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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那面白無鬚的老者微微一笑,抖了抖大袖,恭敬拱手道:“老朽侍奉皇族多年,陛下…當然指的是咱南晉陛下。”
澹臺曲陽冷聲道:“我怎麼覺得,你說的陛下…是魏幽帝!”
那老者不慌不忙,面色平靜道:“老朽不懂大帥在說什麼,赤君早已投靠陛下,被封爲徵北鎮國大元帥。”
說罷,淡淡一瞥,“若大帥心有疑慮,老朽這就請赤君大人停手。”
“哼!”
澹臺曲陽一聲冷哼,卻並未說話。
魏幽帝被邪魔附身,圖謀禍亂人族,此事早已傳遍大江南北,但眼下大軍生死存亡之際,雖知不對勁,也顧不了那麼多。
旁邊曹破城與藍元龍也沉默不語。
“妖孽!”
就在這時,一聲怒喝伴着肅殺之糯涌罩新湎攏只見一名金瞳道人闊步而來。
正是玄元教主景明。
他眼中金光四射,“軍中重地,你這妖邪竟敢闖入,找死!”
澹臺曲陽連忙道:“教主誤會,這位是宮中司禮監掌印白公公。”
玄元教主眼中金光繚繞,顯然是某種異術,
聞言冷哼道:“這妖邪瞞得過他人,卻瞞不過我,他乃是魔道妖邪朱蛇白,乃一水鬼得道,曾跟隨魏幽帝禍亂我妙元山。”
“如今與赤君同來,定是受了魏幽帝指使。”
說罷,手中劍指一引,數道劍光頓時從大袖中飛出,旋轉盤繞,殺機凜冽。
澹臺曲陽猶豫了一下,“教主,還請息怒,以大局爲重。”
“你說什麼!”
景明先是難以置信望着澹臺曲陽,隨後又望向周圍,見曹破城與藍元龍皆沉默不語,頓時心中一涼,“澹臺元帥,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澹臺曲陽面色陰沉,不再說話。
之前客氣,是因爲要依仗景明渡河,現在對方既無法阻擋巡天寶船,還當衆質問自己,卻是有些不通人情。
大帳內,衆人也神色各異。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喧譁聲。
“快看!”
“天怎麼黑了?”
衆人連忙出去,只見原先巡天寶船所在之處,已變得一片漆黑,彷彿一輪黑日懸掛蒼穹。
“是乾龍軍印神通!”
澹臺曲陽頓覺心中不妙。
……
轟!
一聲轟鳴響徹天際。
伴着淒厲龍吟聲,火龍赤君狼狽逃出,脖子扭成了一個奇怪角度,瞬間化作一團火光劃破天際,向南而遁。
原來是赤君再次偷襲時,王玄突然使出乾龍大印神通,扭轉天象。
因爲沒有足夠軍陣支持,即便王玄消耗龍虎大印煞牛也只能覆蓋數十里範圍。
但這已經足夠。
突然無法視物的赤君出現一絲停頓,就這麼一下,巡天寶船已調轉船頭,撼龍神火炮發動。
說起來,王玄也是打了小算盤。
龍晶之威太過兇猛,有湮滅萬物之能,撼龍神火炮威力足夠,卻是靠了諸多靈物調和爆裂之牛殺傷範圍更大。
這赤君渾身是寶,若能剝皮抽筋拆骨,雖比修蛇差得遠,但也是鍛造巡天寶船材料。
被地磁龍晶損毀,實在可惜。
誰曾想,這赤君肉身竟如此強悍,硬抗撼龍神火炮一擊,雖頸骨骨折,龍鱗龍皮卻只是爛了少許。
對方用了火遁,此刻不知已跑到哪裡。
“阻敵!”
王玄心中惱火,立刻下令。
接連中伏,永安軍士們也心中憋了股火,立刻駕着巡天寶船呼嘯而下。
……
“全軍加速!”
“丟掉輜重!”
“箭陣阻敵!”
澹臺曲陽看到後立刻傳令全軍。
鉤蛇、杌、狴犴三尊法相升騰而起,與此同時,近百萬晉軍策馬狂奔。
戰場有丟盔棄甲一說。
並非軍士死亡,而是大軍潰散敗逃,已徹底沒了組織,軍士丟掉沉重鎧甲,方能逃命。
晉軍雖不至於丟盔棄甲,但所有沉重的弩牀、拋石車、營帳等物,沿途丟得滿地都是。
戰場上出現一幅奇景:
巡天寶船呼嘯而行,下方近百萬大軍人潮涌動,好似一船追趕一軍。
然而王玄心中卻並不樂觀。
他們怕得並非巡天寶船,而是怕兵力數倍於他們的饕餮大軍合圍,再無生機。
龍晶的缺點也終於顯現。
先有三尊巨型軍陣法相攔截,晉軍也派了不少神弓手飛矢阻擋。
但無論破天符矛,還是龍晶金羽箭,還未靠近便會被引爆。
天空中雷球滾滾。
看似熱鬧,實則傷害不大。
眼見如此,晉軍士兵也越發膽大,對於上空雷鳴根本不管,瘋狂策馬奔逃。
前方數千裡之外,已能看到黑色陰雲,血色閃電,距離九曲天河已然不遠。
王玄眼神一動,望向前方。
雲州地貌特殊,一根根石林青峰高聳。
王玄沉聲道:“傳令,毀山阻敵…”
“大人萬萬不可!”
