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孫氏早早就起牀了,見葉白芨睡的很熟,很安穩,心裡放心不下在珍兒家的葉白芷,正準備出門去看看她,剛走出東廂,院子的大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
葉石斜猩紅着雙眼,臉上鬍子拉扎,看着很是駭人。他一進門就開始叫喧:“葉白芷呢,叫葉白芷給我出來!這個死丫頭,今天我要不打死她,我就不是她老子!葉白芷,你個死丫頭給我出來!”
孫氏在一瞬間怔愣只好,正想走過去攔住葉石斜,讓他不要再叫喧,省的吵醒了毛氏他們。昨晚兒耽擱了大半宿,今兒都沒休息好呢。
葉石斜一掌推開了迎上來的孫氏,瞪着猩紅的眼看着她,“都是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指使的!怎麼現在滿意了?現在高興了?我們老葉家哪裡對不起你,你竟狠心的要我們斷子絕孫?啊?你說啊!”
孫氏無故被推倒在地上,身上濺了一身泥,卻也沒管這些,只被葉石斜的話震得心神俱裂。她心腸歹毒?她盼望葉家斷子絕孫?她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想法?葉家的男孫只有葉蘇木、葉蘇葉跟葉蘇祁,她做什麼事來害他們了?
葉石斜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只認爲孫氏是罪魁禍首,見她到現在還裝作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心裡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上前又踹了孫氏兩腳,看她痛苦的扭曲着,葉石斜頓時覺得心裡舒坦了。上前就對着孫氏拳打腳踢,孫氏忍不住痛呼出聲。
葉石韋昨兒傷了腳。回了房。毛氏又痛哭了一場。兩人睡的晚了,料想今兒不能下地也就準備貪了懶,直到現在還沒起牀。誰知正酣夢正香,被院子裡的動靜吵醒。睜開眼的一瞬間還有些迷濛,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直到聽到院子裡傳來孫氏的痛呼聲跟葉石斜的怒吼聲,才驚覺這渾人又回來了。
葉石韋腳受了傷,穿衣穿鞋不便利。毛氏手腳麻利的穿好了衣裳。也顧不得別的,只讓葉石韋慢些,她先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院子裡,葉白薇、葉蘇木夫妻也是剛剛起牀開了門,看到院子裡的場景,都驚駭住了。等反應過來,葉蘇木招手讓葉白薇來看着杜雲,他走到院子中間想去攔住葉石斜。
“二叔,別打了,二叔!”葉蘇木一邊往葉石斜身邊走。一邊勸解道。
葉石斜早已陷入了瘋狂,哪裡還聽得到別人的勸阻。拳腳仍不停的往孫氏身上招呼,直到手被人拉住,纔回頭看了葉蘇木一眼。
“你給我滾開!我今兒要是不把這蛇蠍心腸的婦人打死,她早晚得坑害得我們老葉家斷子絕孫!”葉石斜掙扎着手,腳還在不停的踢着。
葉蘇木沒搞明白什麼斷子絕孫,他看着已經有些癲狂的葉石斜,反扭了他的手要把他拖遠一些,以防他再傷害孫氏。
要是平時葉石斜肯定不是年輕力壯的葉蘇木的對手,但人在癲狂以後,力氣大的不是一星半點,再加上葉蘇木不敢使力怕傷了他,他一個使勁就掙開了葉蘇木,還推的葉蘇木一個趔趄。
毛氏見葉蘇木摔在地上,忙跑過去扶起他。葉石斜轉過頭,見葉白薇扶着孫氏就快到東廂門口了,跑過去一把推開葉白薇,拉着孫氏的手把她拖回院子裡。葉白薇一個不慎,摔倒在地上,頭磕在門檻上頓時紅了一片。
這會兒醫廬還沒人 ,葉老爺子本在醫廬裡收拾草藥,院子裡的聲響傳來,他凝神聽了一會兒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忙關了醫廬,轉身回了院子裡。看到院子裡跌倒的衆人,還有跟葉石斜講道理的毛氏、猩紅着眼睛想上前來打毛氏的葉石斜,氣的手直哆嗦。
葉石韋艱難的穿好衣裳,擔心着院子裡的情況,正扶着牆慢慢的往外走,一看到院子裡的情況,也氣的不行,手一滑也摔倒在地。
葉石斜來的時候就氣憤難平,這會兒見老宅的人都站在孫氏那邊,要維護着這個蛇蠍心腸的賤人,頓時覺得常珊說的對,這都是一羣白眼狼,見不得他的好!
眼看着葉石斜滿身戾氣的往毛氏跟葉蘇木這邊走,葉石韋跟杜雲都驚呼起來,想衝上去幫忙,被摔倒的葉白薇拉住腳。這兩人,一人挺着大肚子,一個扭傷了腳,他們衝上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受傷。
葉老爺子一邊往這邊走想攔住葉石斜,一邊嘴裡呵斥道:“孽障,還不快給我住手!你是想氣死我呀,你!”
