開鋪子,跟左鄰右舍也都是見面大聲招呼的交情,而且她的鋪子又小,賣的東西又單一,完全沒有跟別人結仇的可能。而阿三說壞人來了,不用說,珍兒他們一瞬間就知道誰來了?
除了前些天來鬧騰過的丁家,還有哪個壞人?
“他們來幹什麼?上回打的不夠狠,想再挨回打是吧?”葉白芷跟二妞一臉的凶氣,卷着袖子就去找能打人的東西。
“你們先別鬧,聽聽阿三哥哥怎麼說。”珍兒吼道,轉頭問阿三,“他們來幹什麼?”
阿三一臉的傻愣,明顯是被眼前的狀況嚇的。
阿四一溜煙的跑到後院來,就看到拿着菜刀跟木棍的葉白芷跟二妞,嚇了愣了愣,纔對珍兒道:“珍兒,快去前面吧,丁府的管事來了,說是來賠禮的,還帶了好幾匣子的東西呢。”
毛氏一聽,轉手就扔了手裡的扁擔,追問道:“你親耳聽到那人說來賠禮的?”
阿四點點頭,肯定道:“我親耳聽到的,蘇木大哥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就讓我來找珍兒。”
毛氏轉向珍兒,問道:“你不是說他們當天已經賠禮了嗎?”
珍兒點點頭,道:“是賠禮了啊,當時我就讓那丁少爺解了身上的荷包賠我們打壞的東西,傍晚的時候,丁府又送了一匣子東西說是來賠禮的。我以爲這事兒都完了呢。”說着猜測道:“嘿,估計是看今兒周小姐來了我們鋪子,以爲我們跟周家有關係,怕周家怪罪吧,這才急巴巴的又送餓了禮來。”
毛氏點點頭,“估計是這麼個事兒。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珍兒還真不知道,她反正是不想見到丁家的,一見到他們她就會想起被砸的桌椅,忍不住的就想動手。
“要不,珍兒就先晾涼他們。”夏嬤嬤開口道。
珍兒一聽,跟她想的一樣,拿過旁邊毛氏隨手放下的碗,高興的對阿三、阿四道:“聽到大娘說的了嗎?阿四你回前面把這話偷偷的跟蘇木大哥說了,就在前面先照看下鋪子,換蘇木大哥跟大壯到後面吃飯,等送走了人你再來吃飯,啊。機靈着點兒。”
“哎,我知道了。”阿四高興的應了,就去前面換葉蘇木他們回來了。
“這不太好吧。”毛氏有些不安的開口。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這丁家再怎麼說也是個官身,而且宰相門前三品官,這管事在丁家不算什麼,可在外面也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他們要是來找珍兒麻煩,毛氏就是拼了命也會護着珍兒的,可是他們要是來賠禮,毛氏的氣勢反而會矮一些,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珍兒不是這樣想的,一來她知道丁家最近就有麻煩了,以後怎麼樣還說不定呢,沒必要怕他們。二來,她這鋪子小,最近城裡有些動盪他們才過的安穩,等過一段日子一太平,肯定有很多宵小覬覦她這鋪子,她也不想老是給他們銀子,惹的自個生悶氣。丁大少既然在棘陽縣有那樣的名聲,肯定還是有他的厲害處,她只要把丁家給壓下去了,她這鋪子至少五年內都是安穩的。門口的斧子她都沒讓取下來呢,她就是要讓那些人有些個忌憚。
一桌子人說說笑笑的吃完一頓飯,又說了會兒閒話,直到夏嬤嬤跟楊家送來的嬤嬤都有些困了,珍兒才慢悠悠的往鋪子裡去。
丁家的管事什麼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冷遇,心裡早憋了一肚子火氣,可任他怎麼問怎麼催,阿四都跟聽不懂似的顧左右而言他,直讓他一肚子火氣沒地兒撒。可出門前大管事叮囑了又叮囑要他好好的來賠禮,別讓周家人有了不滿,他這才耐着性子灌了一壺又一壺冷茶。
珍兒進了鋪子,也沒怎麼寒暄就收了禮,送走了臉跟鍋底一樣黑的丁家管事。她下晌還要回家摘苞谷呢,哪兒那麼多時間跟他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