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想到曹葉氏可能有了輕生的念頭,心裡一震,把想法給夏嬤嬤他們說了,也都覺得有這個可能。珍兒一聽生怕因爲自己粗心,害了曹葉氏,也顧不得別的,趕緊去後院通知葉白芷他們。鋪子裡留了夏嬤嬤收拾,其他幾個人分成兩撥去找。
曹葉氏她一個婦人沒出過遠門,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珍兒他們猜測,她要麼回榆樹村,要麼就是她夫家的那個村子。人死之前都是想去自己熟悉或者是曾經給自己留下美好回憶的地方。
王越知道曹葉氏前夫家的村子,就帶着王李氏、珍兒去那個村子裡瞧瞧。而大壯就趕着牛車,拉着葉白芷娘倆出了城門往榆樹村走去,一路上都仔細留意着路上,希望能遇到還沒回村子的曹葉氏。
珍兒他們一路到曹葉氏前夫家的曹家屯,一路上都沒看到曹葉氏,心裡既擔憂又慶幸。
在村子裡轉了一圈,王越甚至還去曹魏他爹家敲門問了,雖然被打了出來,可也知道曹葉氏還沒回來。
女人最容易體諒女人的處境,也最同情她們。王李氏一路上都擔心個不停,這會兒在村子裡也沒看到人,焦急的直大壯:“怎麼還沒找到葉大妹子呀,這一路上我們也都認真瞅過了,怎麼就是沒看到她呢?”
珍兒心裡也擔憂,卻還是安慰道:“嬸子也別太擔心,也或許葉姑姑沒來這裡,回了村子呢。這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們還只是猜測,我們現在趕回村裡。或許白芷姐他們遇到葉姑姑了呢?”
王李氏心裡也這麼期望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曹葉氏的命運太悲慘了。
珍兒他們緊趕慢趕的趕回村子,一進村也沒發現什麼異樣,心裡焦急的不成,但還是直接把車趕回葉家,只期望着那真的是他們想錯了。
葉家大宅也是靜悄悄的,跟平時沒什麼兩樣,珍兒在門口下了車,跟王越母子倆道了別。讓他們趕緊回鋪子裡,今兒多忙活一會兒,明早也能對睡一會兒。
葉家大門緊閉着,這個時候毛氏他們應該在地裡忙活,葉蘇木陪着杜雲安胎,葉白薇在家待嫁,這沒事去打擾他們也不太好,珍兒就沒敲門。走到醫廬門口,珍兒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哭泣聲,以爲是誰家的人生了什麼病。也沒太在意。剛準備往回走,就聽到門口傳來葉白芷的聲音。
“白芷姐。你們回來啦?找到葉姑姑沒有?”珍兒回頭見真的是葉白芷,問道。
葉白芷兩眼通紅,滿臉悲慼,聽到珍兒的聲音,抱着她就開始哭起來,通過她的哭訴,珍兒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葉白芷他們也是一路小心的注意着,本來走了大半的路程沒有看到曹葉氏,算路程她沒有葉白芷他們趕牛車快,就以爲可能是珍兒想錯了,幾人也就放鬆了警惕,誰知還沒走多遠,大壯眼睛尖遠遠就看到山頭一棵歪脖子樹下站着一個人,正扯着個綁好的褲腰帶往脖子上套,幾人駭了一跳。大壯手穩,一邊高聲呼喊,一邊趕車,一會兒就把牛車趕到那個山腳下,三人飛快的跑上山把剛剛吊上脖子的曹葉氏給救了下來。
曹葉氏套上的時間不長,身體也有餘溫,大壯揹着她下了山,放上牛車就趕緊往村裡趕。好在今兒葉老爺子沒有出診,醫廬也很清閒。放下曹葉氏,問明瞭情況,葉老爺子就開始施針。
曹葉氏不管怎麼說還是葉明義的親妹子,曹葉氏出了事,於情於禮都得去通知一聲。大壯跑去葉明義家報信,開門的是他娘子,本來她見了大壯還有個小臉,但一聽大壯提起曹葉氏,臉一垮,說了聲曹葉氏跟他們沒關係就關了門。
大壯回來說了這事,屋裡的人都義憤填膺。親小姑子都生死未卜了,她還這麼心狠。當初他們那麼對曹魏母子,人家曹魏也沒有計較這些,接走曹葉氏的時候還給了葉娘子十兩銀子呢,這人哪,唉!