葉石斜現在纔不管誰是誰,誰要攔着他他就打誰!葉蘇木被毛氏扶起來以後,一直在他娘身邊保護着他,這會兒也不敢動手去攔葉石斜了,只是扶着他娘步步後退。
葉老爺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泥濘的院子裡疾步走到葉石斜身邊,伸手抓住他的手,呵斥道:“孽障,你在幹什麼!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還想打我呀?”
葉石斜還真敢這麼做,只要想到斷子絕孫這四個字,他就不管不顧了,今兒他要把這些害人的東西都給收拾了,看以後還有誰害的了他?
葉石斜已經失去了理智,掐着葉老爺子的脖子,滿臉猙獰,叫喧着:“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滿院子的人都被駭住,葉蘇木也忙過去想把葉石斜的手掰開,卻被葉石斜一腳踹開。衝過來想幫忙的毛氏也被推倒在地上。
眼看着葉老爺子的臉已經漲紅了,葉白薇、杜雲、葉石韋他們都掙扎着要衝過來,還沒等他們過來,葉石斜悶哼一聲,整個身子顫了顫就摔倒在地上,他身後赫然是拿這棒子的珍兒。
珍兒見葉石斜倒了,手裡握着棒子沒放,用腳踹了踹葉石斜,見他沒反應,順腳又使勁踹了幾下,才扔了棒子,忙過去扶葉老爺子。
葉老爺子癱倒在地上,猛烈的咳嗽着,臉上脹紅着。
“爺爺,你怎麼樣?”葉蘇木跟毛氏也顧不得身上的疼,跑過來關切的問道。
三人扶着葉老爺子去了堂屋,這邊杜雲扶着葉石韋,葉白薇攙扶着痛苦扭曲着的孫氏也跟着去了。
孫氏全身被打的不像樣子,連坐在凳子上都蜷縮着,很是痛苦的樣子,葉白薇在旁邊關切的問她傷了哪裡。
毛氏見她真的很痛苦,就對葉白薇道:“白薇,你都你二嬸回房,拿些藥給她擦擦。”
葉白薇應了下,就要扶起孫氏,卻被孫氏伸手擋了,她艱難的道:“我想等公公沒事了再回去。”
毛氏見她眉宇間一片堅持,知道不等老爺子好了,她也是不放心的,點點頭沒再堅持。
這邊老爺子灌了好幾杯水,又咳嗽了半晌,臉上的紅才稍稍退了,人也好多了。
珍兒見他們這邊都忙活着,沒人注意院子裡的葉石斜,她也不知道這一棍子打的他能昏迷多久,生怕他醒了又再鬧,整個屋子裡都找不到他的對手,返身回院子裡,拿了跟栓牛的粗繩子,把葉石斜從頭到腳的纏了起來。纏好了葉石斜,珍兒氣喘吁吁的抹了抹頭上的汗,不高興的又踹了幾腳纔回了堂屋。
這麼大半天葉老爺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咳嗽狠了嗓子有些傷着了,說話都嘶啞着音。
毛氏這會兒才轉身問道孫氏:“他今兒怎麼回來了?還要打你?”
孫氏蒼白着臉,皺眉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一進門就叫喧着要打死白芷,我上去攔他,他就打我,還罵我蛇蠍心腸,說我要害的葉家……”那四個字她是無論無何說不出口的。
即使她不說,院子裡的人也都聽見了的,這裡還有葉蘇木呢,而且杜雲也快生了,葉家的第四代曾孫都快出來了,哪裡會有葉石斜那什麼斷子絕孫的鬼話?
“這不知道是在哪裡又喝了些猴子尿了,回來就說胡話,做些不是人做的事!”毛氏恨恨道。
珍兒卻覺得沒那麼簡單,葉白芷昨兒晚上才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回來,今兒葉石斜就打上門來,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這事得回去好好問問。
眼見得這邊受傷的受傷,受驚的受驚,屋裡氣氛很沉悶,珍兒跟毛氏打了聲招呼就回自己家了。
回家一看,虎子在院子裡切草餵豬呢,珍兒問道:“虎子,你白芷姐醒了沒有?”
虎子搖搖頭,道:“沒呢,我去看了好幾回都沒有。”
珍兒不放心,趴在窗戶上瞄了瞄,葉白芷還是保持着原來的樣子,睡的很熟。
今兒大清早的葉家就出了這事,肯定沒心思做飯,珍兒想着,去了庖下,從大缸裡舀了幾大碗米,淘好了米,準備下鍋煮稀飯。
竈膛的火印在珍兒臉上,她一臉沉思。她跟葉石斜不熟,就是葉石斜還住在榆樹村那會兒,他也是早出晚歸的在村頭賭錢,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幾回葉石斜要趕他走,說她是煞星的色厲內荏的樣子,因爲這些事情,她對葉石斜印象不好,也實在是不能憑這些來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鍋裡的稀飯煮好了,珍兒正在往陶盆裡舀,準備端去葉家,虎子就跑進來道:“姐,白芷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