岑虛舟聽到後臉色一變,連忙阻止,“雲州龍脈走勢,乃百川匯海格局,那些石林正是一個竅穴,如大量損毀,必然引起地龍翻身之災,到時百姓不知會死傷多少。”
王玄聽罷,只得放棄。
他又不是晉軍,做不出這事。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雲霧翻涌,似海潮般奔騰而來,隨後在空中形成巨大太極圖。
漫天呼喊廝殺聲傳來,一道道儒袍身影御劍破空而至,落在石林高山之巔,插下陣旗。
霎時間,前方數百里盡數隱於霧中。
與此同時,山間狂風大作,無數巨石、箭矢似雨水般呼嘯而出,將晉軍擋住。
“張衍將軍到了!”
王玄一聲長笑,“快,前去阻敵!”
戰場形勢多變,沒想到轉機來得如此之快。
張衍擅奇門遁甲,辨識陰陽,掌控巽龍軍大印,有御風之威,速度最快。
靈州附近幾州人員鎧甲制式統一,幾乎全員騎兵,因此來得是一整個巽風軍,有三十萬之衆。
大陣阻敵,東側還有滾滾雲海伴着狂風而來,數量已是晉軍一半…
……
“衝散敵陣!”
澹臺曲陽知道已是危急關頭,若對方軍陣穩固,恐怕再無逃生之機。
唯有在巽龍軍立足未穩之際衝破包圍。
一聲令下,無數晉軍瘋狂嘶吼,向着大陣衝去,同時拉弓搭箭。
更快的是三尊軍陣法相,帶着滾滾煞懦逑蛸懍軍白霧大陣。
然而,還未等他們靠近,巡天寶船便呼嘯而至,破天弩、撼龍神火炮同時發動。
霎時間,雷光涌動,大地轟鳴。
三尊軍陣法相幾乎瞬間就被打散。
地面塌陷,一片焦土,率先衝鋒的晉軍騎兵已全軍覆沒,留下滿地狼藉。
不僅如此,地面震動也引得周圍幾座石林轟然倒塌,漫天塵灰,巨石滾落,晉軍只得暫緩進攻。
就這會兒功夫,巽龍軍已徹底布好大陣。
張衍一聲朗笑,御劍破空而起,對着上方巡天寶船拱了拱手,“多謝王將軍。”
“張將軍無需客氣。”
王玄沉聲道:“你我二人配合,將晉軍阻住,只需半日,大事可定!”
“然也!”
張衍點頭返回陣中。
澹臺曲陽自然不肯放棄,不停派軍衝擊巽龍軍大陣,但那綿延百里的白霧詭異至極,無論多少人馬衝進,都會消失無蹤。
本來這種陣法,用軍陣法相沖擊可破。
但王玄早已識破,不管消耗多少,總要在軍陣法相凝聚前,將其轟散。
“玄元教主何在!”
澹臺曲陽心中一動,厲聲喝問。
靈州張家擅長陰陽奇門,對付此陣,還需同樣擅長遁陣的玄元教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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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旁邊一名副將卻沉聲道:“大帥,方纔亂軍之時,玄元教主突然向白公公出手,二人一追一逃,已不知去了何處。”
“果然是個冥頑之輩!”
澹臺曲陽一聲怒罵,只得繼續進攻。
事到如今,已別無他法,再多妙計也無用,兩軍狹路相逢,拼得就是悍勇與實力。
晉軍士兵一次次衝擊大陣,各族高手也法門齊出,然而,那滾滾白霧始終不動。
即便他們轉移方向,白霧大陣也會跟着變幻方位。
此時晉軍距離九曲天河不足千里,以他們速度,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到達。
但就是這短短距離,卻如同天塹。
喊殺聲響徹天際,雷光涌動,箭雨如蝗,此地徹底變成了絞肉機。
不僅南晉大軍傷亡直線上升,就是有大陣依靠的巽龍軍,也死傷慘重。
雙方皆殺至癲狂。
然而隨着時間流逝,晉軍士兵也越來越絕望。
就在這時,北方山巒溝壑轟鳴,旌旗飄揚,戰馬奔騰,卻是乾龍軍與震龍軍騎兵先行趕到。
晉軍頓時被前後夾擊。
又過了一個時辰,坎龍軍戰船自運河上駛來,巽龍軍有了支援,頓時士氣大振,越戰越勇。
晉軍驅孽龍肆虐九曲天河, 憤怒的可不僅是乾龍軍與永安衆人。
隨後,越來越多軍隊趕來。
主帥獨孤毅領着驍騎軍與貔貅軍殘部趕到,上官庸率領坤龍軍、白莫言率領中宮龍軍,實力已不弱於南晉。
隴州陳雷山到了,漫山遍野火光沖天……
最終,當司馬薇龐大機關城、涼州巨獸軍團也趕到時,這隻南晉大軍終於徹底被圍困。
澹臺曲陽臉色難看,鳴金收兵。
他知道,自己這次怕是凶多吉少……