“那,葉姑姑怎麼樣了?”珍兒突然有些不敢聽葉白芷的話,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話。
葉白芷哭的直抽噎,用帕子擦了擦臉,道:“爺爺施了針,現在已經緩過來了,只不過,只不過咽喉受了損傷,爺爺說以後發音可能有些問題。”
那也就是說曹葉氏以後可能不能說話了,聽到這個結果,珍兒心裡反而放下心來,一條生命跟聲音,想對比曹葉氏也還算是幸運。就是她醒過來聽到自己的親哥親嫂這樣對她,她可能更想吊死算了。
曹葉氏上吊的事很快就在村裡傳開了,對她的遭遇,村裡人還是同情的居多,畢竟她本身並沒有犯什麼錯。所以在村裡輿論一邊倒的情況下,葉明義一家備受壓力,他也不顧葉娘子的阻攔,每天都來看看曹葉氏,還對村裡的族老們表明會把曹葉氏接回家,以後讓葉福生給她養老。
不過,曹葉氏自從被救活以後,再沒開口說一句話,每天睜開眼以後就看着屋頂,不過神情卻一天比一天平靜。孫氏還是有事沒事搬了繡筐去那屋裡陪着曹葉氏說話。
曹葉氏本就沒什麼事,就是咽喉損傷的比較厲害,喝了兩天的藥也就沒什麼大事了,能下地了。
這天珍兒跟葉白芷忙活完了鋪子裡的事,剛回村裡就累癱倒了,也迫切的希望找個幫工能長年呆在鋪子裡忙活。這不,歇息了一會兒,兩人就去找毛氏商量這事兒了。
“珍兒,你鋪子裡現在住的那個夏嬤嬤不是之前就幹這個的麼,她應該懂的多些呀,你問過她沒有?”毛氏問道。
珍兒點點頭,閒聊的時候她也曾提到這個問題,夏嬤嬤給她的建議就找幾個專業的廚娘,這樣一來可以儘快上手,二來呢,以後珍兒去了縣城住,這廚娘就是現成的了。她的建議是好的,不過珍兒他們要找肯定是先從村裡找些相熟的人家,做吃食還是找些知根知底的人好。
“我這裡倒也有幾戶人家,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家裡也比較困難,你這裡要是確定要招人,那我就跟他們說了啊。”毛氏徵詢的問道。
珍兒剛想點頭,房門就被猛然推開了,曹葉氏手腳無措的站在門口,囁嚅着嘴,說不出話來。
“葉姑姑,”珍兒見是她,問道,“你好了?”
曹葉氏點點頭又搖搖頭,指着自己的嗓子說不出話來,急的頭上都直冒汗了,還是跟在她後面進來的孫氏看懂了她的意思,解釋道:“你葉姑姑說她好了,能下地了,就是嗓子疼,不能說出完整胡話,每次一急就這樣。”
珍兒每天都跟葉白芷在一起,也問過曹葉氏的身體,葉白芷還說老爺子說了曹葉氏的咽喉並不是很嚴重,卻不知道爲什麼不能開口說話了。
“葉姑姑,你好好休養,這些都不是大問題,爺爺都說你嗓子是好的,肯定很快就能說話了。”珍兒安慰道。
曹葉氏不在意這些,手指了指珍兒又指了指自己,嘴裡咿咿呀呀的,說了一大趟,見珍兒他們都滿臉疑惑,更着急了,臉上的汗也不多了。手又指了指珍兒,指了指毛氏,然後指向自己,嘴裡叫喚的更加激動了。
珍兒跟毛氏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孫氏,希望孫氏能明白曹葉氏的意思。
孫氏一開始跟珍兒毛氏她們一樣懵懂,直到曹葉氏不同的用手指毛氏,她才明白過來。
“大嫂,你剛剛跟珍兒你們在屋裡說的什麼呀?我跟葉妹子剛剛在院裡遛彎,一開始還好好的,誰知她突然就闖進來了,而且我看她一直用手指着你跟珍兒,應該是跟你們剛剛說的事情有關。”孫氏猜測道。
珍兒看了毛氏一眼,毛氏道:“我們說的是給珍兒家找幫工的事兒。她那鋪子開了這麼些天,已經慢慢的進入正軌了,她整天跟白芷倆往城裡跑,累不說,小姑娘家的說出去也不好聽。這珍兒老早之前就說讓我給她找幫工的了,我這一直忙着也就沒找。她今兒又提了這事,我就問問她有什麼想法呢。”
曹葉氏聽的連連點頭,不停的指着自己,嘴裡咿咿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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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兒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葉姑姑,你不會是想去鋪子裡幫忙吧?”之所以說這個猜測很大膽,那是因爲葉明義在族老那裡立了誓要照顧他妹妹也就是曹葉氏到老,要是他不幸先走,他兒子葉福生也起了誓會侍奉他姑姑百年的。有了這樣的保證,曹葉氏的下半輩子基本上算是不用愁了。就算是她不想跟哥哥嫂子們住一起,族老們也說了,她可以住祖宅,葉明義夫婦把每月的米糧蔬菜送去也成。
葉白芷也覺得珍兒這個想法很大膽,而毛氏孫氏是完全沒往那個方向想。可是曹葉氏聽到珍兒的話,臉上露出了笑,還直點頭,證明珍兒猜測的沒錯。
“葉姑姑,你開玩笑的吧?”葉白芷完全不相信曹葉氏會真的想去珍兒家幫忙。
“我……要……賣……身……給……你……死……死……”曹葉氏艱難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